“就算如此,李叔您也该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傅琢祈转头看向身边人,“你想见吗?不想见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 李叔也知道自己不该瞒着人,毕竟花重锦跟花盛昌之间的不愉快,闹得满城皆知。或者说,那已经不是不愉快的程度。 所以就算两人说要走,李叔也不会去拦,只是跟傅琢祈一起看着花重锦,等他的回答。 不等花重锦回答,屋里的人已经起身走了出来。 几个月不见,花盛昌头发已经全白,脸色也十分难看,整个人带着一股颓废的劲儿。 “重锦,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看到这样一幕父子情深,一定会感动落泪。 但花重锦看了只觉得好笑,后撤一步,躲开他想拉人的手:“这里没有外人,你在演给谁看?演给李叔看,好让他同情你吗?” “重锦,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楼梯上又传来人声,李叔从旁说:“进去说吧。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慢慢说。” 花重锦看看花盛昌,又看看李叔,嗤笑一声:“李叔,今天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以跟他聊这一次,但没有下次。” “哎呀,能聊这一次也行。”李叔知道自己理亏,从旁一直打哈哈。 关上包间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花盛昌有些局促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着傅琢祈拉开椅子,让花重锦先坐下后,自己再坐下。 “重锦,爸爸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毕竟这些年我对你也不好……” “呵。”花重锦伸手摸过桌上的烟拆开。 虽然并不是他平时抽的牌子,但现在有烟就行。 嘴里叼着烟,花重锦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看起来跟之前十四年的样子大相径庭。 李叔在旁边直接看傻了眼。 花盛昌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花重锦不是他这些年表现的那般,但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无论是夹烟还是点烟的动作,都娴熟得不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你今天要见我的目的。”花重锦抖了抖烟灰,眼神犀利地看过去。 花盛昌有种只这一眼,自己就被彻底看穿的错觉。 “重锦,爸爸知道,你心里一直埋怨爸爸辜负了你们母子俩。但爸爸也是有苦衷的,你也跟司茹云生活了那么多年,知道她一直是个强势的女人,当初因为他,爸爸也不能承认你妈妈跟你……” “花盛昌,如果你没老年痴呆的话,应该知道,我当时手里的股份,就是司阿姨给的。你现在跟我这里挑拨离间,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花盛昌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说这些会被拆穿,可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切入点。 总不能实话实说,说以前就没想过司茹云不能生,沦落到只能从外面接私生子回来吧? “还有,你配提我妈吗?!”狠狠把烟拈灭在烟灰缸里,花重锦双眼直直瞪着他,里面全是恨意,“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吗?!你不记得!你甚至在看到了她的名字的时候,也没有想到那就是她的名字!” 花盛昌被说得一头雾水。 他什么时候看到过那个名字还没发现? “你现在肯定很纳闷,你什么时候见到过那个名字了吧?怎么,没听说吗?之前微博上那个‘算命’很准的大师,就是我特意搞出来钓你的。”花重锦讥嘲地看着他,又点了支烟,“逸安,安逸,这你都认不出来,还腆着张老脸私信要‘大师’给你解决问题,哈哈!你活该栽我手上。” “什么?!”花盛昌无比震惊。 花重锦看他这副表情,心里更加厌恶:“哦对了,你肯定也不记得,我曾经也姓安。一口一个重锦,虚情假意地喊着,早让你忘了,这个名字,是你随便给我改的吧?” 花盛昌终归不是傻子,听到这话,也明白了过来。 “那个一直在背后让人搞鬼的安辞,是你?!” “是啊。”夹在指间的烟袅袅而上,模糊了花重锦的脸,“花盛昌,你但凡对我有一点在意,也不至于走到今天。你有今天,都是你应得的。你以为叫个外人来找我,我就会顾及脸面,再装回以前那个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废物模样吗?” 花盛昌确实是觉得,有个外人在,就算花重锦再怎么样,也要考虑到那人是傅家的世交,稍微留点面子。 他没想到,花重锦会这么不在意面子。 毕竟都是在商场上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如此混不吝,甚至还把自己的小心思直接点出来。 他就不怕让人看笑话?! “哦,你是想说,我不怕被李叔看笑话吗?你的表情真是太好懂了。”花重锦冷笑,“我有什么好怕?这十四年来,我不一直都是花家的笑话、是瑾城的笑话吗?现在,我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小废物花重锦,我是可以送你入地狱的安辞,你猜,现在那些人是会笑话我冷血无情,还是来巴结我,让我分他们一杯羹?” 花盛昌被怼得无言以对,只能拿出最后一招,看向傅琢祈。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他既然能对我这个亲生父亲下手,日后也能这么对你!你也不想你父母留下的家业,最后都被他给搞垮吧?!” 傅琢祈微微一笑:“伯父。叫您一声伯父,也是看在您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就您对他做过的那些事,若是没有这层血缘关系,现在您该在监狱里。” “你……” “傅家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您只看到他对您下死手,就没有想过,若非您当年种了那么多恶因,又怎么会有今日的恶果呢?我不曾负他,自然不怕他对我出手。”傅琢祈说着,在桌下拉了拉他的手,“最后叫您一声伯父,我只能劝您好自为之。” “所以你从一开始也知道?!” “当然。”傅琢祈温润地笑着,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那联姻……” “您之前就没觉得,我提出想要一个‘岳家’来帮我的时机很巧吗?” 闻言,花重锦缓缓转头看向他,没有说话,但傅琢祈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用那么大一笔钱打水漂换一场跟自己的联姻,没病吧?! 花盛昌怎么没觉得,但他当时也只当是老天助他,又怎么想过傅琢祈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他往里跳! 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花盛昌,终于明白,自始至终,他才是那个猎物。 “为什么?”他看着那个自己养了十四年,却压根没有了解过的儿子,“为什么一定要搞个你死我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话你不该问我。”花重锦越过烟雾看他,“你该试试在被人喊了十年‘野种’,被全村小孩丢石头、按进溪里,连世界上唯一一个肯爱你的人也去世之后,被那个罪魁祸首接回去当个出气筒,是什么滋味!花盛昌,你扪心自问,从始至终,你有给我留过一条生路吗?” 说完,花重锦拈灭最后一支烟,站起身,看向李叔:“抱歉,让您看笑话了。改天我跟琢祈再去府上赔罪。” 傅琢祈也跟着起身,跟李叔打了招呼后,赶紧跟上花重锦离开的脚步。 服务员来问:“还要上菜吗?” “撤掉一半吧。”李叔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不知道内情,以为花重锦只是为了花盛昌偏心老二的事,才闹成这样。毕竟豪门里为了家产打个头破血流的不在少数。 但他没想过,原来这背后还有那么多的事。 “要我说,你也太不像话了。”李叔看着包间里的花盛昌说。 他本来想说“你也太不是东西了”,但最后还是改了措辞。 大概是彻底断了后路,花盛昌反问:“换做是你,你又能比我做得好吗?” 李叔倒是也不气,呵呵笑着:“至少,我没给自己搞出这么一个难缠的私生子来。” “那是你有儿子。要是你老婆不能生呢?” “那我也不会给自己搞出这么两个私生子来。一个不学无术,一个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就位搞垮你。啧啧,真失败。” 花盛昌哑了火。 是啊,他就是这么失败! * 从饭店离开,花重锦拉开驾驶座的门正准备进,却被傅琢祈拉住。 “干嘛?” “我来开吧。”傅琢祈把人拉着送到了副驾上,给他拉好安全带,这才绕回去驾驶座,“饿了吗?想吃什么。” 花重锦没回答,反倒问:“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不会对你的公司下手?” “那你会吗?”傅琢祈也不回答,直接反问他。 “你可以试试负我,”花重锦一声哂笑,“看看是你的手段更厉害,还是我后来者居上。” “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说着,傅琢祈发动了车子,再次问,“想去吃什么?” 这次,花重锦给了回答:“烤肉吧。” 人均消费几十块的烤肉店里十分热闹,年轻人们三五成群围坐桌前,烤肉香气混着嘻哈笑闹声,比起刚刚去的餐厅欠缺了格调,但却多了许多人气。 西装革履的两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进店,就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店员迎过来:“您好,几位?” “两位。” “那两位坐这边可以吗?”店员带着两人去了个稍小点的位置。 花重锦点头:“可以。” 两人面对面入座,花重锦接过菜单。 店员在旁边介绍:“如果二位不想单点的话,我们也有套餐可以直接点。” “单点就行。”花重锦点了几个菜品,又把菜单递给傅琢祈。 傅琢祈没接,只是顺手松了松领带:“不用,你点吧。” 花重锦又点了几个菜品后,问店员:“有酒吗?” “啤的白的都有。” “要啤酒。”花重锦说着看向傅琢祈,后者摇了摇头,“先来两听。” 菜品上来,傅琢祈已经挽起袖子,熟练地调整了托盘、油纸还有排烟管道,拿着夹子烤起了肉。 “你好熟练啊。”花重锦伸出去准备烤肉的手又收了回来,“我还以为你不擅长这些。” “大学的时候,经常会跟同学一起出去吃。”傅琢祈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没有你想得那样‘不食人间烟火’。” 啤酒送上来,是冰镇的,花重锦开了罐,倒在杯子里,慢慢啜饮。 “不要空腹喝酒,还是冰镇的。”傅琢祈伸手过来按住他,夹了块已经烤好的肉放到他面前盘子里,“先吃点东西垫一垫,不容易醉。” “醉了也挺好。”花重锦小声嘀咕着,但还是拿起筷子先把肉吃了。 “你刚说什么?”烤肉滋滋作响的声音有些大,傅琢祈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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