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温亭感觉腹部往下一阵瘙痒,他弓起身夹紧腿,抓着衣摆控制自己的动作,继续说,“所以omega也能闻到…” 他艰难地喘息,意识逐渐混沌,周身一片沉寂,听不到魏禾的动静,他喃喃道:“你的信息素并不微弱…...”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嗤笑,魏禾揶揄道:“所以呢?你要打温情牌?” 温亭睁开眼,魏禾把相机怼到他脸上,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镜头说:“不…我的意思是…你的信息素没有问题…你只是人品太差。” 他朝镜头啐了一口唾沫,脑袋顷刻被一只大手死死摁住,魏禾用手捂住他的口鼻,剥夺他呼吸的自由。 温亭张嘴紧咬他的手,咬出血印。魏禾奚落道:“狗急咬人。” 一番挣扎过后,温亭无力地蜷起身,意识渐渐涣散,眨眼过后瞳孔依然无法聚焦,眼前一片模糊。 情热随着体液蔓延全身,难以疏解,他蜷起脚趾不安地扭动。 橡胶手套捂住口鼻,呼吸困难,温亭再难支撑下去,他怔怔地望向天花板,眼角因生理反应刺激出泪水。 挣扎的身躯渐渐安静下来,温亭搭在棺材边缘的手慢慢滑落,魏禾轻声说:“好好睡吧,这里很适合你。” 模糊之中,温亭看到一颗狼头从空中飞过,摁在脸上的力道松了下来,身旁随即传来打斗声。 头顶的灯伞被碰倒,他看到灰黑色的天花板布满青色的光斑,密密麻麻,爬虫一般把自己吞噬。 外面的雨声大得连暗房内都能听到。很糟糕的天气,雨点淅淅沥沥,像拳脚一样砸向地面。 温亭在窒息中昏迷过去,闭着眼躺在木棺里一动不动,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飘向远方。 旧事重演,他恍惚间以为这些年在经历着一场漫长的回光返照,也许他早已死在七年前的雨夜,只是灵魂不甘地做着与季之木重逢的美梦。 现在到了梦醒时分。
第43章 难捱 ======= 也许十八岁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值得反复回忆的青葱岁月,但温亭却在这一年里尝尽苦果,度日如年。 几乎所有倒霉的事都在这一年同时涌现,如果要形容他的十八岁,温亭搜肠刮肚总结出一个词:难捱。 温亭在季之木生日这天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标记:一个带血的牙印。 等他从疼痛中醒来,季之木反倒躺在身边陷入了昏迷,满脸细汗,脸色苍白,像一张单薄的白纸。 温亭用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顿时缩了回去,烫得不像人的体温。他担心季之木要烧坏了,便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到洗手间拧了条毛巾给他冷敷,却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毛巾很快被体温煨热。 之后温亭又给他换了两轮毛巾,坐在床沿盯着他的脸发呆,直至房门传来开锁声。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季夫人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脸色愠怒,想必她已经闻出了异样。 温亭被她拉扯着伏下身,扯开衣领,后颈上明晃晃一个结了痂的血印,发生了什么事显而易见。 黄芸看着昏迷的季之木,深呼吸好一阵,克制了许久才没有对温亭恶语相向。 面前这个小孩心虚都显露在脸上,看来对自己不妥的行为很有自知之明。 趁虚而入很卑鄙无耻,黄芸给了他一巴掌,命令他立即离开季家,别再踏进一步。 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令她蒙羞,维持体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私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能知道。她警告温亭,不想撕破脸皮就别提这件事,别再来季家,别再找季之木。 温亭挨了清脆的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他恍恍惚惚走出季家大门,走了很远才回头凝望这幢富丽堂皇的别墅。 黄芸说的没错,只不过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无关体面,温亭不想管面子,有这功夫不如关心很痛的屁股。 至于撕破脸皮,如果季之木对他毫无感觉,那么温亭会自觉离开,变质的友谊无法修复,成不了情侣那就只能是陌路人,不至于闹得人尽皆知,他和季之木都不喜欢这种高调。 温亭跌跌撞撞回到家,他爸正躺在沙发看电视,他喊了一声便把自己锁在房间,呆滞地坐在床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事,一切都魔幻得不像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 洗澡时股缝间还粘着风干的浊液,提醒温亭这不是梦,他真的和自己的好友上床了,后颈的印记是最好的铁证。 温亭躺在床上回想人生的这十几年,来来去去都是季之木的身影,假若季之木因这事与自己绝交,那他十几年的记忆是不是都要清空。 这个想法让他茫然失措,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转眼间天色已亮。 * 温国安出门前看到温亭的房门仍然紧闭,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推开一看,被子拱起一个巨大的鼓包,外面露着一个黑色的发顶,他拧起眉:“你怎么还不去上学?不是要补课吗?” 温亭身上叠了好几层被子,四月潮湿闷热的天气让他闷出一身汗,但他依旧觉得冷,一张口声音沙哑得只剩气音:“爸,我好难受,你给我请假吧。” 放在之前,温国安铁定认为这小子为了不上学又在扯犊子。但他走近一看,儿子的脸色异常难看,嘴唇苍白,脸色发青,缩在被褥里瑟瑟发抖。 他把手贴过去探了一下体温,惊呼:“哎呦,你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快起来爸带你去医院!” 温亭浑身乏力不能动弹,他虚弱地拒绝:“我想躺着。” “你这这这......”温国安急得焦头烂额,匆匆出门,过了一会儿拎了一袋早餐和退烧药进来。 他轻声说:“起床把粥喝了,再吃退烧药。” 温亭窝在被子里沉默地点点头。 “要不要爸在家陪你?” 温亭沉默地摇摇头。 “那你要记得把药吃了,我给你请假,你就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哪都别窜知道吗?” 温亭闷声答应。 他听见他爸边出门边叨叨“咋整成这样”,门一关,四周回归清净。 温亭的脑袋一阵眩晕一阵清醒,力气像被抽空了般躺到大中午,踉踉跄跄爬起身找水喝。一看手机,只有他爸发来的信息,他复了一条过去,那厢立马打了过来。 “吃饭了没?吃药了没?” “都吃了。” “感觉怎样了?” “好多了。”温亭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温国安威胁道:“吃完饭再睡一会儿,别盯着那电脑打游戏,回来把你网线拔了。” “知道了!” 温亭挂了电话,盯着通讯录看半天,似是要看出花来,但短信栏空荡荡的,谁也没来找,他盯着那个名字半晌,撇撇嘴把手机扔去一边,回房睡觉。 吃过药后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他一觉睡到下午天色昏沉,饥肠辘辘,迷迷糊糊下床找吃的,一量体温:37.8℃。好歹比早上降了一点。 温亭踢踏着鞋子出门,虽然饿但没什么胃口,拐进一个小面馆撮了碗清汤面,坐在窗边打量天色。 傍晚时分,暮色昏黄,天边一角晕开橙红色的晚霞,猩红灿烂。 温亭再次看手机,来信一栏空空如也。 他盯着面前的碗静默了很久,清汤寡水里漂着几粒葱花,一只苍蝇停留在碗沿上,嚣张地蹦了一圈。 温亭扎进一旁的文具店买了张白纸和一支笔,沿着长街慢慢悠悠逛到季家后院。 恰逢放工时间,佣人不多,暮色又为他打掩护。温亭把白纸折成一架平头飞机,在机身上写出三个字:公园聊。他鬼鬼祟祟爬上爬下挪到季之木的窗口,看也不看里面是什么状况便把纸飞机送了进去,心一横眼一闭,攀下墙壁。 从后院的小门离开时,他注意到大门的动静,于是绕了一圈躲到墙角,瞥见一个清秀的身影从车上下来,是陆清。 佣人们忙着上前迎客,把陆清带入门厅。 温亭看着看着,便有点怀念从前光明正大进出季家的日子。 * 黄芸再次进房察看情况时,发现地上多了一架纸飞机。她留意到机身上的字,顿时眉头紧锁,快步来到窗边往远眺,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她走回床边伸手探季之木的额头,依旧滚烫,照这样子还要再过两三天才好。这是季之木第一次易感,情况比她想象中严重。 盯着昏迷的儿子半刻,黄芸把纸飞机塞进开衫口袋,悄然离开。 陆清在客厅端坐,见到黄芸便轻声说来找季之木。黄芸没有心思接待,只说了自家儿子现在不大方便,邀请人下次再来。 黄芸把纸飞机交到佣人手里,交代他扔去外面的垃圾回收池,扔得越隐蔽越好。她来到房檐下看了眼天空,轻声向身边的管家吩咐几句,便回了房。 * 温亭坐在秋千上,双脚一下又一下地踢着地面。夜色渐浓,公园玩闹的人各回各家,但他还没等来要见的人。 一滴雨点“啪”地落到水泥地上,洇湿了地面,紧接着下起瓢盆大雨,温亭连忙跑到一旁的廊檐下避雨。 他紧盯着公园入口,那里不断有人经过,但无一走进来,温亭身旁唯有一盏昏黄的吊灯作伴。 他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划着泥土,在冷雨中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又过了十分钟,面前这片土地都要被他涂涂画画满了,温亭撑起身打算挪到另一处继续画,眼前突然出现一双被雨打湿的皮鞋。 他抬眼,认出来是季家的管家大叔,对方说:“你赶紧回家吧,他不会来的。” “为什么?” 管家摇头。 “他还好吗?” 管家点点头,转身冲入雨里,远远的再次嚷道:“回家吧!” 温亭愤愤地把树枝甩到地上,心想:招待一个认识没两年的客人都不来见认识十年的朋友,白眼狼!呆木头!乌龟王八蛋! 他生完气后站在原地低头不动,嘴抿成一条线,抬手摸了下额头,感觉又烧了起来。 温亭靠着白墙盯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心中涌现出一股被爽约的悲哀,眼见着这雨下个没完,他赌气般冲进雨里,往家的方向奔去。 他抬手遮挡脑门,奋不顾身地跑,横冲直撞地跑,像是要把气一股脑撒进雨里,任雨水冲散,这样他就可以原谅季之木的失约。 温亭咬牙切齿暗骂道:死呆子!你不见我,接下来一个星期我也不会见你!求着也不见! 刚骂完,温亭被一股力量扯进巷里。还没看清人,眼睛就被一条黑布绑上,腹部硬生生挨了一脚。 他捂着肚子破口大骂:“神经病啊!你谁啊?!看清楚人再打行吗!” 面前的人粗着嗓门说:“看清楚了,就是你,温亭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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