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她没有和我说,是优先股还是普通股。” 见程铄稍显疑惑的神情,陆淮骞便解释了一句,“优先股无法参与公司的经营决策,普通股可以。” 他继续说道:“股票分红,怎么分、分多少是股东大会决定的,就算我拿到的是普通股,百分之二的股份,我也没有什么话语权,而且分红不一定分钱,有可能送股,股票的价值,取决于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和未来的发展潜力,这是股价的底层逻辑,如果何茵的游乐园一直亏损,那这个股票就不是很值钱。” “所以她在给我画饼,这种话听听就得了,不要当真。” 程铄听得似懂非懂,“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 “资本运作就是这样,勾心斗角,尤其是这种文字游戏,口头上能玩,合同里更能玩,但是一个公司想要做大做强,又绝对离不开合作,合作需要交付信任,可这不意味着就随随便便地,彻底信任对方,总要稍微提防着点,不然小心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所以——” 陆淮骞笑眯眯的,“有防备心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说对吧?” 程铄陡然一怔。 又别过头,慢慢地攥紧了指尖,他喉咙涩得厉害,静默半晌,却是闷声挤出一句,“上周的事情……对不起。” 陆淮骞依旧在笑,“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程铄咬了咬下唇,他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太小,显得没有诚意——总不能要求陆淮骞拿出诚意,自己却不愿给与对等的诚意。 他努力提高音量,说出口却发现,还是细若蚊吟,“对不起。” 用的是彼此正好能够听见的声音,再加上陆淮骞会读唇形,他这回听清楚了,正要回应,忽而坏心思又起来了,感觉不皮这一下难受。 所以陆老板临时改变主意,装作一脸茫然的模样,“什么?” 程铄只好抿了抿唇,在暗中做第三遍说出口的心理准备。 陆淮骞见程铄这幅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自己先破了功。 程铄立刻反应过来被耍了,无语道:“陆淮骞!” “哎!” 对面的人一脸得逞的笑意,程铄气不过,“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耳背啊?” “什么,你竟然夸我年轻,我太开心了,谢谢你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年轻。” “……” “对了,我还没看你送给我的礼物。”陆淮骞先是掏出丝绒礼盒,当着程铄的面打开,“哇,好漂亮的袖扣,我真的很喜欢。” 程铄失笑道:“太浮夸了,你真的应该精进一下演技。” “好吧,我承认,刚刚做咖啡之前,我已经看过一眼。” 陆淮骞将礼盒中袖扣拿出来——袖扣形状是银色正八边形,边与角用弧线过渡,显得更为圆滑,色调却不失锐利,嵌入中心的宝石呈方形,方形每一条边的中点镶有一颗碎钻,蓝紫色宝石包裹着银色和浅蓝色颗粒,颗粒的光点忽明忽灭,像深夜星空,银河闪烁。 他细细端量许久,美滋滋地、将宝贝袖扣放回到黑色丝绒礼盒里,又掏出了程铄给的那封信。 不着痕迹地斜觑程铄一眼,陆淮骞收回视线,含着笑去拆信的封口,指尖伸进信封,慢悠悠地将其中的信纸拿了出来。 眼看下一步就要打开信纸,程铄脱口而出,“别!” 陆淮骞觉得奇怪,“嗯?怎么了?” 程铄支支吾吾了一瞬,面色好不自在,“……别当着我的面看。” “为什么?难道里面写了什么见不得人了东西吗?” “没有。” “那没事了。” 陆淮骞的指尖落于纸边缘处,只见三折的信纸被展开一折—— “能不能回去再看!”程铄再次脱口而出。 语罢,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他又移开视线,小声补充道,“是比较咯噔的小作文……求你。” 陆淮骞故意思索了一会儿,“好吧。” 程铄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淮骞收好了信,想到什么的似的,掏出手机给阿聿转账。 红包发出去三秒,就被领取,吧台后的阿聿立即屁颠屁颠地捧着香烟和打火机走了出来。 陆淮骞见状使了个眼色,“不用过来,你直接扔给我,我接得住。” 话音刚落,烟盒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陆淮骞随手一抓,烟盒竟是稳稳地落在掌心。 紧接着,打火机也被远远地抛了过来,这回阿聿没瞄准,轨迹稍有偏离,但陆淮骞依然坐在椅子上,只是斜过身体伸长胳膊,手停在半空中,悠闲地等打火机掉进来——几秒后,竟然真的落入他的手心。 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一个圈。 拆开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边,连按两下打火机,火苗吻上烟尾,点燃,陆淮骞指尖夹住橙色的烟头,“我暂时离开一下。” “好。” 程铄颔首,目光不自觉地追随对方远去,他忽然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关于何茵,关于游乐园,陆淮骞竟然一个字也没问。 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说话也好,做事也罢。 他看到陆淮骞走向离自己最远的那扇窗。 窗户被推开到底,春季的风裹挟着冷气扑面而来,陆淮骞却无所谓地,懒散靠在窗边,发丝在透明的空气中浮动,微弯的眼尾拖曳出几道笑纹,视线沾染烟火的温度,浅灰的雾从白色的卷烟纸边缘上浮,漫无边际地萦绕、膨胀、升腾,融入吐出的烟圈,最后融入春风与冷气。 忽然,停视线焦点处的人转过身,背靠在窗边墙上,含笑看向自己。 遥遥相望,无声无息。 缭绕的白雾后,陆淮骞叼着烟笑得莫名,也笑得惬意,叫人移不开眼。 作者有话说: 老陆:好开心啊,原来挨老婆一顿骂之后就能得到老婆送的袖扣(戴上)(四处显摆)
第30章 “不在乎。” 程铄没有在酒吧停留太久,他离开的时候,傍晚已然降临,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陆淮骞无暇顾及到他,他留在酒吧,也帮不到陆淮骞什么,今晚也没有喝酒的打算。 归路迢迢,回到家时饥肠辘辘,用他刚买的电热锅在厨房煮泡面,打了个鸡蛋,就当是荤菜,再撒上青菜和胡萝卜粒,他的晚饭经常性很糊弄,就着锅解决完毕温饱问题,能少洗一个碗,节约时间就是提高效率。 从厨房出来,又一刻不停歇地去卫生间洗漱,最后飞速钻进卧室,只留头顶天花板上一盏顶灯,从现在开始,到睡觉前,都是连续的可支配时间,支配意味着自由。 拿到手机,在肌肉记忆的驱动下打开微信,他的内心似乎隐约在期待些什么——结果并没有收到消息。 刷新。 没有新的消息。 点进某人万年不变的头像,杳无音信。 程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默认今晚会收到陆淮骞的消息,好歹下午就已经收到了他亲手写的道歉信,怎么说也得表个态吧,按照陆淮骞的作风,不发条消息过来骚扰一下,说的过去么—— 等等,他为什么要在乎陆淮骞发不发消息? 想到这儿,程铄蹙了下眉,立即按下锁屏键,将手机丢一旁去,无所谓陆淮骞会不会主动联系他,他才不在乎。 程铄坐到书桌前,决定今晚的时间陪着他的触控笔度过。 画画需要手感,一段时间不画,手就会生,他曾经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所以,在最近总是接不到商稿的情况下,板绘也不能懈怠,平时练习相比于商业画稿,虽然没有报酬,但是可以随心所欲,至少不需要为了迎合甲方的审美反复修改,改到怀疑人生。 程铄认为他现在需要画一些,比较感兴趣的,有视觉冲击性的,并且能够帮助他转移注意力的——至少让他不要再关注微信——所谓的强刺激,稍加思索后,他决定了,画爱情动作片,这还算他的拿手活。 随便编了个CP设定,霸道禁欲大佬和浪荡钓系美人,受勾引攻。 是的,有的时候,做画手还需要一些文字功底,快速确定人设,故事发生的场景,个人性/癖使然,程铄不喜欢一上来就开始简单粗暴的活/塞/运/动,前/戏做尽才有意思,最好包含支配与掌控,露骨的爱意和晦涩的攻击性,同时兼顾美感。 他对于人体的熟悉程度,在圈内都小有名气,很多比较常见的姿势,他落笔能做到既稳又准,很少修改,寥寥几笔下来,已经勾勒出主角的身姿与神韵。 漫画里,人物的行为举止要为剧情服务,程铄顺便从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里摘出来一些,很快编好了剧情走向。 因为他在画上玩的花,曾经他的很多粉丝以为,他在摸涩图的时候肯定会觉得很爽,其实不然,在脑海里编造的时候才是最爽的,真正落实到笔上,出于严谨的精神,程铄会不自觉地纠结姿势的合理性,比如每个姿势是不是人类的骨骼能够完成的姿势? 很快就画到剧情关键部分,程铄又变成了一个反复推演后修改的机器,受身上穿着攻的衬衫,体型差导致衬衫刚刚盖过大腿/根/部,受坐在攻的腿上,面对面,纽扣被崩开几颗,衬衫领口斜挂在受的胸前,露出半边肩与锁骨,他巧妙地用衬衫的褶皱遮住关键部位——将若隐若现的朦胧美玩到极致。 一鼓作气摸完所有的剧情,不是商稿,线条不需要太干净,大概地擦一擦,简单地铺个色就行,程铄熟练地添加对话,文字内容包含部分angry sex、dirty talk,程铄承认,以上,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够背下来的英文单词之一,最后加上水印,发布微博。 没过多久,收到了几十条新评论,随手摸鱼画出来的涩/图,总是比他磨了一个星期的稿件反响还要热烈,程铄觉得也能理解,已经见怪不怪。 进入评论区,程铄从第一条评论开始往后看。 不考到全校第一不改名:有生之年终于见到劳斯再一次搞凰,这张图真的很像我当年刚入坑劳斯时候的风格/大哭/大哭/大哭 这位粉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程铄早期画过很多出圈的同人图,什么电影、动漫的,邪门、冷门的CP都有,偶尔心血来潮,会和同人文太太们联动,画一些小剧场。 有时,免不了画到为爱鼓掌的戏份,在反复试探网站审核的底线后,总结出了一套独门过审法则,又因为精湛的人体和绝佳的性张力,涨了不少粉丝。 那会儿程铄大一,上学期他还加入了学生会,下学期连学生会也退了,上课下课路上没和室友同行过几次,总是教室最后一排、画室角落的常客。 现实里,基本处于零社交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一张脸,可能一学期下来,都不记得班里还有他这个人物,相信绝大多数同学,对他的印象都是孤僻冷漠、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不擅交际——谁能想到,他坐拥几十万微博粉丝,在网上开车浪到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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