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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望撇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嗯哼～我老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讲话霸道、脾气暴躁，自我中心……」李惠望细数夏商舟的缺点，边说边摇头，伴随着咋舌声，像是十分嫌恶。
虽然李惠望说的都与尧舜宇的认知没有太大落差，可不知哪根筋不对，他脑子一抽，居然大胆反驳惠望副总的抱怨。
「总经理也没你说的这么糟糕啦……他发脾气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是对事不对人。」
──哦？小仓鼠都懂得护短了。
李惠望有些讶异，但似乎又不太讶异，他露出玩味的笑容，抱臂看着尧舜宇，忽然敛起表情，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觉得像夏商舟那样公私分明的人，突然针对某人做了一件错事，是为什么？」
──咦？
惠望副总这番若有所指的话让尧舜宇一时懵了，他有些了然，可又不敢往他以为的方向想，只是挠挠头，垂下了眼睛。
──你很清楚嘛，这不是一点就通了吗。
见尧舜宇沉默，李惠望便直接说：「我指的是合约里的违约金。」
闻言，尧舜宇偏头想了一下，慢慢地说：「那……不算错事……是我自己没看清楚，不怪他。」
──天！这是哪儿来的傻瓜小天使？！
李惠望被他这番善良的言论惹得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抱臂看着尧舜宇：「你去问问任一个夏氏员工，他们的入职合约有这一条？」
闻言，小仓鼠瞳孔地震，瞬间陷入混乱。
「咦？我以为……」
李惠望静静看着他，过了许久，尧舜宇终于从震惊中回神，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那，总经理为什么……」
「是啊，我也搞不懂，想把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居然是用窜改合约的手段，简直情商零分。」
李惠望扯扯嘴角，轻轻摇晃手上的罐装乌龙茶，姿态之优雅就像在摇晃酒杯一样：「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看他这么手足无措。」
李惠望的话让尧舜宇有些错愕──他知道的夏商舟条理分明严肃自律，从发型到生活习惯，全都一丝不茍，做任何决策都是犀利精准。手足无措对他而言，应该是个不可理解的概念吧。
──「你就是仗着我对你没辄！」
──「你不能这样对我！」
──「开价多少，我付得起！」
夏商舟暴怒却忧伤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脑中，可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啊。
见他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李惠望叹了口气，温声安慰：「不过，用那种方式强迫你回来，他活该，对吧？」说着便耸肩灿笑，帅得天怒人怨。
──啊，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一个暴躁、一个腹黑，难怪青梅竹马长长久久……他看着副总那张闪闪发光的帅脸含糊想着，没有意会自己下意识向着夏商舟了。
但人精似的李惠望自然没有放过他情感上的破口，继续自顾自地说：「听大家说过商舟的母亲？」
尧舜宇点了点头。
「总裁的性格霸道强势，商舟从小在她的菁英教育下长大，永远被要求要赢过他人、不能显露情绪。他不懂得表达情感，因为没有人教过他。」
──「你跟别人在一起很开心。」
──「我知道我很难相处，那是我从小一直这样……给我点时间。」
夏商舟那天略显困窘的落寞表情涌上尧舜宇的脑海，可怜得让他心生愧疚，还有许多理不清说不明的浓烈情绪。
──可恶，夏商舟你这家伙，说了不许卖萌……
尧舜宇闷闷地想，可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就动摇了。
李惠望说完后便沉默喝茶，周围隐隐的车声宛若白噪音，尧舜宇想了又想，敌不过翻涌的困惑与情绪，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
「我、我没有交往经验，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他轻声说着，鼓起勇气擡头看向李惠望，「……有人会对一个只想玩玩的对象，做这种大费周章的事？」
李惠望愣了一下，困惑问道：「玩玩？商舟亲口说的？你跟他确认过？」
李惠望的灵魂三连问，堵得尧舜宇说不上话，他抿着唇，心绪复杂地垂下了视线。
见状，李惠望也没责备他，温和中带点了然的语调：「──我认识的夏商舟，别说是玩玩，他根本连怎么玩都不知道。」
说着，便将喝空的乌龙茶罐扔进一旁的回收桶，理理衣着，又拍拍尧舜宇的肩，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随即离开天台。
尧舜宇怔怔看着李惠望颀长的背影，不知为何心绪复杂。
──「我知道我很难相处，给我点时间。」
夏商舟落寞的模样又猛然撞进他的脑海，尧舜宇握着那散发着甜腻气味的咖啡牛奶，陷入了沉思。
第70章 我把他搞丢了
夏商舟坐在沙发上，觉得呼吸都辛苦。
他头胀得无法思考，但止痛药才刚吃，没这么快见效，可此刻他觉得脑子要爆炸了，连伸手碰一碰都会让他疼得从牙缝吸气，只好将自己扔在沙发里，被动地等待疼痛减缓。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这大胆的行径，想当然尔是李惠望。
夏商舟闭着眼睛，只听脚步声来到沙发边，将一份东西扔上茶几桌面。
「──签名。」冷淡的语调。
夏商舟不悦地横向对方，像是在责备他的不请自来。
「刚才敲了好几下，没回应。」李惠望耸耸肩，没有道歉的意思。
夏商舟头痛欲裂，也懒得跟他废话，迅速在文件上签名，又坐了回去，闷声道：「滚。」
李惠望也不跟他擡杠，文件一拿，又沉声说道：「日本那边有状况，我晚点得飞过去处理。」
「嗯。」夏商舟只是闷哼，没有多搭理。
李惠望抿抿唇，像是在斟酌合适的词汇，好一会儿才开口：「总裁前几天问起你的感情状况，她开始起疑了。」
只见夏商舟的眉心抽了抽，随即恢复正常，却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见夏商舟这难受的模样，本想跟他冷战到底的李惠望也不忍再生气，只能气自己的心软。
「不论她有没有查到什么，你知道舜宇的立场都会变得很艰难。」李惠望温声说道，没有批判，也没有责备，纯粹是善意的提醒。
夏商舟何尝不知，李惠望的责骂是关心，提醒是担忧，这份数十年如一日的关怀，已经是他仅存的温暖了。
他微微睁眼，窗外阳光温暖却刺目，他脑海却不禁浮现尧舜宇百般不情愿的脸，是对他失望透顶，却又不得不忍耐的屈服顺从，当时小仓鼠得有多恶心他啊……
李惠望见他表情不太对劲，便低唤一声：「小舟？」
夏商舟突然偏过脑袋，无意间垂下一缕刘海，配上他低垂的眉目跟苍白的脸色，就像为情所苦的罗密欧。
「……并购最糟的状况就是，还没进驻就把一间好好有前途的公司搞得乌云密布。」夏商舟轻声说着，难得露出无助的模样，缓缓擡眸看向他。
李惠望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微微拧眉，夏商舟忽然漾开一个苦涩的弧度：「哥，我把那个单纯、爱笑、容易满足的尧舜宇搞丢了……」
向来好强的傲娇鬼居然流露出这种迷茫的模样，李惠望也不好再挖苦他了，谁让他就是拿这个傻弟弟没办法呢……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假合约的事，我告诉舜宇了。」
语毕，李惠望便牢牢盯着夏商舟的脸，岂料，却没有他预料中的暴跳如雷，夏商舟反常地垂下眼睛，露出了如释重负又无比疲惫的模样。
「是吗？」夏商舟梦呓似的嘟哝，「他肯定很高兴吧，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看着夏商舟自顾自地结论，李惠望不禁翻了白眼，但他觉得他这和事佬言尽于此，既然双方都明白眼下的情况，他也不该再干涉双方的决定，便拍拍夏商舟的肩膀。
「该说的我都说了，那就好好处理吧。」说完，便拿着文件转身离开。
就当他要阖上办公室的门时，夏商舟忽然喊住他。
「哥，跟你商量个事。」
李惠望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商舟，发现他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虽然看着是毅然决然的冷情，却掩不住眼里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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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惠望离开后，尧舜宇又在天台花园待了非常久，久到他觉得都要晒昏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夏商舟条件好，对他也好，这份完美到他不敢想像的好，让他退缩了……他自知不配，可又不想承认自己低人一等，只好粗暴地逃离了，正如夏商舟的怒吼那般，再怎样他不该如此对待那家伙的……
想到夏商舟热情以对却被自己冷淡拒绝时的受伤模样，尧舜宇就觉得心脏仿佛被紧紧抿着，既害羞又心疼。
──「他这么说的吗？你问过他了吗……」李惠望的诘问还在脑海中回荡。
是啊，他什么都没问就下意识躲开了……想到这儿，尧舜宇便定了定神，决定先软化自己的态度。
ＱＺ
尧舜宇推门而入，便见夏商舟穿上西服外套，正在收拾公事包，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咦？他记得下午没有行程啊，难道是什么急事吗？
尧舜宇心里困惑，但也没有宣之于口，只是温声开口：「总经理，您找我？」
听到他温和的声音，夏商舟停下动作，偏头看了他一眼，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但仅此一秒，随即敛起眼里的澎湃情绪，又低头整理东西。
「我外出处理事情，不会再回办公室，事情做完可以先离开了。」
夏商舟收拾的动作有条不紊，尧舜宇愣愣看着他，感到一丝不对劲，顿了一秒，他才意识到夏商舟在闪躲他的视线。
几个小时前，夏商舟滚烫如火的眼神还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可现下这明显回避的态度反而让他十分不习惯。
──尧舜宇，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他为自己的失落感到万分羞赧，赶紧抹抹脸，绝不能让总经理发现他又脸红了：「──是。」
夏商舟收拾完毕，公事包「卡哒」一声上了锁，只见他停顿一下，眼里闪过无数情绪，抿了抿唇，这才擡眸看向他。
「你提出的离职……我受理了。后续要交接的事情，我会让Lisa处理。」
──咦？什么意思？？
本以为夏商舟要说出什么甜言蜜语的尧舜宇顿时傻愣在原地，半晌回不了神。语毕，夏商舟便挪回视线，拎起公事包就离开办公室，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直至夏商舟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眼前，尧舜宇想都没想就追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总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71章 你自由了
尧舜宇的表情没有开心，而是前所未有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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