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模样比起掩饰或者装傻,更像是真的完全不明白萧璨在说些什么。 他们那天其实见过不止一次。 在萧璨误入他的房间之前,他们在电梯门口也打过一次照面。 那时贺行舟全程都对他视若无睹,事后没有留下印象也不奇怪。 可那之后发生的事,过程中两人有过对视,萧璨至今依旧能回想起诸多细节,贺行舟这都能忘得干净,恐怕是脑子出了问题。 萧璨在一片昏暗中皱起眉头。 这Alpha本来就像是脑子有问题的样子。 他裹紧了被子,告诉自己思考这些没有意义。 贺行舟不认就不认吧,反正他也从来没有过要贺行舟负责或补偿的念头。 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报复呢。 这一晚睡得还算踏实,可到了第二天中午,当萧璨睁开眼,脑袋又变得昏昏沉沉,不适感甚至比前些日子更强烈些。 早饭过后服了药,没一会儿他便感到阵阵反胃,差点儿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掉。 趴在床上躺了会儿尸,房门被敲响了。 慕念文来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催促他赶紧做准备。 萧璨的大多视频都是独角戏,但偶尔也会与其他知名博主进行合拍,其中慕念文算是他的老搭档了。 他们原本约好了今天一起录个短剧,还专门请了摄影,再拖就该迟到了。 “怎么了,不舒服?”慕念文很担心。 “没事,”他懒洋洋伸出手,“拉我起来。” 慕念文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问道:“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睡得挺饱的,”萧璨说,“可能是太累了,跟贺行舟相处简直折磨。” 慕念文很感兴趣:“他又做什么了?” “他……”萧璨憋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慕念文不知道标记了他的人就是贺行舟,而除去这一点,在工作方面贺行舟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反正就是累,看到他就不自觉紧绷,不自在。”萧璨说。 “你还是再请个助理吧,”慕念文说,“累坏了就不值当。有人帮你担着点轻松一些。” 萧璨深以为然。 招助理比组建工作团队还是轻松不少。当天晚上,萧璨在招聘网站上更新了招聘信息。 第二天中午起床后打开一看,已经有人应聘。萧璨怀着期待点开,发现对方性别栏赫然写着“Alpha”。 萧璨果断点击了“不合适”的默认回复。 对方在线,私信询问自己究竟哪里不行。 萧璨以为他是没看清招聘要求,耐着性子告诉对方为了方便起见只接受Omega。 不料那人竟不依不饶,连续发了几条。 “怎么会不方便呢?”“可以在日常中给你更多照顾哦~”“我身高186,有腹肌。”“头像是本人哦!” 萧璨没有回复,默默点击了拉黑。 和傻叉Alpha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 那之后一周,他每天都会打开招聘平台,可惜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助理人选。 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他心浮气躁,情绪不佳,变得很挑剔。 医生开的药好像不太行,效果十分有限。 所幸已经过了一个月,终于熬到了复诊的日子。 复诊的前一天晚上,萧璨正坐在电脑前耐着性子改稿,摆在一旁的手机忽然振了一下。 他随意撇了眼,被消息提示拦所显示的姓名吓得一哆嗦。 贺行舟给他发来了两个字: 你好。
第8章 向下兼容 萧璨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看着那两个字,眉头紧皱。 大半夜的,这个人想干什么? 贺行舟很快给了他答案。系统提示对方发来了一份文件,名为demo12123.wav。 从后缀名看,这是一段音频。 萧璨从电脑端下载后打开,音响中传出了一段尚未经过编曲的旋律,曲调轻巧却充满力量感,十分独特。 他当下猜到了这是什么。 在他试听的同时,贺行舟又发了条消息:“对照歌词试一下。” 虽然对贺行舟本人颇为不爽,这段乐曲却令萧璨一听倾心。想到未来将由自己正式演唱,不由得有些激动。 他当下回复:“好的。” 刚按下发送,贺行舟秒回了:“还醒着?那我们电话交流吧。” 接着不等萧璨应允,手机便振动了起来。 萧璨有点儿无语,但还是按下了接听,才刚“喂”了一声,对面立刻进入正题,自顾自说了起来:“这只是个demo,你先试一下效果,录一遍发给我。第十五秒进歌词,你的部分是从第——” 只听他说话,萧璨心里的火便蹭蹭往上冒。反正在贺行舟面前早已破罐破摔,眼下也没必要再端着假装客气。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现在都几点了,你不觉得这样很唐突吗?” “啊?”贺行舟完全状况外,“你不是醒着吗?不方便?” “……” “哦,那明天再说。你有空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贺行舟说。 萧璨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有点儿下不来台。 “打之前给我发个消息,”贺行舟继续说道,“我看到会尽快回你。” “现、现在也行,”萧璨摸了摸鼻子,“录一个DEMO给你是吧?我在家录可以吗?音质会差点儿。” “没关系,”贺行舟说,“你现在电话里唱一遍都行,我听听感觉。” “啊?现在?”萧璨紧张起来了,“我得稍微学一下才行,有谱子吗?” “稍等我转一下,”贺行舟说,“手边没有简谱。” “五线谱也可以。”萧璨说。 贺行舟有些惊讶:“你识谱啊?” 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萧璨不爽:“很奇怪吗?又不难。” “大多数人只会看简谱。”贺行舟语调平淡,一副就事论事的态度,“覃真就是。” 乐谱只是工具,没什么高下之分。覃真并不是创作型歌手,会看简谱已是绰绰有余。 萧璨之所以认得,是因为之前为了写歌特地报了在线课程,虽然最后创作水平一塌糊涂,但基础还是打得很不错。 他冲着贺行舟虚张声势:“我学过!” 贺行舟并不当回事儿:“哦,发你了。” 萧璨看着谱子对照着歌词在心里唱了几遍,发现这首歌听起来复杂,唱着却是毫无难度可言,简直一学就会。 他试着在电话里唱了一遍,因为紧张,有几句稍稍有点儿跑调。 贺行舟听完显得很为难:“已经非常简单了。不行的话我再改改。” “不用!”萧璨脸涨得通红,“我明天起床以后录一遍给你,我可以的!” “好,”贺行舟依旧是一派公事公办的态度,“录好直接发我就可以,我看到会回你。” “知道了,我这两天就发你。”萧璨说。 “没别的事,”贺行舟说,“那我挂——” “等等!”萧璨叫住了他。 “怎么?” “那天在酒店的事情,你……你真的不记得了?”萧璨问。 贺行舟沉默了会儿,问道:“在走廊里见过?” 萧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手脚阵阵冰凉。 他的态度不像在假装,更没有假装的必要。难道贺行舟真的完全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 这未免太荒谬。 有没有可能贺行舟是个脸盲,当场认错了人,事后又没能对上号呢? 萧璨又问道:“那天中午十二点左右,你在房间里做什么?” 贺行舟的语气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和你有关吗?” “不能说?”萧璨警觉,咄咄逼人,“见不得人?” “难道那束花是你送的?”贺行舟突然问道。 这提问没头没脑,萧璨茫然:“啊?什么花?” “……没什么,”贺行舟说,“我的私事跟你没有关系,没别的事就先挂了。” 他说完也不等萧璨回应,便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萧璨握着手机,混乱又憋屈。 贺行舟好像真的不记得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了。怎么会这样,自己临走前那一脚把他给踹失忆了吗? 再也没有比这更彻底的哑巴亏了。 萧璨看着摆在桌角的那堆药,气得直磨牙。 第二天便是复诊的日子。 去医院的路上,萧璨塞着耳机学歌,对照着歌词听了几遍曲子后很快发现了一件事。 虽然听起来风格非常统一,但他的部分和覃真所负责的部分在难度上有很大差距。 覃真的部分乍一听也是朗朗上口,实际试了才会发现要唱好非常不容易,一不小心便会破音。 相较之下,他自己的部分简直轻松得不费力气。 这就是贺行舟所谓的“向下兼容”吗? 萧璨觉得丢人,但也明白,若不是贺行舟有意为他降了难度,效果必然惨不忍睹。 到了医院,医生听过他的反馈后为他开了一些检查项目,最终化验结果不甚理想。 医生表示他的身体状态不如预期,再次为他换了药。 这一回,他每天所服用的药物增加到了七种十五颗,必须分几次才能顺利服下。 当天傍晚,他意外接到了覃真的电话。 覃真问他是不是已经听过了demo,感觉如何。 “我录了一个完整版,”他告诉萧璨,“你需要的话我发给你做参考。” 对萧璨这样缺乏经验的外行人而言,跟着现成的演唱版学歌可比听着背景音容易太多。 “那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他忙不迭表达谢意。 “不客气,”覃真说,“我每天要做三件好事,这是其中之一。” 萧璨听着一愣,笑了。 这句话是他很早以前视频里的一句台词,那段时间反复使用,成了粉丝间的一个梗,但最近已经不怎么说了。 覃真会知道,一定是看过他的早期作品。 “你怎么还看这些呀!”萧璨很不好意思。 “很有趣啊,”覃真说,“我关注你两年多了,每一期都点赞的。” 萧璨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忽地心虚起来。 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若覃真知道自己和他的未婚夫之间发生过什么,一定会生气吧? 都怪贺行舟那个混账东西。 把试唱的版本发给贺行舟后一周后,便迎来了正式录制。 上一回的Vlog放出后反向不错,有不少观众猜到了合作方是贺行舟,但大多数人并不当真。 毕竟以贺行舟的性格,很难想象他会愿意降尊纡贵为自己看不上的人写歌。 百桃方面对这样的论调十分满意,示意萧璨可以做出更多暗示,以提高群众期待度。 于是去录音棚的当天,萧璨又拍起了V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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