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光顾着看自家媳妇儿,完全没注意到店门口站着的老板。 “廖哥,你咋这么早就来了?”张庸回想刚才的一幕,有些尴尬,“那啥,刚才那个是我对象。” “知道,上回你们不还在店门口亲热么?”廖瑞言笑着说,“小一个月没来了,过来看看。” 当着老板面亲热过的张庸更尴尬,看来下回一定要注意场合问题。要亲热得躲在家里亲热才行! “廖哥你吃早点了没?”张庸随意问,主要不知道跟廖哥能聊啥,只能问些日常对话。而且想到廖哥的故事吧,看着廖哥这么个大男人,忍不住就想关心关心。 “吃过了,你吃了没?” “我也吃过了。” 张庸还是后来才从郭帅口中得知,廖哥的对象叫沈怀,走的那天正好是廖哥三十岁生日,三十岁对男人来说是一道分水岭,也是一个具有代表意义的年龄。 廖哥的对象很重视这个生日,那一年也正好是俩人在一起的第十个年头,沈怀在俱乐部里做足了精心的准备,听说是想跟廖哥求婚来着,可就在去取戒指的路上出了车祸,人当场就不行了。 当时听完这些,张庸难受得好像心脏都被揪住了,廖哥知道消息得多痛苦啊…… 看着最爱的人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连句话都没交代,就这么走了,这要怎么走出来? 有些人宁愿活在过去也不愿意面对新的生活,不是不想面对,而是已经失去面对新生活的热情了。 张庸从小就失去双亲,少年时期又失去爷爷奶奶,他可以理解那种痛失至亲的感觉,却理解不了痛失所爱的感觉。 或许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阴阳相隔吧… 上午没啥生意,张庸在店里混了一上午。快中午的时候,他去了办公室。门是敞开的,廖哥正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书。 轻轻地完门,他问:“廖哥,饭点了。你要吃点啥不?我去给你买饭。” “这么快。”廖瑞言合上书,走到办公桌后方的书架上,将书插了进去。 张庸在廖哥合上书的时候,看到封面,是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他没看清楚完整的书名,好像是跟生命啊啥的有关的。 廖瑞言走出办公室,说:“走吧,一块儿去吃个饭,我请客。” “啊?那店里没人咋办啊?” “有王柏,没事儿。” “可王柏不会修车啊,要不廖哥你先去吃吧。” 廖瑞言挑了挑眉,“我差这几个修车钱?” “……”张庸一想也是,廖哥这么有钱,压根不在乎。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廖哥。” “甭客气。” 张庸坐上了廖哥那辆一百多个的奔驰C63,再一次感受了百万级别的豪车。还真是不差那几个修车钱,廖哥隔三差五才过来,肯定还有副业吧。 不对,这个机车店才算副业。 “喜欢吃什么?” 张庸正看着窗外的街景,突然听到廖哥的问话,请他吃饭就已经很受宠若惊了,哪儿还敢提要求。 “廖哥,随意就好。我不挑食的,啥都吃。” “还挺好养活,那我就随便挑个饭馆了。” “没问题。” 汽车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张庸跟着廖哥去了一家还挺有档次的饭店。他心里感叹,这就是廖哥随便挑的饭馆?起初还有些拘谨,菜也是他点的,廖哥非让他点,没办法只好点了两个爱吃的菜,其中一道就是宫保鸡丁。 “吃这么点儿?”廖瑞言说完拿过菜单又点了三个菜。 “廖哥,那你再点个汤吧,不用太多。”张庸想说吃不完浪费,多可惜啊!一想廖哥这么有钱,恐怕根本不在乎点多点少吧。 “没事儿,吃不完就放着。” 张庸心想,果然啊,还真是压根不在乎。 一顿饭下来,张庸放松不少。跟老板也没啥距离感了,不过廖哥吃饭的时候还真安静,跟百万有的一拼。 回到机车店已经快两点。 廖哥进了办公室,张庸自己坐在大厅里等徒弟来上班,他琢磨着一会儿戴航来了,廖哥又在办公室里待着,这俩人…… 结果等到两点,戴航没有来。张庸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没得到回应,一直等到四点才收到戴航的微信。 徒弟:我辞职了,昨天是最后一天。 张庸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他有点儿小伤感。毕竟这么久,还是自己徒弟,师徒情分还是有点的。
第52章 === 张庸觉得戴航能看开也好,一定是在上海发生了点啥,所以突然想明白了。 大壮: 你说你一声不吭就辞职了,我还在这儿等你。这么大个事儿,咋不告诉师傅一声? 徒弟: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 大壮: 呸!我问了你才说的,啥时候有空?师傅请你吃个散伙饭 徒弟: 今晚吧 大壮: 行,正好我早班 张庸跟徒弟在微信里约好碰头地点,他本以为戴航会来店找他,但戴航约在了离店不远的一家饭庄,就他经常点外卖的那家。 一天下来,张庸就修了一辆摩托车,还是个小问题,四点的时候,收到了戴航的微信。 他走到办公室那儿,见廖哥盯着书发呆,于是轻轻敲了敲门,“廖哥,四点了。” 廖瑞言被打断思绪,随即反应过来,“该下班了,是吧?你回去吧。” “那廖哥,我走了啊!” “嗯。” 张庸觉得廖哥从上海回来以后,好像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他挺想关心一下的,但这种隐私问题,咋问得出口? 他把衣服拉链一直拉到最顶上,双手插兜缩着脖子快步去了约定的地点,老远就看见站在饭庄门口的徒弟。 不得不说,戴航这小子长得俊秀不说,穿得也挺时尚的,一看就是个城里人。 “咋在门口等着,多冷啊!” 张庸走到徒弟跟前,“我走过来用了十分钟,你就吹了十分钟?” “不冷,走吧。” 张庸偷偷观察了下戴航的表情,看着挺平静,不悲不喜的。他把兜里的手拿出来,哥俩好地揽住戴航,笑着说:“徒弟啊,你可算想明白了!安慰的话师傅就不多说了,就你这外形条件,还愁找不到对象?” “我不会放弃的。” 戴航淡淡说道,语气很平静。 “……”张庸晕了,没放弃咋辞职了?没准不是辞职,而是被廖哥给赶走了。 哎,可怜的徒弟。恐怕坚持到廖哥八十岁,都不会有结果啊。 俩人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张庸拿起菜单开始点菜,他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又问对面坐着的戴航,“想吃点啥?今儿师傅请客,别客气。” “随便,来点酒吧。” “……”张庸没同意点酒,从戴航说不会放弃就可以猜到在上海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儿,可戴航非要点,他不得不加了两瓶啤酒。 等菜的过程中,他好说歹说:“徒弟啊,放下吧。你现在工作都丢了,还能有啥机会啊,我不想打击你,振作起来重新开始吧。” “那天晚上他很生气,又骂我了。”戴航低着脑袋,“他叫我去把纹身洗了。他说我根本不喜欢修车,让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戴航的声音很轻,可张庸都听清楚了。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就把我当弟弟,说我一点儿也不成熟,这回他没赶我,是我自己要辞职的,我想让自己快一点成熟起来,直到配得上他为止。” “徒弟啊,廖哥他如果一辈子走不出来咋办?难道你还真的坚持到老?”张庸叹口气,“他心里装着他对象,哪还有你的地儿啊。” “没关系啊。”戴航一脸认真,“没我的位置也没事儿,我不用他爱我,我爱他就行了,他可以一辈子爱着他对象,我不会争的,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就行。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独终老,我会陪着他的。” “……”真够执迷不悟的,张庸不知道说啥好,“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着啊?” “回家继承家业吧,做出点成绩来。如果我变得优秀了,他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还有家业继承,这大城市有钱人咋这么多?有钱人也有数不尽的烦恼啊,都不容易。 菜上来以后,张庸招呼戴航吃菜,结果他不吃,一个劲儿地喝啤酒,还把自己那瓶啤酒也给喝了。 “别喝了,不嫌冰啊?赶紧吃菜,吃不完多浪费啊。” “不冰,很爽。”戴航说完也不倒杯子里了,直接就着瓶口灌了好几大口。 “……”张庸瞧着他滚动的喉结,“虽然不至于,但你可别醉啊,没人送你回家。” 戴航放下酒瓶,哼道:“两瓶啤酒而已,怎么可能会醉?” 张庸没想到戴航酒量那么差,两瓶啤酒下肚后居然醉了,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红红的,点的菜也没吃几口。 到最后张庸结完账,把饭菜都打包了,扶着戴航走出饭庄,刚出去就感受到阵阵凛冽的寒风。 操,真他娘的冷啊! “徒弟,你家在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戴航靠在张庸身上,虽然有点儿醉,但意识还是有的。他推开张庸站直身体,“不用,我打车走。” 张庸不太放心,“我给你叫车,看你上车了我再走。” 戴航好似没听见,他走上大马路抬手招出租车,没多久就来了一辆车。 看来醉得不厉害,刚这么想完就见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戴航一脚踩空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操!徒弟!”张庸冲上前把地上的人扶起来,“咋样啊?摔着哪儿没?” 出租车司机也吓一跳,紧跟着下车和张庸一块儿把人扶进车里。 “你们年轻人啊,不能喝就少喝点儿。” “不好意思,师傅。”张庸也坐进车里,还是把人送到家再说吧。 “上哪儿啊?”出租车师傅问。 “徒弟,你家在哪儿呢?”张庸拍了拍正在闭目养神的徒弟。 戴航报了个小区名字,靠在座位上不动了。 气氛刚安静没多久,张庸突然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 “……” “怎么还哭上了?”师傅一边开一边安慰,“这么年轻,什么事儿值得哭啊?一会儿到家睡一觉,就好了。” 张庸附和,“是啊!你说你有啥可哭的,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他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不喜欢我也没事儿啊,我就想待在他身边……” “他一个人那么辛苦,是我太不懂事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一点儿也不成熟……” “我要怎么做……” 哎,真是个小可怜儿啊。 说起来,戴航还比自己大了一个月,张庸此时充当起大哥角色,揽住戴航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揉着他脑袋安慰:“哭啥啊,他肯定会答应的,这不是时机还没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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