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歪了歪头,回了一声“喵嗷”。 慕越:“……?” “慕越越,过来。” 齐临叉了块西瓜叫他,不高兴地说,“这么喜欢他家猫?回去我们也养一只。” 慕越被陆端宁烦得不行,下意识问:“那分手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齐临瞪大眼睛,西瓜也不喂了,盯着他问:“分什么手?慕越你给我说清楚——” 慕越登时头大,抬眼却撞入陆端宁乌亮的眼瞳中。 他抱着黑猫站在齐临身后,显然听到了慕越的话,此刻心情很好地朝他笑,眉眼弯出漂亮的笑弧,一副纯良无害的友善模样。 简直像只披着鹿皮的狐狸精。 慕越心里暗骂了一句,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是清晨打过来的那个号码,慕越忙不迭接起来,逃离了齐临的怒视。可是电话这边的也不是个善茬,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现在在哪?” 慕越一愣,反应过来这个耳熟的男音属于谁。 他的便宜后爹。 难怪没备注,果然是个无关紧要的讨厌鬼。 可便宜后爹的下一句是:“你妈出事了,要见你,你快回来。”
第38章 慕越脑袋“嗡”的一下,忙追问:“她出什么事了?” 叔叔却没有细讲,电话里传来女人的轻声呼唤,他应答了一声,随即飞快道:“她在市人民医院,你还想认这个妈的话,就尽快回来。” 电话“嘟”一声挂了。 听到她的声音慕越就知道许秋婳没事,多半是生了场急病,疼到难受时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于是和叔叔抱怨慕越有多伤她的心,多不懂事,叔叔体恤她,便来敲打敲打自己。 她向来这样,对慕越上心又不上心,会为了向慕少轩多要钱把他送走,真要送又舍不得,总想着留在身边多养几天。 她怕慕越过上好日子,长大就不记得自己了。 拖了又拖,终于把慕少轩拖死了。 这下不仅生的孩子送不进豪门,就连钱也没捞到,原配带着保镖雷厉风行地把他们母子赶出去,慕少轩送了她多少财物全部原路追回。 任谁看了都是个以渣男小三不得好死做结的精彩故事,慕越听了也想鼓掌,如果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不是他自己的话。 他还记得那是个化雪的冬天,零下十几度,能冷进人骨头里。 许秋婳也觉得冷,双手揣进口袋,不想伸出来牵慕越。她穿着高跟鞋,走路却很快,慕越只能追着她红色的衣角,艰难地踩在雪地里。 说好要来接她的朋友迟到了,她站在小区门口,等得不耐烦,跺了好几下脚,衣角被人轻轻扯了扯。 许秋婳回头,看到了呼吸急促的慕越,他脸颊发红,仰起头问:“妈妈,我们要去哪?” 许秋婳看着他说:“你留在他们家吧,我不想要你了。” 她从来活得潇洒又任性,要钱就把手往男人口袋里伸,却在一夜之间成了单亲妈妈,被人扫地出门。遭受这种羞辱,她恨不得自己从没认识过慕少轩,更没生过慕越。 慕越愣住了,他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也不敢松手。 许秋婳更生气了,逼问他:“是不是没人要你了,所以你才不放过我?” 在她的怒视下,慕越默默地松开了手,北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疼。 他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别人的车,车门砰的一声合上,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迟来的委屈上涌,慕越埋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雪地里砸。 又一辆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他以为是妈妈去而复返,回来接他了,抬眼才发现不是。 陌生的黑色轿车没有录入过车牌号,停在门口做登记。 慕越失望地别开头,后座的窗玻璃突然降下来,有个小女孩望过来,奇怪地看着慕越。 慕越与她对视了几秒,感觉到眼熟,他在爸爸的手机里见过她很多次。 见过她唱歌跳舞参加国际比赛,也见过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在花园里乱跑,眼睛亮晶晶的,张开手臂朝爸爸飞奔过去。 她叫姣姣,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家里唯一的公主。 她是……妹妹。 “他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姣姣问。 “等他们家大人吧。”有人说,“窗户关上,别着凉了。” 那个人制止姣姣探头的动作,她乖乖地应了声哦,缩了回去,又说:“这里好远,妈妈来这里干什么呀?” 回答声被阻断,窗户摇上去,轿车驶进小区。 慕越望着轿车离开的方向,直到它消失在转角。 过了一会儿,姣姣又回来了,她被一个穿着西装的大人牵着,给慕越塞了一杯热可可。 慕越怔愣着抬头,看到她笑眯眯的眼睛。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身带毛球的红色棉衣,笑眼弯弯的模样像年画娃娃从画里走出来了。 娃娃伸手摸他的脑袋,还揉了揉,仿佛在安慰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你知道吗?马上要下雪了。”她没头没脑地说。 慕越有些难为情,擦了下眼睛,带着点鼻音问她:“下雪怎么了?” 她看着慕越,很认真地说:“下雪会淋湿的,要早点回家哦。” “姣姣,走了。” 姣姣撒娇般应“好”,牵着女人的手离开了。 他这时已经九岁了,明白是非对错,也看得懂这天发生的一切。 他和妈妈都是小偷,差一点偷走了别人幸福美满的人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错的人,但这些错误,注定要他与妈妈一起背负。 可是许秋婳不想背负,她可以轻易忘掉这些事,就和遗弃一个孩子一样简单。 “小三”和“情妇”都不是能困住她让她痛苦的事情,只有慕越被多余的道德感和羞耻心捆绑。 那些苦水一滴不漏,全淋在了他的头上。 慕越逐渐学会对她失望,在还需要仰起头、渴望来自母亲的爱的年纪,慕越就先一步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耻辱。 他曾经发过誓,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她这样的人。 极度的自私冷漠,又蠢又坏,靠一张漂亮的皮囊编制爱情美梦,不是在骗人,就是在被人骗。 有时候慕越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正常地谈恋爱,和叔叔结婚,恩恩爱爱地生活至今? 如果可以,她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 齐临从慕越的神情里看出异样,走过来问:“怎么了?” 慕越收起手机,先低头咬走了那块西瓜,含含糊糊地说:“我要回趟家。” 他跟许秋婳许久没见了,既然许秋婳叫了他,那他怎么也该回去一趟。 正巧管家传来消息,说下午三点船就能开了。 慕越要回家,齐临也没留下的必要了,当即表示陪他一起回去。 他上楼收拾行李,只有云姣很不高兴,叉着的草莓一扔,拽住慕越的手臂问:“你要陪我过生日还是回家?” 慕越犹豫片刻,退让了一步说:“我明早再走。” 云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慕越没解释是许秋婳找自己,解释了也没用,她听完说不定更生气。 或许是察觉到他情绪消极,云姣松开他,只问:“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晚上你就知道了。”慕越说。 云姣什么都不缺,她的朋友里也多得是给她送珠宝首饰和名牌衣服的人,就像陆端宁那样……慕越其实并不确定,自己送的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夜幕降临,雨也停了,轮渡送来陪云姣大小姐过生日的客人们,孟漪居然也在其中。 慕越诧异地问起时,云姣穿着小礼服,像只蝴蝶一样迎过来:“噢,她啊,来给我过生日的。” 孟漪硬邦邦地说:“你说实话。” 云姣笑了起来,挽住她的手:“我昨天找她,说我被台风困在岛上了,和三个男人共处一室,好无助。” 慕越:“……” 孟漪抽出手,黑着脸骂她:“骗子。” 筱筱拿了杯香槟走过来,招手喊云姣:“姣姣,来这边。” 云姣拽着孟漪一起过去,不知道谁讲了个笑话,几个女生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慕越送完礼物就躲上了二楼,看着室内人影纷乱,灯火摇曳。他很清楚,云姣没有非要自己留下不可的理由,她那么坚持,其实只是需要自己在这里,证明——我在你心里足够重要。 有些东西原来是共通的,就像他偶尔也会觉得难以忍受,想叫齐临和自己说会儿话。 不是真的想和他倾诉什么,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存在。 可云姣的同学朋友里有不少认识他的,主动凑上来喊“学长好”,和他聊校队和附中的往事,探寻的视线会从慕越脸上流连而过。 慕越皱了皱眉,下意识碰齐临的手臂。 “怎么了?”齐临低头问他。 慕越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声音突然卡住了。 “不舒服吗?”齐临又问。 “没。”慕越抬眼朝齐临笑,从桌上拿了杯酒,又拿了一份点心,“我去楼上坐了,你一会儿记得过来找我。” 齐临揉他的脑袋,应声说“好”,慕越就自己先走了。 他靠在二楼露台上吹风,盘子空了,酒杯也空了。 心情不好似乎会影响到酒量,明明只喝了一杯酒,可当他眺望遥远的海平面,被咸腥味的海风吹拂面庞时,竟然也觉得醺醺然。 身后有人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越头也不回,回答他:“吹风。” 陆端宁走过来,把搁在围栏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盘子和酒杯放回到小桌上,然后才和慕越说话:“云姣在楼下拆礼物,你送她什么了?” 慕越偏头看他,没想到他也会好奇这个,还直接走过来问了。 “花,风铃花。”慕越说。 他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之前拍的照片给陆端宁看,是一幅干花标本,淡黄色的花苞轻盈得如同少女的裙摆,花苞错落,乍一眼看过去,像一群花仙子抬起手翩翩起舞。 “你自己做的?” “嗯。” 陆端宁深深地看他一眼,此刻才有慕越是手作社社长的认知。 这幅画比那只潦草的粘土猪精致多了,也用心多了。 “为什么我没有?”他问。 慕越一愣,听到他接着说,“越越,你从来没送过我生日礼物。”
第39章 慕越眨了眨眼睛,有点搞不清陆端宁是说真的还是单纯开玩笑。 陆端宁缺生日礼物吗? 他在十几岁的年纪就有CBD大屏和烟花无人机给他庆生,学校女孩子给他送的礼物攒起来能开好几场义卖会,却在这种时候过来问自己—— 云姣都有,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你送的礼物?
73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