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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拍了下莫矜的肩膀：“总而言之，这次谢谢你，也谢谢周总。” 莫矜深知周述对爷爷知遇之恩的感激，但是凌綦这个情真意切的架势，心里总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也许这次的芜市之行确实让凌綦收获颇丰，大傻子还没缓过劲儿一不一定，淡淡笑了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生意场中自然是“利”字当头，但周述始终有着自己那套坚持，他自知做不了一个精明的商人，但自始至终都在用合格的企业掌舵人的要求规范着自己，致远自创立以来，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踏实稳固，这也是莫钧山看中他将他安排给莫矜的主要原因。 自己孙儿的性格跟他母亲一样，善良心软，又不爱争强好胜，得有一个极有原则的人来替他帮小家伙握紧了他应得的东西。 唐时把他手里的玉米汁拿过放在一边，将叉柄递到手里，握住那只手捏了两下。 “来，叉子拿好。” 掌心被微凉的叉柄冰了一下，莫矜的注意力立刻跑了回来。刚要准备大快朵颐突然心下一动，慢悠悠地把叉子放下，沿着桌边摸索到唐时的袖口，食指勾住像是荡秋千似的拉了拉。 “怎么啦？”Alpha的声音凑了过来。 “这儿的碗碟我不太习惯，”他有点难为情似的一停顿，向唐时的方向侧了侧身，“反正也没外人，要不你还是跟平常那样喂我吧！” Omega的音量刻意压低了，但足以让桌上的人都听到。 凌綦赶紧打圆场，语气正经得很：“就是啊唐时，照顾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儿也没外人。” “好。”唐时的声音带着轻笑，“那……我喂你？” 莫矜嘴角一翘，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周总建议我们先把app升级，再搭配推广方案重新上线？”解昭思忖着，面上忧色渐显，“可我们技术部的人手不够，临时招新人的话……有点难办啊，没有相对保守但稳妥的方案吗？” “但这确实是我们面临的而且必须解决的问题，”柏夏似乎有点异议，“我们的app无论是从界面，功能索引，包括流量承载能力方面都需要进一步优化，既然已经有了时间差，那么将这个时间差拉长一些也没多大关系吧！” 解昭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不是问题大不大的事，技术部可是我们公司的心脏，现在这个节骨眼招新人，做背调就要废大功夫，团队也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凌綦肯定点头：“解昭担心的不无道理，陈睿诚已经知道我们在跟致远接触了，前几天还来探我的口风，问什么时候去乾明聊聊合作的事情，现在招人确实会比较麻烦。” “张嘴。”唐时声音极小，莫矜听话地张嘴，吞下夹来的腊肉。 “嘶——”舌尖被辣得刺痛。 解昭见莫矜捂住嘴巴，表情不太自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嗯，是有点辣，你是口味变了吗，前天那个油泼扇贝那么辣我看你吃得很开心啊！” “不是，”莫矜大着舌头解释，“不小心碰到溃疡了，有点痛。” “哎哟，瞧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唐时在旁边突然出声，一脸的自责。 “换虾球吧，”说着，又夹了一颗糖醋虾球，送到莫矜嘴边，“这个不辣，但还是要小心不要碰到‘溃疡’哦！” Alpha的声音很近，莫矜听出了对方故意咬重的字眼，后背绷得笔直，面不改色吞掉喂过来的糖醋虾球。 “没碰到‘溃疡’吧？” 唐时的声音像是贴着脸颊，还带着模糊的热气。 莫矜手指抓紧了椅边，答非所问：“好吃。” 凌綦绕过那盘腊肉，选了口味比较安全的葱烧鸡，夹起一只鸡翅，放进面前的餐盘，手里捏着筷子戳了又戳，最后还是搁下筷子。 他转过头问：“唐时，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唐时看了他一眼，手上夹着块鲜嫩的清蒸鱼，动作没停。 “人是肯定要招的，但先别往核心团队里放，”他把挑完刺的鱼肉喂过去，才又继续说，“不止陈睿诚盯上我们了，前几天我回学校，碰到毕业的学长，还问了我们app有没有找合作的意向。” “这样吗，”柏夏立刻反应到情况比想象中棘手，“那时间不能拖太久，给了其他人反应的时间，可能会趁我们推广期来搅混水。” 莫矜喝了口玉米汁，歪头小声地用气音说：“我还想吃那个腊肉。” “不怕辣到溃疡了？”唐时故意逗他，尾音调皮地向上挑着。 莫矜磨着牙威胁：“你说呢！” 唇边被碰了一下，莫矜如愿吃到了烟笋炒腊肉，避开舌尖的伤口小心地嚼着。 “其实说到底还是资金问题，”凌綦像是刻意避着什么情绪，“见过周总之后我就在考虑融资的事情，莫矜，你……”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这方面你比我们都熟悉，有合适靠谱的企业推荐吗？” 莫矜还在用玉米汁缓解着嘴巴里火辣的痛感，突然被凌綦叫了名字，但又丝毫没觉得意外，转向凌綦那侧，视线落向他的手臂，神情认真地问：“你是真的想让我给你推荐吗？” 凌綦没出声，叹了口气。 “今天从进了这间包厢开始你讲话就怪怪的，”莫矜眉毛微蹙起，手里的玉米汁也放下，“我还以为你这是从工作状态里还没出来呢，凌总。” 凌綦心里乱得像是被猫咪抓乱的毛线球，眼瞅着就要装不下去了，垂头丧气的，还不忘嘟哝着反驳，“我没有……” “你去芜市之前我就想找人来帮你，唐时拦着不让我管，说有些石头是需要你自己去撞一撞的，我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莫矜的脸色并不好看，说出的话也带着情绪，“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凌总这是早就打好招呼，把我当外人了呗！” “莫矜，凌綦没有这个意思……” “他有没有这个意思让他自己来说。”莫矜对唐时冷了语气，舌尖的不适让他觉得额上冒汗，心里也莫名有些烦躁。 桌上一片寂静。 莫矜讨厌这种仿佛掉入真空世界的感觉，完全黑暗且无声的环境让人焦虑，还有恐慌。 “既然没人说话那就散了吧。” 莫矜甩开唐时的手，起身就要走。 唐时立刻站起挡在他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腰，还没等唐时说什么，莫矜用力拧着身子离他隔了一步，后腰撞上椅背也没出声。 莫矜脸色冷的发白，垂着眼睛不说话，就这么僵持对站着。 身后响起椅腿擦地声，凌綦走过来搭着莫矜的肩膀拍了拍，连连道歉：“都是我不好，是我跟唐时说别让你费神的，你别跟他生气。” “先坐下，”凌綦把人拉回座位上，摁着胳膊的手不敢松开，“我没把你当过外人！我知道，一旦你了解我这边的困境，根本不需要我开口你就会帮我。” “那样我是轻松了，可是好没面子，”凌綦终于有了学生时代那种不讲理的无赖样，“你又是要找人帮我，又是暗中牵线让周述提点我，也是觉得我跟以前那么‘废物’？” “凌綦！”莫矜也恼了，“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那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的意思。”凌綦紧跟道。 包厢里持续陷入沉默，没人再动筷。 柏夏知道些四人的关系，但也仅限于四人高中时关系就非同一般，可再细节的就不了解了。 她觉得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赶紧开口把话题又拉回融资这件事上。 “那你应该有初步想法了吧，先跟我们说说呗。”柏夏自然问道，朝凌綦疯狂使眼色。 “嗯，我是想……” “等一下，”莫矜开口打断，“先说清楚，你跟我，是要谈交情，还是谈生意。” 凌綦咬牙：“谈……生意。” “可以，”莫矜抽回胳膊，“不过我今天是来跟朋友吃饭的，谈生意的话，这个场合不太合适。” 莫矜依旧是放松的姿态，背脊却微微挺起轻靠着椅背，周身的气场立刻沉了下来。 “凌总，准备好你的融资计划书，三天后，铭安大厦四十三层，带着你的人，我们再来好好谈这笔生意。” 说完转头向唐时那侧，语气冷得像冰：“送我回沈教授那儿。” “好。”唐时一口答应，跟另外几人对上目光，示意他们放心。 “那我们先走了，有时间再聚。” 从进电梯一直到车上，莫矜脸上一直都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可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正压抑的怒气。 “莫矜——”解昭追了出来。 车窗缓缓降下，车外脚步声靠近，解昭的声音响在头顶侧上方。 “你别生气，融资不是小事，而且这是整个公司的事，不是只关乎某个人，我们这才商量了……” “我们？”莫矜意外，没想到解昭也站在凌綦那边，心里更憋闷了，但转念想着又了然一笑，“我都忘了，你也是初始合伙人之一。” 他抬着下巴，笑容疏离：“我没生气，你快回去吧，顺便帮我跟你们那位公关部的朋友说声抱歉，搅了你们吃饭的兴致。” “走吧。”莫矜目视前方，跟驾驶座的人说。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解昭说着，无措地看了唐时一眼。 “回去吧，放心。”唐时冲他点了下头，升起车窗发动了引擎。 包厢里。 凌綦捏着杯子，果汁喝出了酒的架势。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柏夏忍不住八卦，“你不是说莫矜一直很支持的吗，到底什么情况啊！” 凌綦四点多才落地，连行李都没放回家，一下飞机就回了公司，抓着解昭和柏夏开了个简短的会就往这边赶。 年轻的Alpha脸上都是疲色，身上褶皱的西装都没来得及换，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他是生我的气，”凌綦午餐就是在飞机上草草应付的，晚上这顿饭心里一直装着事也没吃什么，肚子里空空的，可对着满桌的菜也没了胃口。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就应该生气的，要是换成我我也生气！” 霍九安专程回国来探望莫矜的事情，解昭在电话里都跟他说了。 以前凌綦只觉得霍九安的确是个帅气又多金的Alpha，可自己的好兄弟也一点也不比霍九安差，虽然那时他不完全懂什么喜欢呀爱呀之类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唐时跟莫矜天下第一般配，两个人在一起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后来发生了这些事情，凌綦成长了，不仅仅是对家人，对兄弟的责任感，还有Alpha那很多时候并没什么用的自尊心。 不仅没什么用，反而还会坏事，就比如现在。 凌綦猜到莫矜一定会生气，但他还是不愿再像小时候那样，欢天喜地理所应当地接受他的照顾，即使莫矜就是这样的性子，对朋友不仅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反而会因为帮朋友解决了问题而无比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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