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怎么样? 时玖凛嗤笑一声,大步走向柜台。 热水壶里装着刚烧开,甚至还在沸腾的热不断冒着热气的水。 温度绝对比那杯咖啡要高。 时玖凛撩起衣袖,露出大半截胳膊,不紧不慢拿起热水壶将开水浇在自己身上。 很疼,疼到他握着热水壶把的手都在剧烈颤抖,最终控制不住将手放开,热水壶摔落,内胆破碎的声响剧烈刺耳。 他几乎被烫掉了一层皮,蚀骨的痛觉猛烈到神经都好似在一抽一抽地跟着疼。 时玖凛笑的坦荡:“喏,欠你的,现在还给你了。” 他余光瞥到了江池渊。 他看到江池渊那丝笑意僵在了脸上,眼底怒意越烧越旺。 随后大步朝他走来,拽着他的手小心避开受了伤的地方,把他拉到水池处将水开到最大。 水流声激烈,和嘈杂喧闹的人群倒是格外适配。 江池渊抓着他手腕的力气很大,时玖凛被他攥到胳膊处一片红痕,毫无挣扎之力。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被烫的地方甚至能隐约听到皮肉被煎熟的“嘶嘶”声响。 江池渊用冷水冲刷那块皮肤,黑着脸叫了救护车。 当然很疼。 但时玖凛就好像是痛觉丧失,什么也感觉不到一样,甚至全程没看自己那条被痛觉腐蚀的胳膊一眼,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江池渊紧皱的眉头。 他似乎很紧张? 噗,有什么可紧张的,他在江池渊手下被一次又一次从死亡线拉回来的次数还少吗? 被烫了一下而已。 仅,此,而,已。 医院内开着冷气,消毒水味道刺鼻。 二度烫伤。 胳膊处一片深红一片白,甚至夹杂着几颗水泡,哪怕是只看一眼都觉得瘆人。 江池渊的脸色更难看了。 在做了简单处理,确认没什么大碍后,他带时玖凛回了别墅。 几乎是把他拎着摔进了三号房间。 骨头和地板碰撞,又重又闷的声响。 江池渊取下一根鞭子,甚至急到没给他脱衣服跪好的时间,便咬牙狠狠抽了过来。 一鞭下去,时玖凛失声哀嚎,衣服上多了条血痕,整个人都几乎要被恐惧感淹没。 江池渊这回是真的发了狠,一鞭接着一鞭好像是要把时玖凛往死里抽,鲜血浓郁的色彩一点点蔓延。痛感驱使下,时玖凛失了方寸,竟手脚并用挣扎着往门外爬,好像只要出了这个房间就能逃过这场惩罚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已经还给他了吗?为什么还要打我??!” 江池渊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扯了回来,又在他后背处抽了一鞭。 “我让你还了吗?”江池渊几乎是咬牙切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自己决定对自己的赏罚了?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他已经很久没被拖到这个房间打了。 而一旦进了这里,他便没有一点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了。 时玖凛忽然间便懂这个房间存在的意义了—— ——让他恐惧。 就像是催眠那样,在日复一日的挨打中潜移默化。把这个普通的房间和被打到濒死时的绝望联系在一起,埋下一颗恐惧的种子,等着它在自己心脏内一点点扎根,最终奴役他的想法。 让他知道只要进了这里自己就一定会被抽到半死不活,从而产生畏惧感,更好的臣服在江池渊脚下。 三号房间可以换成任意别的物体,鞭子也好镣铐也好,甚至可以是一个具有特殊含义的词语……只要能让他恐惧就好。 可惜时玖凛明白的太晚。 不,就算他早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该挨得打也是一顿少不了。 皮革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干净利落,时玖凛痛到眼泪直流,拼了命似的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躲过鞭笞。 当然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将余下的尖叫悉数咽了进去。 可江池渊下手却越来越重,不留一丝情面越抽越狠。 时玖凛疼的实在是受不住了,只能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抓江池渊裤脚哀求:“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别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池渊向后退了一步,让时玖凛抓了个空。 他声音淡漠:“知道错是最基本的,并不意味着知道错就不用挨打了。” 时玖凛眼眶发红。 他这是图什么,图把自己烫伤后又被按在这抽? 可他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身体明明是他的,凭什么要被刻上江池渊的名字,凭什么要被锁在这间屋子里一次又一次折磨?! 这些规矩都是谁定的?他又凭什么要遵守? 时玖凛气若游丝,只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眼前一切事物似乎都要被血浸红。 可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第58章 属于他的身体 染了血几乎要和皮肉黏在一起的衣服被猛的扯下,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 江池渊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看神情似乎是还没消气,紧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么喜欢被烫?” 时玖凛猛的打了个哆嗦,费力睁开红肿的眼睛,嗓音支离破碎:“我没有……你知道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我是怕你生气才自己烫自己的,我明明没有推莫子黑,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啊!!!” “停。”江池渊打断他的声嘶力竭,轻描淡写道,“我想你是误会了些什么。你犯了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主观还是遭人陷害,该被怎么处罚都是我说了算。” “你应当清楚这具身体属于谁,也应该明白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我罚你你就必须接受。” 时玖凛浑身颤抖,拼命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凭什么他的身体属于别人,凭什么他要像一条狗似的活着? 江池渊点燃蜡烛,摇摇欲坠的烛光照亮了他的瞳眸,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刻意对时玖凛道:“应该不会比沸水烫太多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尝试了……” 鞭痕处本就敏感,别说拿蜡油滴了,就算是轻轻碰一下亦或是朝那里吹一口气都会引起对方颤栗。 火烧一般的疼。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被绝望腐蚀的神经。 时玖凛想跑,可每当快要爬到门前时便被江池渊掐着脖子甩回去,然后再给他几鞭,周而复始。 时玖凛呆呆盯着那束从门缝透进来的光,只觉得就连那上面都好似染了层血一样。 到最后,他终于放弃抵抗,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江池渊看他双眼空洞,呼吸不由得一窒,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咬住他的嘴唇。 时玖凛整张脸都难受到皱了起来,睫毛半遮半掩下的瞳眸早就被水雾充斥,眼尾红润潮湿,动人心弦。 好像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显得过分庸俗油腻,无论是什么词语也配不上他。 他奄奄一息,他支离破碎。 他是那么脆弱,却又如此坚强。 时玖凛终究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自己除了颤抖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绝望感让他觉得,就算他有一天真的拥有杀死江池渊的能力,怕也是会因心理障碍而主动放弃。 就像那个不知道是童话还是寓言的可笑故事。 大象从小被拴在木桩处,无论怎么拼命挣扎想要逃跑都丝毫撼动不了那根木桩,在日复一日中被磨平了脾气,接受现状,不再抵抗。 哪怕它已经长大了,哪怕他只要稍微向前走几步就会发现曾经死死勒住自己的绳索现在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扯断。 自由明明近在咫尺。 它丧失的是再来一次的勇气。 这个故事时玖凛在小时候听到时便觉得荒唐又可笑。 绳子那么细,大象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安于现状? …… 那现在呢? 时玖凛苦笑,眼睛终究是哭到干涩,甚至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不,不行。 就算是死,就算是被折磨到死,他也不能做那头蠢大象。 他要忍辱负重,他要砥砺前行,只要给他一个机会…… 他看不到。 身上的每一处鞭痕几乎都被烫了一遍,他疼到抽搐,肌肉痉挛,恨不得当初咬舌自尽。 诚然,他在意识朦胧间也确实尝试这么做了。 只不过没找到舌头下的动脉,费了半天劲也不过是咬破了舌尖,险些被那股血腥味呛到半死。 江池渊看他忽然弓身剧烈咳血的模样也猜出了七七八八,顿时感觉血液倒流,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怒不可遏,一脚踹在时玖凛小腹处,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印下清晰的鞋印。 时玖凛被吓了一跳,磕磕绊绊的为自己辩解:“我,我就是不小心咬到了,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我的命是你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别打了,别打了真的!!好疼……” 江池渊愣了一下,本想再抽他几鞭子的手停在半空。 被踹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气恼,不是愤懑,而是求饶。 浑身是血,用鞭痕交错来形容这具身体都算得上是轻描淡写。 他叹了口气,将鞭子扔到了地上。 时玖凛手臂上缠着一层纱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抽的太猛不小心碰到了,此刻竟隐隐往外渗着血。 一定很疼吧。 都这么疼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跪趴地上,屁股挺起来。” 江池渊将自己皮带解开,看他慢吞吞极不情愿的模样更不耐烦了几分。 “不想被干那就接着挨抽吧,抽到你彻底彻底失去意识为止。” 时玖凛声若蚊蝇:“不……想的。” 怕江池渊误解,他又补了一句:“想被干的。” 沉默。 江池渊咬牙,总感觉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野兽在朝他嘶吼,警告自己不要碰时玖凛,否则就一口吞了他。 那头野兽是他,是另一个自己,是他对时玖凛那为数不多的怜悯与心疼。 其中甚至还掺杂些别的情感,但他说不清。 他们和自己的理智对峙,激烈的争吵震得时玖凛耳朵生疼。 可这次,理智没有占上风。 江池渊从身后一把抱住已经摆好姿势准备迎接他侵入的时玖凛,细碎的亲吻他的发丝,腺体,耳垂…… 干净衣物被他的血弄脏,江池渊却只是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哪怕这个举动又让时玖凛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他是那么脆弱,甚至就连抱紧一些都会觉得难受。 可他又是那么坚韧,一次次从绝望中站起,锲而不舍的挑衅他。 “亲爱的,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时玖凛听他如同梦呓一般的喃喃自语,只觉得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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