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正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赵阁义听,赵阁义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他们用的方法并不能证明徐昊冉没有抄袭那个学生。 “恐怕我们要让小周失望了……”张守正看着伶仃站在雨幕中许久未曾动过一下的周济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喂,那个丫头怎么会来这里,她不是出国去了么?”忽然,赵阁义碰了下张守正,指着雨幕中撑伞向着徐昊冉墓碑走去的女人,对张守正说。 张守正顺着赵阁义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愕然地张了张嘴:“她不是去英国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喂,她给了小周什么东西?”赵阁义眯了眯眼,努力想要看清楚林意涵递给周济生的文件上的字,然而距离太远他与张守正什么也没看清楚。 在雨中一动不动的人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终于抽动了下嘴角,露出了个十分浅淡的笑容来,周济生伸出了手,眼中露出了一丝茫然,这个女人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很意外我出现在这里吗?”林意涵嘴角边的笑容也很淡漠。 “昊冉说你去了英国留学。” 林意涵点头,而后她把手中的一个文件袋递给了周济生。 “这是什么?” “一份能证明徐昊冉清白的文件。”林意涵在周济生还没伸手的时候就把文件袋交到了周济生的手中,她见周济生茫然地看着自己,撇了下嘴解释道,“我询问过那个学生的同学,他们告诉我一件事情,徐昊冉当初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曾经把他论文中的观点以及写了一大半的论文在课堂上给这些学生看过。徐昊冉也告诉过他们将会在下一个月将这篇发表,那个学生就抢在了徐昊冉的前面在学报上发表了这篇与徐昊冉论文有80%相似的论文。” 周济生猛地抬头看着林意涵,如果林意涵说得是真的,那么就能证明徐昊冉的论文并没有抄袭。 林意涵对着周济生笑了笑,似乎是在笑徐昊冉的傻:“他太自负了,将自己的论文放在了课堂上给学生们看,他是认为没有人能够模仿他的文章吗?而且至死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句,他就那么在乎他的学术成果?” 林意涵说了什么周济生听不清楚了,他紧紧地抱着那份能够证明徐昊冉清白的文件,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可这一切都太晚了。 九月初,树叶开始变黄,京南大的秋天即将到来。 周济生与陈院长面对面而坐,茶几上各放了一杯茶,陈院长喝了一口后,看着坐在对面的周济生,问道:“月底华盛顿的研讨会就要召开了,我不希望你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这已经是陈院长第五次劝说周济生前往华盛顿,可次次都被周济生拒绝。 周济生放下茶杯,刚要开口,就听得陈院长又说:“之前的理由我听够了,现在我想让你听我的理由。” “院长的理由?”周济生重复了一下陈院长的话,这一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陈院长点点头,开口说道:“我的理由,也是徐昊冉的理由。我想,徐昊冉若是还在,也不会让你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吧。” 周济生一愣,而后苦笑着点头,陈院长找了个好理由来说服他。 与去年一样,前来机场接机的还是蔺姗姗。 “虽然我该对你说节哀顺变,但是我更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我想你的那个他一定也是如此希望的。”蔺姗姗走在周济生身边,如此安慰周济生。 周济生对着蔺姗姗点了点头,他不会再辜负徐昊冉。 转眼又是一年,去年京南大内的余波延续到了今年。文学院院长聂汩被学术造假,接着校长候选人被人匿名收受贿赂,两人先后被京南大开除,接任聂汩文学院院长位置的是去年落选的那位归国的教授,而张守正则要延长退休年限,直到找到合适的京南大校长接班人才为止。 这一年,周济生成为了主任医师,位于华盛顿的博仁医院总部曾邀请周济生在总部任职,然而周济生谢绝了总部的好意,毅然回国为国内患者治疗。 年末的第一场初雪下得悄无声息,等周济生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路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雪。周济生在医院大门前跺了跺脚,用围巾将口鼻遮住,正要埋头往外走,忽然一阵婴儿的哭泣声传入耳中。周济生心中一颤,他连忙四下看了一眼,在医院不起眼的树丛旁,他看见一个被裹在红色的围巾中嗷嗷哭泣的婴孩,周济生连忙将婴儿抱在怀里,他四下找寻是哪一个人将婴儿丢在这里,却一无所获。 婴儿在周济生抱起的一瞬间止住了哭声,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济生看,好似是在打量这个忽然出现在眼中的男人。 周济生看着婴儿的双眼,心中悸动,纯粹的无暇如黑曜石般的瞳仁里绽放不染尘埃的目光,与他十八岁时候初见的徐昊冉的眼眸一模一样。 “昊冉……”潜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再一次被周济生喊了出来,周济生抱紧了怀中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反复地喊着远去人的名字。 昊冉……徐昊冉。 我好想你。 你知道吗?
第36章 番外·只如初见 十八年前的夏末,纵然已经入秋了,暑气的余热仍在,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上,躲在阴凉处的人还是不停地打哈气。 周济生从替新生办理入学手续的服务台上拿了一个印有京南大logo的扇子不停地扇着,他窝在医学院迎新处的一张桌子后,将自己完全隐藏在角落里。 作为京南大这一届的新生,周济生却像是老生一样被安排在了医学院的迎新处和学长学姐们一起替新生办理入学手续。不过医学院的学长学姐们却没给周济生安排什么事情,只是让周济生给新来的学生们发扇子和矿泉水。这些活计对周济生来说太过无趣了,所以现在他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扇着扇子百无聊赖地向报到处的新生们发东西。 “多谢学长。”来报道的新学生非常有礼貌,从周济生手里接过扇子和矿泉水后总会向周济生道声谢。 被道谢的人却不乐意地挑了下眉头,纠正对方:“别,我跟你一届的,别叫学长。” “啊?”新生愣了一秒,见对方没理会自己去给下一位来报道的学生继续发扇子和矿泉水,他只能往前挪了一步,给下一位新生让步。 本来周济生今天也该像这些新同学一样接受学长和学姐们的帮助,然而身为医学院院长的父亲却提前给儿子注册登记过,然后就把自家儿子给轰去了医学院的新生接待处,美其名曰叫熟悉新同学,其实……周济生想他老爸是在极尽所能地利用一切资源支持学校建设吧。 哼,我也是刚入学的好嘛!周济生摇扇子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心中不停地吐槽自己的父亲。 “那个学长,请问一下……” “我跟你一届的,别叫我学长,叫我同学就好。”周济生正头顶冒火,头也不抬地顺手抓了一把扇子和一瓶矿泉水伸给站在面前的人。 伸出去的东西对方许久未见,周济生高高挑起他好看的眉梢,催促道:“别傻站着啊,拿了东西就去前面登基下信息,给别人留个空间好不好?” 听见周济生这么说,对方倒是接过了周济生手中的东西,但是他并没有按照周济生说的那样往前走几步去登记信息。 “……”周济生无语,这才抬起头去看这个傻愣愣站着不动的人,蓦地抬头,一双清澈而羞涩的漆黑瞳仁与周济生目光相接。周济生嘴巴张了张,这么纯粹的目光他从未见过,仿佛从对方的眼中能够看见整个星空。 这是什么鬼的形容词!周济生后来对徐昊冉说到自己初见徐昊冉时候的感觉,绞尽脑汁用自己能够想到的形容词描述了一遍他初见徐昊冉时候的那股感觉,结果被文学院的博士鄙视得一塌糊涂。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请问文学院的新生接待处在哪里?”徐昊冉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惹怒了他,但是他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新生接待处结果一看是医学院的,徐昊冉没办法才会向周济生问路。 周济生回过神,他的目光落在徐昊冉一张白净得近乎朴素的脸上,接着抿了下嘴角,他目光继续往下移,对方居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来报道,校服上还刻着某某县高级中学的字样。再往下视线就被桌子给挡住了,周济生站起了身,俯下身见对方身边放着用渔网袋装着的搪瓷盆、搪瓷缸和棉被,视线挪回到对方身上,周济生这才注意到对方背上还背着一捆棉被…… 周济生睁大了眼睛,这是几十年代的新生入学了啊?面前这人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徐昊冉见周济生露出打量的眼神,他低下头拎起地上的东西转身就要走,他这一路上被人异样的目光打量了多次,早就明白了周济生这眼神中的意思。人穷不能志短,何况他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同样是凭真才实学考进京南大的,他也不比这些人差。但是,被这种眼神盯着看,徐昊冉也不会傻到给人围观。 周济生第一眼确实是觉得对方的有些“大开眼界”,但是想起那一双清澈的眼眸还有有些羞涩的面容,周济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就会莫名地漏跳一拍。“一见钟情的感觉呢就是你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一秒你会什么都忘记,眼里就只有对方。之后呢,每当你想起那种感觉,那的心脏就会漏跳一拍。”暑假的时候陪母亲看一部爱情偶像剧的时候女主角的好闺蜜如此对女主角说,那时候周济生一边嚼西瓜一边对周妈妈说:“现在的爱情偶像片怎么这么狗血啊。” “喂,同学,我带你吧,”周济生起身追上了对方,一脸温和地对对方说,“你一个人拎那么多东西找也不方便,我帮你拎。”没等对方拒绝,周济生就当先替徐昊冉拎起了那个装了一堆锅碗瓢盆的渔网袋。 徐昊冉见对方如此热情想拒绝也不好意思,向周济生道了声谢,又与周济生互通了姓名。 然而……两人在大太阳下围着京南大的广场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文学院的新生接待处,与徐昊冉和周济生有同样遭遇的学生还有许多。 “我的天,这文学院也太不靠谱了,接新生连个牌子也不举的啊。”周济生气喘吁吁地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拼命摇着手里地扇子坐在台阶上对身边还在寻找文学院新生接待处的人说。 忽然,徐昊冉指着一个方向对周济生说:“是不是那栋教学楼后面?” “诶?”周济生把头挪向徐昊冉的方向,眯眼瞅了一会,接着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像是在发泄怒气一般,大叫道,“就是那里!文学院怎么这么不靠谱,藏在那么深也不贴个指引图。”殊不知周济生把他父亲的好友赵阁义院长和出身于文学院的张守正校长一起给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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