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低云沉,风雨将至。 “少帅,您找我?”白延清站在林钧宸的身后,有些怯怯的看着走廊上正凭栏望向天际的将官。 没有什么具体的缘由,几乎所有刚认识林钧宸的人都会对他有些畏惧。 林钧宸回过身,淡淡对上白延清的视线:“我听说这次择元主动提出住院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这会耽搁多少事情?” 白延清却不假思索的点头,神色笃定:“长官他需要修养,不论他手上的工作如何重要。” 对着对面清冷的视线,白延清的心底咚咚打着鼓,但他不妥协,这是一名医者的底限。 已经做好了被训斥一通的心理准备,不料板着脸的青年将帅却突然笑了:“择元身边还缺一个近卫,我给你上尉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乾平军?” 就这样,在文参谋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医院里这个恨不能管齐他的衣食住行的医学生,成了他身旁的另一个近卫。 再次论林少帅对整日放羊不务正业的裴远小朋友深深的‘嫌弃’。 不过,此时大大咧咧的裴远并没有领会到林少帅的这层意思。 新兵年年都有,但参谋部警卫连却从不是新兵能进的地方。 终于有了一个比自己资历还浅的新人,作为警卫连长,裴远有模有样的尽着地主之谊:“介绍一下,弹头,狰行动科二组机枪手。” 一名面色淡金的大汉站起来冲着白延清笑笑,打了个招呼。 “虎子,行动科一组侦查员。” “强子哥,特战科三组爆破手。” “封狼,行动科一组狙击手。” ‘……’ 好不容易介绍完了一遍,裴远却又来了一句让白延清无限头大的话:“咱们警卫连有一半的人是从狰抽调的精锐轮值,明天他们几个就换班了,我明天再给你介绍接他们几个班的弟兄。” 白延清强颜欢笑:“长官,你还是先介绍不轮值的吧。” “也对。”裴远一摸头,又拍了身旁一个青年的肩:“来来来,介绍一下,小非。” 不同于方才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久经沙场的精英份子的强大气场,被裴远喊到的青年甚至有些腼腆,青年小心的伸出手:“你好。” 白延清礼貌的握回去:“多多照顾。” 一个接着一个,裴远介绍了上十分钟。 白延清总算把人挨个认识了一遍。 被衬托的更像老兵,裴远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深沉的拍拍白延清的肩膀,大有今后哥罩着你的架势。 白延清也饶有兴趣,这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警卫员,竟然扛着中校的军衔。 随后裴远随手翻出来的十几个一等功、二等功的勋章更是令白延清目瞪口呆。 这作战英雄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不但不高冷,反而有点……逗? 不论如何,年龄相仿的两个人,正以光速打成一片。 ----
第96章 合伙偷跑 = 一条消息自张寒老先生的《新平日报》登出,随即在平都波谲云诡的政坛中惊起巨浪惊涛。 由青州张长顾提名的议长候选人——乾平府统帅林钧宸,确认参加大选。 救国社的杜子奂,当日就激动把救国社宣讲的台子搭到了平国各州各县的街头巷尾。 汉州的张晋随即发出话来‘少帅参选,作为老部下,我张晋愿意号这个票。’,随即退出了选举,公开将汉州的票压了出去。 拿着报纸的叶将成叹了口气:“这怕是要被小辈比下去啊喽” 叶奉文淡淡笑着:“后生可畏。” 袁戟向正在看报的袁清的碗中加了一筷子菜:“哥没关系。这次不行,咱们下届再选。” 袁清啧了一声,瞅向袁戟:“你小子哪边的,尽涨别人志气?!” 病房中,此刻一切纷纷扬扬议论的中心——林钧宸,正一丝不苟的用军用匕首削着苹果。 用刀杀人干的更顺手的林少帅、显然对削水果这种事并不在行。 林钧宸很认真的盯着手中的刀,努力的试图一刀到底,把果皮连续与果肉分离开。 因此,林钧宸并没有像靠在病床上的文择元一样,抬头去看一旁正在汇报工作的情报部长。 终了,陈笠扶了扶镜框,总结道:“总之,现在不论是民间的舆论呼声,还是两院所占的票数,更遑论各方势力的支持,少帅当选都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下去吧。”林钧宸仍是没有抬头。 陈笠敬礼,合上文件转身离开。 “大功告成!”林钧宸擦拭着匕首,笑容逐渐在俊朗的眉宇间绽开。 “哝。”熟练的反手将刀插回刀鞘,林钧宸把已近被处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的水果连着盘子递了出去。 文参谋长的神色却很是嫌弃:“你那刀干净吗?” 可以说是很委屈了,林钧宸啧了一声,佯作纳罕:“择元,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随即却还是递上竹签解释道:“一天擦三道,文参谋长放心食用。十八岁五伯送我的生日礼物,斩金断玉都不在话下,用它削个平果、委屈的是刀好吧。” 病床上的青年眯着眼睛笑着,自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扎过水果吃的津津有味:“你这议长,组阁作何打算?” 林钧宸轻笑,却还是顺着他讲了下去:“要制衡,这届临时政府想要不付诸武力就令行一统,就必需考虑到各方利益。” “副议长我准备提名叶叔,财政部袁清,国防部老廖,商务部张晋,交通部不管是刘云天还是谁,总归是关州刘家的位置。司法部,五伯那边不想管那就用老包干副职。至于□□,我还没想好。” “怎么样——择元,要不要帮我?”林钧宸看向面前的青年,飞扬的眉宇间隐有凤翥龙翔的淋漓气势。 “文某考虑一下。”文参谋长往后靠了靠,一贯清明的目光中带上了三分狡黠:“这样吧,你明晚回来的时候,帮我在尚味坊带三包果脯,我就答应你。” “本帅检讨,真的是惯坏了。”林少帅摇头感叹。 林钧宸郑重其事:“这个议长我可以不干,但果脯蜜饯之类的一天至多一包,这个没有商量。” “那就一包,要大份的。” “行。”林钧宸失笑。 试探、让步、折中、妥协,什么时候外交谈判技巧尽用到这种地方了。 “明天晚上七点的会议,大概九点结束,晚饭就不等我了,我让裴远送来。”话讲到一半又犹豫的摇摇头:“裴远不行,他看不住你,我让白延清来送。” 身旁突然多了个什么都管的副官,任谁都不会高兴:“文某又不是三岁孩子。” 作为始作俑者的林少帅自是‘从善如流’的让步:“等你出院,我就把小白调到参谋部干参谋。” 林钧宸倒了杯开水递过去,表现的霎是‘善解人意’。 不过,这也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白延清一看就是个指挥所里的人才而非警卫的料子。 正待点头同意,文择元去接水杯的那只手却突然顿在了半空。整只手都在发麻,肌肉痉挛的程度让他确定,他绝接不住这个杯子。 “择元?”林钧宸表情疑惑。 文择元没有回应。耳内鼓膜处涨痛,脑中一片天旋地转。心跳在加速,呼吸越来越重,他大口的喘着气,却无法摆脱肺部的窒息感。 余光中可以看见林钧宸失措的打碎了手中的瓷杯,但他口中喊着什么却听不清晰。 无力去分辨了。 大批的医生涌进病房,仅存的意识归于一片混沌。 病人、医生、家属,当着三者聚在一起的时候,话题通常都不会那么友好。 尤其是当刚经历过一场手忙脚乱的突发情况时,氛围就更加沉重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尽管林钧宸没有发火也没有骂人,但周身的低气压已然是让一群医生们如履薄冰。 许主任抽身上前:“是血液性缺氧引发的过呼吸,现已无碍,少帅大可放心。” 林钧宸神色凝重不减,声音低沉:“我问原因。” 许主任面显迟疑。 “讲。” 许主任斟酌措辞勉强道:“三爷他老人家的方子中多虎狼之药,可能是参谋长的体质、对其中一两味药出现了反斥。” 林钧宸犹豫片刻:“现在停药可会有影响?” “一两日的话,不会。” “那便停药。另外,请三伯来一趟医院。” 许主任应声,带人领命而去。 直到许主任退出门,一直老实躺着的文参谋长才默默自个将呼吸机拿掉。 许主任人好、医术也不错,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当着他的面卸医疗器械,会很麻烦。 林钧宸倒没有阻止,他也不喜欢戴呼吸机这种东西玩意。 许主任的性格凡事留三分,连他都讲了无碍,更没必要自个吓唬自个。 文择元支起身子坐起来:“治重疾必下重药,方子我看过,绝不是药方的问题。只是偶然,你不用想太多。” 林钧宸对着青年温和轻笑:“我自是相信三伯的,不过是再确认一下,以防万一罢了。” 喜耀敲门而入:“小少爷,你下午三点、八十一军司令部的的行程要取消吗?” “不去了。” “等一下。”文择元叫住喜耀。 “在医院躺了这么久,好比容易停药一天,咱们出去吧?”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实干派,文参谋长最不常干的就是提需求,毕竟大多数事他自己干效率要高太多。 所有一旦自家参谋长提出什么时,林钧宸一般都很难拒绝。 顺着一个人都快成习惯了,在非原则性的问题上林少帅一如既往的没有原则。 尽管理智告诉林钧宸病人是应该待在医院的,但林少帅还是帮着人溜出了医院大门。 反正今天停药,就当让他出去玩一趟。 林钧宸去八十一军司令部的行程自然不是去玩,相反,他要干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裁军。 八十一军大多原是豫州守军,豫州会战时总督孙黎叛逃国外,豫州守军不战而退的大有人在。 现任军长冯耀倒是块打仗的材料,但八十一军整体兵源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确实存在。 文安会战,一个军打出的效果赶不上一个师。 统帅部反思讨论后深刻的认识到,兵在精不在众——老子花钱养那么多闲人干什么? 没说的,裁军!! 当然,要真正把这个麻烦、甚至棘手的命令传达并实施下去,林少帅就必须亲自跑一趟。 哨兵搬开路障,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司令部,老远就可以看到等在门口的冯耀,林钧宸想到什么,突然笑嘻嘻道:“择元是想唱红脸还是唱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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