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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看着一手划出一道抛物线将易拉罐准确丢进垃圾桶的江源，萧屹觉得眼前这人插科打诨的，说不定也还能帮助自己驱散心中的情绪。 “什么？”江源把脸偏下萧屹，斜倚在栏杆上，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套。 “你说，怎么会有男的喜欢男人？怎么想的？”“噗”的一声，萧屹打开了易拉罐，举着可乐对着江源扬了一下，之后便灌进了自己嘴里。 “有的是寻个刺激，没有女的就找男的。有的是天生的就喜欢女的，对男的，硬不起来。”江源看着萧屹的侧脸，感叹着这样一张脸，难怪会有这样的心事。 “天生的？”萧屹放下可乐罐，一脸的疑惑。 “嗯，这玩意儿天生的，没来由的。”江源侧着脸看着萧屹的发红的M形状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是把男的当女人来喜欢了吗？”萧屹想到了之前别人对自己和江源的那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起哄，可能是觉得自己的长相，很适合当那个“女孩子”的一方吧。 “也不全是。”江源手指轻轻在栏杆上打着节拍，“有的人喜欢壮硕一点的，有男人味一点的，有的人就是喜欢漂亮一点的。不全是把男生当女孩子来喜欢。” 江源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像是一个引经据典的说书先生，“多半都是天生的，有的只喜欢男人，有的男的女的都喜欢。” “那你呢？”萧屹在手里捏着易拉罐的空壳，“你是什么情况？是他们说着玩的，还是真的喜欢男的？” “真真假假”江源转了过来，正脸对着栏杆外面清冷的月亮，脸不再对着萧屹。“我也不知道，以前过得混账，也不懂事，男的来找我我也处，女的我也处，也没什么意思。处来处去，只是打发时间而已，没投入什么真感情。” “你怕不怕我？”见萧屹不吭声，江源怕他被自己吓到了。 “不怕。”萧屹正脸看着江源，神色平静。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屹哥这是遇上了？”江源知道萧屹的作息，到现在还没睡，必然是真遇上事了。 “该不会是阳明吧？那小子，我看着像是对你有这点意思。”江源坐在后面，对阳明和萧屹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他，就是考场里见到了俩男的挺亲密，厕所见到两个人打啵儿了，吓得老子差点尿裤子上。”萧屹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当时慌乱的场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样的谎言才不会被拆穿。 “哦，屹哥这是恶心到了？这个世道，gay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人人嫌弃。”江源乐了，想起了之前和萧屹的过节。看来，这个漂亮大哥，确实是不喜欢这种事情。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挺怪。”萧屹呼出一口白汽，继续朝着江源说道：“我这人农村出来的，见识短，略看点新鲜的东西就睡不着了。” “算了，不早了，睡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萧屹招呼江源起身往寝室里走去。 “屹哥？”江源从后面叫住了萧屹。 “什么？” “没什么。”江源想要安慰一下萧屹，但却找不出什么好的词儿来。 “睡吧。”萧屹回头拉着江源进了寝室。 钻进被窝，萧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才叫“布衾多年冷似铁”，这边的冬天又冷又没有暖气，懂得人直打哆嗦，这些半大小伙子们取暖全靠抖。 萧屹闭上了眼睛，冷不防被从上铺扔下来的巧克力和一卷卫生纸砸中了脑袋，萧屹疑惑的看着上铺江源圆圆的脑袋，和弓起来的上半身。 “？” “睡不着就来一发，等没精力了就能睡着了。”江源拍着自己胸脯，显然这方法他肯定试验过很多次了。 萧屹红了脸，有些无奈的看着上铺吊着下来的那颗圆圆的脑袋，“江源，我日你麻痹，还睡不睡了？” “睡，睡，睡。屹哥别生气。”江源摆了一个求饶的姿势，然后把头缩了回去。 周一早上的早自习，萧屹一脸疲态的进了教室，一中这早上六点的早自习，但凡晚上的睡眠稍微有一点问题，就一定会反映在第二天的早自习上。 “还在想那些事情？”阳明推了推萧屹的胳膊。 “没有了”和江源聊过之后确实好多了，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睡不着的时候江源是来排忧解难的，等自己想睡觉的时候，又被江源高空抛物彻底砸的睡意全无。 “真的？”看着萧屹的黑眼圈，阳明有些不信。 “真的，帮我看着点儿老师，我眯一会儿。”萧屹闭上眼睛，拿了一本语文书，随意的念着要背诵的诗句，以求避开来回巡查的老师。 萧屹的假寐没能支撑多久，他感觉后面飞过来一个小纸团，“阳明，帮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萧屹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他知道是林峰的小把戏，但此时此刻的他只想睡觉。 阳明听话的代拆了传来的纸条，然后迅速合上了。 “写的什么？”萧屹闭着眼睛小声问道。 “你自己看罢，我说不出口。”阳明慌乱的把字条丢给萧屹，不自觉的红了脸。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萧屹无奈的睁开眼睛，打开纸团，上面只有一句话：“怎么了，这是？昨天被阳明榨干了？”还配了一个坏笑的表情。林峰绘画技术很好，但从不用在正经地方。 萧屹看了看林峰传来的纸条，然后揉成团扔进了自己的桌肚里。这样的玩笑，从前林峰也对萧屹开过。只是现在，它变得不合时宜了。 凑近了林峰的座位，萧屹小声说着：“晚上没睡好”萧屹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有睁开过。还好，林峰坐在后面，要不然该说他不拿正眼看人了。 萧屹只想好好睡一觉，把这些破事都忘掉。但他从不是个幸运的男孩，人世间的事情很少按照萧屹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你变了”后面的林峰一脚踢到了萧屹的座位上，那一脚不轻不重，正在睡觉的萧屹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摔在了桌子上。 萧屹变了，从前他不会让别人帮他看自己传过来的纸条，有什么事情都会对自己说，有事不会藏在自己心里，更不会为了别人而让自己注意所谓的分寸。 春江水暖鸭先知，萧屹的点滴变化，像是润物无声的冰雪消融，但身边的人，早已经一清二楚了。
第十八章 你什么品味？ 林峰的举动引来了班上所有人的关注，大家的关注，持续了一分钟。这就是这个班级里，最高级别的重视了。主要原因在于，林峰虽然脾气不好，但和萧屹之间的关系一向和睦。今天，这算是头一遭。 萧屹有些受伤，物理意义上的受伤。阳明在身边关切的询问着他的状态，但这份关心落在林峰眼里，却是更加的让人看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后悔自己对萧屹的举动，但也懊恼萧屹对自己的冷落和敷衍。他们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本该一直是这样的朋友。或者，更进一步。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孩子无声无息的改变了萧屹和自己的关系，林峰心中又添了一丝愤怒。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打乱了萧屹的思绪。他没想到林峰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只是不想让林峰担心。 “我当时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萧屹靠在椅背上，眼睛仍旧闭着。但是把那句“你能不能不要找茬”给咽了下去。 “你以前也会这样吗？”林峰在后面不断的踢动着萧屹的椅子，萧屹坐在上面，动若癫痫。但眼睛，还是紧紧闭着。 现在，好像真的变了，就在悄无声息之间。他不知道改变始于何处，或许是阳明对萧屹一直不变的善意，或许是去而复返的回护，萧屹自己都算不清了。 萧屹一时语塞，只好先哄好这炸毛的少爷。 “一起吃早饭？”萧屹睁开眼睛之后，敲了敲林峰的桌子，林峰不爱吃早饭，除非萧屹监督。 “好，走吧”林峰抬起头，正对上萧屹血红的眼珠。突然心里就开始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后悔，萧屹从来都是把委屈藏在自己心里的，天知道这血红的眼睛后面藏着多少艰难。 眼前的少年挣扎着想要护住身边的一切，他想要身体不好的父亲晚年无忧，想要孤独的朋友不再形单影只，想要天真稚气的少年永不见这人间险恶，却独独忘了自己。 “对不起”萧屹搅动着碗里的粥，食堂的白粥，碗里光可鉴人。“我不该让阳明替我看你写了什么。” 朋友的朋友，终归还是隔着一层的。萧屹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有礼貌有关怀，会开对方的玩笑，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好朋友。却没想到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三个人的友谊很难拿捏，有的人就是很在意那多一点点的区别。 “没什么，说吧，你到底什么事？”林峰知道，萧屹从不会让自己失眠，因为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去做。 “真没什么事，你不要担心。”萧屹咬了一口馒头，咀嚼的时候脸颊鼓鼓囊囊的，像一只藏了瓜子的仓鼠。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敷衍我的？你还记得吗？是不是从上了高中开始？”他们来自同一个初中，那时候爱学习的萧屹和不爱学习的林峰包揽了班上和年级的前两名，彼此之间从无什么嫉妒，反而关系非常好。 那时候的萧屹对林峰的抄作业要求从来都是有求不应。他会认真对待林峰所说的每一句话，在老师布置作业太多的时候，萧屹也会骂上一两句，然后两个人一起罚站。那时候，是多么快乐啊。 “你不要瞎想，是我自己的事情，这次竞赛考的不好，所以晚上没睡好。”即使考了149，也可以说自己没考好。所以，这种谎话，永远都可以继续用。 “真的？”林峰看着萧屹的眼睛，心里有些不相信。 “你是不是特别盼着我没考好啊，听见我说自己没考好，还要确认一下。”萧屹喝了口粥，“是不是我考试的时候，你偷偷找了个小角落，在开坛做法？” “你就这么想我的？”林峰横了萧屹一眼。 “主要是考试的时候，真的有一点肚子疼。就在想是不是你在背地里扎小人，反正我的生辰八字你都有。”萧屹咬了一口包子，食堂的包子做的是真好，萧屹一口就咬到了肉。结果，是自己的手。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成绩了？”林峰摆弄着面前的包子，却丝毫没有咬一口的意思。 “我一直在意成绩的，只是不在意排名。”萧屹吸溜了一口碗里的粥。 “这是怎么说？这俩有什么区别吗？”林峰搅动着碗里的粥，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米粒，现在又重新形成了均匀的悬浊液。 “这里面区别可大了”萧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现在，让萧老师来给你讲讲这其中的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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