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人类胆敢流露出任何违逆的心思, 立即就会被咬住脆弱的动脉。 衣帽间早已不是最初那样空荡,每一个地方都塞满了服饰, 春夏秋冬都有。 御怜就见宁姝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泛了点水光,衬着下眼睑,薄薄地透出来。而后, 他漆黑的眼珠才动了动, 看向身侧敞开的衣柜。 热烈的颜色映在了他的眼光中, 好半天才伸出手, 而后——选择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睡衣。 是御怜经常会穿的颜色。 “选错了。” 宛如审判的声音让宁姝眼中的水光一时间变得更多,他不敢回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又在原地僵住了。 好半天,御怜听到他说:“手,抽、抽筋了。” 是拿着睡衣的手,心理上短瞬间的刺激过度,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衣帽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笑音。御怜从背后拥住了人,一只手搂住了宁姝的腰,另一只手帮着对方将那件睡衣挂回了原处。而后,他又以这样的姿势,带着宁姝的手去往旁边的柜子。 “从第一件开始,你说停就停。” 即使手抽筋了,御怜也有办法让宁姝做到自己要求的事情。 一只手支撑着另一只手,从一件淡绿色的蕾丝套装出发,经由深绿,明黄,绛紫,大红……宁姝的视线也被带着缓慢移动,看得更加仔细,就连衣裙当中的一些细节,也没有落下。 家里只有妈妈一位女士,平常选衣服的时候,宁姝即使有过参与,也没有太多。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这么多女装,手不经意间碰到衣料上,都好像是被锐利的牙齿咬到,惊得他想要缩回来。 可他做不到,于是指腹上便产生了如同被针刺过的虚假的绵密疼痛。 相较于宁姝的认真,御怜却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没有分到上面。如他所说,将所有的选择权交给对方。 他低垂的视线由始至终都萦绕在宁姝身上,看他的脸越来越红,看他不能拒绝地观察着衣服,看他眼里漂亮的水光最终凝聚成一大颗,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停……”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眼睛也一同闭上了。御怜这时才抬起头,看到宁姝为他选择的是一件高开叉的银青色连衣裙。 “嗯,真乖。”他贴在宁姝的左侧脸颊上,感觉到对方泪水的凉意,只是片刻,手掌就又托起了宁姝的下颌,“睁开眼睛,把它拿给我。” 被泪水沾成一绺一绺的眼睫抖了抖,在御怜有节奏的呼吸声里,宁姝睁开了眼睛。他不敢看这条裙子,应该说,衣柜里的每一件女装,他都不敢看。因为这些衣服是御怜的。 保守又规矩的人,不仅会温柔施令,还会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穿上女装。强烈的禁忌随着秘密的暴露冲击着宁姝,让他整个人都陷在这种过度的情绪里。 他发现了,学长的秘密。 念头让宁姝持续地眩晕,御怜让他做什么,他就下意识地做什么。 将长裙交给御怜,再亲手……替他穿上。 御怜不仅让宁姝抓住了禁忌,还要对方亲自将禁忌覆在他身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在裙子里。 裙子有一条绸缎质感的腰带,如果不系上的话,整条裙子都失去作用。他们刚刚洗过澡,除了浴袍外,什么都没有。 他们都能看到此刻的状况。 御怜将腰带从宁姝的手里抽了出来,却又有意般地留下了一小截。 “什么感受?” 亲手为喜欢的人穿上裙子,亲眼看着喜欢的人这副模样。 宁姝的脑子里又产生了严重的性别错差感,然而这种错差却出现在了御怜的身上。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也不应该会有的人身上。 “变、变态。” 熟悉的称呼从宁姝的嘴里说出来,让御怜眼神幽深非常。 “再说一遍?”质问的声腔好似在考验对方的胆量,他将最后一小截布料彻底拿了出来,覆在了宁姝的眼睛上。 “变态。” 这声流畅了许多,然而根本就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宁姝做的事情,说的话,都是在顺着御怜的要求。 他知道这样是应该要做的,可心理上始终难以克服由御怜的要求带来的过度耻态。 御怜拂去宁姝脸上的泪痕,一手抓着布料的尾端,温柔的声调如同吟咏颂歌。 “跪下来。” …… 有声音陆续响起,御怜抓住了宁姝的头发,将人的头向上仰起。 这样地看宁姝,脸上的薄红散得像是铺了一层胭脂,鼻梁挺拔,下颌线条流畅,只是过于狼|狈了。几乎全部都是。 穿着裙装的人极为善意地替宁姝擦了擦脸,然而对方的嘴唇始终被抵着。 重复的。 他们都有阴暗面,告白那天,御怜就从宁姝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份占有之心。只是被隐藏在了一腔爱意里面,所以并不明显。 但这种占有其实丝毫不亚于他的疯狂,是同等的,甚至要更恐怖。 御怜不介意宁姝对他的想法,他扯着对方的头发,满是矜贵的斯文败类,在又一回后,弯下腰。 “宁姝,你想要我吗?” 复杂的情绪山海一般向人打来,被影响着,让宁姝终于连续地哭了出来。 感觉的过度超载,就连在御家的两天都比不上。 如果说那时的御怜无所自控,那么现在的御怜就是在极大的自控当中,令宁姝失去这份自我约束。 他不需要再忍耐,也不需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想哭就可以哭,想喊就可以喊。 “想。” 欲||望说出口,占有也一并出现。 优秀的站在人群里发光的御怜,安静的靠在树上看书的御怜,陌生的一次次经过他的御怜。 漂亮的御怜,疲累的御怜,端庄的御怜,孤独的御怜。 禁忌的,颠覆的,疯狂的。 所有的御怜,在宁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想要拥在手里,狠狠地,狠狠地染指。 他想让御怜露出不同的神态,想让御怜为他坠毁。他是,他是罪恶的。 他想要御怜。 宁姝被御怜抱了起来,那条蒙住眼睛的腰带在两人离开的时候,飘落到了地上。 绸缎的光芒被两样东BY郁阎兔西同时倾覆。 那套御怜让宁姝买的兔子套装终于被对方穿上了,是在御怜的教导中,宁姝笨拙地穿上的。 只有兔子尾巴,一直被单独地放在一旁。 “转过去。” 欣赏够了宁姝新的装扮,御怜在手上涂了点东西,灯光当中,显出了璨璨之色。 他又戴上了手套,就像最开始替宁姝检查一样。 在御家那回,两人是最亲密的,可始终差着一步。那时家里没有任何东西,而且之前他们也没有就此尝试过。 即使怀着违抗的心思,御怜也始终保有理智。 尽管如此,现在被他碰到的地方,当时也有另一种方式。 宁姝还记得那种完全由心理赋予的感觉,御怜甚至都没有碰别的地方,可他们又在同步。 他们只是差了那一步,除此之外,不管什么地方都有过。 也因此,那两天宁姝才会头脑没有一刻清醒。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全都是御怜。 最要命的是他表现出来的高度反差,一边是绝对的冷静判断,一边又是地狱坠毁者的沉|沦。 银青色的长裙在宁姝的手边,御怜看到对方半埋的脸,还有尤其直观的紧张。 是能够看到的,所以他对宁姝说:“很漂亮。” 他们都知道他在夸奖什么。 御怜也曾经对宁姝夸过同样的话,不过那时是在前面。也不像现在这样,时刻都处在另一种维度的危险中。 御怜说完并不管宁姝,甚至于那句漂亮都不能分辨得出来,究竟是说给对方听的,还是仅仅是他自己在行事之前的随意感叹。 因为他不打一声招呼,连询问都没有,在宁姝兀自沉浸在由他带来的臊感当中就有了行动。 很漫长。 人对于生疏的东西总是需要很多时间来学习,宁姝是这样,御怜也是这样。 “宁姝,配合我。” 他稍微命令,就会随之受阻。直到他说什么,宁姝都能很好地完成时,才算是有所熟悉。 身为医学系的学生,在同类型的问题上,总是能很好地解决。 稍加试验,他就知道该怎样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因此宁姝就在御怜的温柔当中,得到了更加可怕的感觉。 在御怜房间的时候,他尚且可以忍住不发出声音。在御家书房的时候,他是被御怜有意影响,才会让努力失败。 而现在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耳朵听不到,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应该是非常安全的才对。可房间里的声音却没有片刻停住,一道盖着一道。 汗水没有止境,宁姝的嗓子都哑了。 这个时候,御怜才终于将放在一边的兔子尾巴拿起来。他换了一个螺旋状的,银亮那端不一会儿就变得跟之前的手套一样了。 接着,他让小兔子真正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先前的完全适应,此刻除了凉了些,倒没有让宁姝不安。只是,尾巴明明是短簇簇的一截,宁姝却觉得好多。 “什么?” 神志有些不太清醒的小兔子不知道自己把心里的话讲出来了,就是讲得太过模糊。 被御怜这么一问,兔子尾巴好像也跟着有了表现。 御怜又将他抱了起来,这回是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便听清楚了宁姝讲了什么话。 “很多吗,那这样呢?” 尾巴少了,尾巴又多了。他笑着,让宁姝作不出回答。 御怜的态度一本正经,像在给差生标出考试的范围,告诉他,哪些是要牢记的,哪些又是不太重要,但同时又不能忘掉的。只有将这些熟练运用,才能考出好成绩。 “学长——” 一道略长的声音,宁姝按住了御怜的右手。虽然他的手镯已经不在了,但宁姝仍然有一种好像御怜还戴着手镯的感觉。 有些凉,他随即反应过来,是手套,还有手套上的东西。那也是他自己按照御怜的清单买回来的,同样的茉莉味道。不过气味丝毫都不明显,空气里除了他自己的外,宁姝什么都没有闻到。 “不要了吗?”回答御怜的只有一些呼吸,宁姝好似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于是他从容地放开对方,“那用左手,好吗?” 不管怎么样,左手做事的效果总是会比右手更差。 宁姝自觉可以由此缓口气,于是答应了。只是他哪里想到,情况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除了父母以外,没人知道御怜其实是一个左撇子。常规来说,同样一件事,他的左手会做得比右手更好,并且捕捉得也更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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