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跨度过大,质问倒显得无厘头,以前的杨计郁会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会和许绍扬生很久的气。 而现在将近三十岁的杨计郁会忽略心里那点烦闷,适时的转移话题“小禹磨的咖啡不错。” “谢谢夸奖!”小禹在前台比划了个收到的手势,开心地回应杨计郁,却又在下一秒看向许绍扬后收起了玩笑,开始认真熟悉机器。 “刚下班?”许绍扬在一旁开口。 杨计郁见他望着自己,只好回答“嗯。” 许绍扬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提议道“我现在正好要去躺医院,要一起过去拿钥匙吗?” 杨计郁对此并没有过多推辞,跟着许绍扬坐上车才觉出一些不必要来,他大可以麻烦许绍扬回来的时候顺便把钥匙给他,两人这样急于划清界限又不得不同乘一辆车的样子实在不够好看。 “好喝吗?”许绍扬拉上安全带,看了一眼杨计郁手里的咖啡。 杨计郁点点头,真情实意地夸赞“挺不错的。” “因为是小禹磨的?”许绍扬挑了挑眉。 杨计郁起初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一茬,在许绍扬自我调侃的语气里意识到“你终于发现自己煮的咖啡不能喝了?” 许绍扬在等红灯时间隙里看了杨计郁一眼,见他心虚躲开视线后才说“多亏你的夸赞,实验室的师兄妹第二天就把我的咖啡机搬了出去。” 玩笑话让杨计郁放松了一些,他跟着笑了一下“没听你说过。” 许绍扬嗯了一声,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说“我那时候还在等你主动告诉我。” 那时候的杨计郁万事小心,不愿在这类小事上内耗感情,现在反倒是坦然了许多“我不敢的。” “为什么?”许绍扬问他。 杨计郁用指腹轻轻擦拭杯壁上的水珠,看着手里的杯套有一会儿没说话,等到许绍扬快行驶到下一个路口时才开口“ 怕以后你不为我做那些事了。” 听完杨计郁的解释,许绍扬淡淡地笑了一下,他对杨计郁突然的诚实感到诧异,但又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已经放下。 “记得客厅的那株月季吗?咖啡机搬回家的第二天我其实闻到了里面的咖啡味,之后的每一次夸奖里,我以为至少有一次是真,后来看这株月季的叶子实在掉的太快,我就把它和咖啡机都带去了实验室。”许绍扬语气自然,但风轻云淡里杨计郁还是听出了他那时候的无奈。 为了杨计郁的坦诚,许绍扬其实给出过很多次机会,但许绍扬不说,杨计郁就不敢枉自猜测,现在想来,如果给他们之间落得这个结局的罪魁祸首投一票,杨计郁甚至不知道该把这张票投给许绍扬还是自己。 一个不擅长表达爱意,另一个又不够坦诚,在一起时莫名其妙,所以分开也是必然。 已经是下班时间,杨计郁跟着许绍扬到门诊办公室时,整栋楼几乎空荡荡,偶尔能碰见几个准备下班的医生护士。 “许医生,你不是早走了吗?”迎面走来一位许绍扬的医生同事,看到他时还有些疑惑。 “回来拿些东西。”许绍扬点头致意,顺便问道“楼上门锁了吗?” “没锁呢,刚才还看到谢医生在保管室,说是今天捡到个玩具枪。”这位医生歪着头看了一眼许绍扬身后的杨计郁,用口型问许绍扬“朋友?” 许绍扬回答的音量倒是不小“嗯,之前落了点东西在我那儿。” 杨计郁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呀,你们这是准备上去找东西吗?” “是的。”杨计郁对她笑了笑。 “可谢…” “你不是中午说下班后要去门口买铁板豆腐吗?我刚才看好像没剩几份了。”许绍扬突然说。 她啊了一声,捂着包就要跑“差点忘记了,谢谢许医生,那我先去了,拜拜,弟弟你也是。” 杨计郁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跑了,于是只能呆愣着看向许绍扬。 “她刚才叫我弟弟?”杨计郁皱了皱眉。 许绍扬看着他没说话。 “她多大?”杨计郁突然问。 许绍扬偏开头“实习,还没毕业。” 杨计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下班回家后他换掉了衬衫,套了件宽松的卫衣就出了门,手里还拿着咖啡和鸭舌帽,反观许绍扬,大概是下了班还没来得及回家,身上的黑色衬衫还带着消毒水味,这几年里五官也越发硬朗,整体确实比今天的杨计郁显得成熟。 “许医生,没记错的话我比你大几个月。”杨计郁看着许绍扬翘着的嘴角宣布。 “她可没叫我弟弟。”许绍扬挑眉。 杨计郁自觉说不过许绍扬,便沉默着不再反驳。 两人安静地进了电梯,乘着电梯上了六楼,随着叮的一声,杨计郁在跨出电梯门的前一秒听见许绍扬说“她大概是觉得你长得显小了些。” 过了一会儿,许绍扬用手挡了一下电梯门,侧过头看杨计郁,问他“不出来吗?”
第26章 试验 * 他们到达保管室时,门确实开着,杨计郁在门口停下脚步,本想等许绍扬进去了他再进,结果许绍扬看了他一眼,问他“你站着干嘛?” 杨计郁以为是让他进去,刚想往里迈就被许绍扬扣住了手腕。 “怎么了?”杨计郁疑惑地看着他。 “钥匙在我办公室。”许绍扬说。 杨计郁不留痕迹地挣开他,对他说“那你带路吧。” 楼层安静得出奇,不对话的话只能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杨计郁加快脚步跟上许绍扬,刚跟着进办公室杨计郁就顺手关上了门,许绍扬从抽屉翻出一串钥匙,问他“是这个吗?” “是。”杨计郁把钥匙装进衣服口袋,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你还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顺便复查一下伤口吗?”许绍扬问他。 距离上次来医院已经过去两周多,杨计郁后腰的伤口早已经结痂愈合,只是还有些肿胀,洗澡碰到时偶尔会痛。 “伤口处理的不好容易…”许绍扬的话还没有说全杨计郁就猜到他又要举可怕病例,例如有病患伤口腐烂每天会往下掉腐肉这种可怕事情。 杨计郁不想听,于是只好坐在了病人看诊的小凳子上,掀开衣服下摆给许绍扬看一眼伤口。 “伤口愈合的不错,上次的药不用再涂了,换个药一天一次就行。”许绍扬在看完他的伤口后说。 杨计郁扭头想看一眼自己的伤口,结果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很轻地嘶了一下。 许绍扬扳正他的肩膀,叮嘱他“动作小一些,看不见可以对着镜子。” “家里洗手台太高了。”杨计郁放下衣摆。 “那你怎么涂药的?”许绍扬问他,看他躲闪的眼神猜测道“没涂?” “有涂。”杨计郁面对许医生的质问难免心虚。 许绍扬没有再给出叮嘱,而是问杨计郁“那药还需要开吗?” 杨计郁知道这是许绍扬不想多费口舌的意思,以前的许绍扬不常生气,就算生气也不易察觉,但偶尔会像现在这样,沉默着把话语权交给他,让他自己选择。 “你开吧。”作为患者的杨计郁不想踩着许医生的底线,“这次会好好涂。” 对于杨计郁的保证,许绍扬的表情明晃晃地在说不相信,但还是从抽屉递给了他一支药膏。 “谢谢。”杨计郁晃了晃药膏,问许绍扬“需要拿下去结账吗?” 许绍扬无奈道“我已经付过钱了。”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门外的人像是不需要许绍扬的同意,象征性地敲了门下一秒就走了进来。 “许老师,你还没走吗?”谢知影的视线转移到许绍扬身旁的杨计郁身上,很快又看到了他手上的药膏“这个点还有病人吗?” “还没。”许绍扬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说着便翻找起桌面的文件。 “找什么?”谢知影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帮忙找。 “703一号床的病历。”许绍扬说。 “你上次放在第二个抽屉了。”谢知影提醒道。 杨计郁在一旁看着他们,心想这位应该是刚才碰到的实习生提到的,捡到玩具枪的谢医生。 谢医生看着年纪不大,从他叫许绍扬的称呼和长相来看,应该比他们要小,身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有些空荡荡,和许绍扬站在一起正好到他的下巴。 “在这呢,”谢知影弯着腰从抽屉翻出病历本递给许绍扬,接着又从里面翻出了烟盒,表情有些生气地看着许绍扬,“你又抽?” “没拆封。”许绍扬说。 “不管,我还是要没收,如果被主任看到你又要被罚,还有晚上我定了餐厅,别忘了。”谢知影把烟盒装进口袋,扭头才发现身后的人还没走“您不走吗?我们待会儿要下班了。” 杨计郁这才回过神似的看了他一眼,抱歉道“不好意思,这就走了。” 在杨计郁看来,许绍扬在人际关系中最擅长的一直都是保持社交距离,但很明显的,他现在在纵容着这位谢医生,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应该也不是第一次。 “杨计郁。”许绍扬叫住他,见杨计郁抬头看他了才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杨计郁拒绝道“我要回趟我妈那儿,不顺路。” 许绍扬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在这期间杨计郁已经走出了办公室,并帮他关好了门。 * 谢知影在杨计郁走后就没了声音,许绍扬把翻了两页的病例又放回了桌面,朝上那面并不是703一号床的患者资料。 “烟盒放着,你先出去吧。”许绍扬语气里带上了疏离。 烟盒被谢知影攥出了痕,他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把东西放下后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和我分手是因为他吗?”谢知影问。 和谢知影的开始确实算不上单纯,起初只是因为点名叫他起来回答问题时,对方从困顿中醒来的眼神太像记忆里杨计郁上课带着困意向他求助的样子。 那时候他和杨计郁已经分开了快第三个年头,就像一开始咖啡豆刚走丢时许绍扬每天在家都会敞着门的心情一样,时间久了便会认识到,很多东西只是徒劳。 不排除抱有试验的心态,在上一段的感情里,许绍扬到结束也没有明白他和杨计郁之间是谁的问题居多。 加上那时候的许绍扬并不认为自己非杨计郁不可,于是他在和杨计郁分开的第三年,恶劣又不公平地开始了这段恋情。 谢知影的性格可以说和杨计郁完全是相反面,情绪外露,擅长表达爱意,对待许绍扬也足够坦诚。 起初的一个月里,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他们从不争吵,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冷战,约会像是公式般进行,那时的许绍扬在心里想,果然吧,他和杨计郁之间是真的不合适,杨计郁那别扭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做到一个月不和他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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