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静,这个声音格外刺耳,把时绥瞌睡虫都吓跑了。 时绥翻了个身。 一分钟不到,沙发又响了一声,像是不堪重负的求救。 时绥忍住没睁开眼。 半分钟,嘎吱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时绥哗啦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门,用手机的手电筒朝沙发照了过去,咬牙道:“你拆家呢?” 可他没照到人,只看到了伸出沙发小半截的腿—— 可怜地搭在沙发边,无处安放。 时绥一下消了音。 他睡的时候明明大小正好…… 时绥打开客厅的灯,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淮知。 “沙发睡不下。”陆淮知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顿了顿,“还有蚊子。” 说完给他看腿上被咬出来的包。 时绥扫了一眼,愣住。 三四个肿起来的蚊子包。 平时那些蚊子也没对他这么热情,就逮着陆淮知咬? 而家里只有卧室一直用着电热蚊香液,蚊子最少。 可卧室一米五的床,睡两个人的话,腿跟胳膊都会挨在一块。 绝对不行…… 他刚准备狠下心来不管陆淮知,对方却轻声开口。 “我吵到你了?”陆淮知抿了抿唇,“那我尽量不动,蚊子咬人也没那么难忍。” 说完调转了一个方向,“我换一边睡,刚刚沙发靠背会压到我的胳膊,有点痛。” 时绥再也看不下去,将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你去卧室睡。” 他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得了。 陆淮知看着时绥准备坐在沙发上的动作,问了一句:“你要在客厅睡?” “你是怕跟我待在一块吗?” 时绥屁股刚沾上沙发,一下跳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反驳道:“怎么可能?” 他有什么好怕的。 “可我好像看你刚刚跟我坐沙发上就挺不自在的。”陆淮知语气顿了顿,“你不用为难自己。” “你废话真的很多。” 这次,时绥直接往卧室走,头都没回,“滚过来睡。”
第33章 因为陆淮知的左胳膊受了伤, 时绥让他睡在床外侧。 一米五的床睡下两个人本来应该有点挤来着,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两人都缩着胳膊,竟然神奇地从中间隔开一道分界线。 泾渭分明。 时绥紧张的心跳声渐渐平稳下来。 黑暗将人的其他感官放大, 时绥耳边除了窗外聒噪的蝉鸣, 电风扇的转动声, 还多了一个人的呼吸。 陆淮知的呼吸就跟人一样,一起一伏,连节奏频率都没变化。 总不至于这么快就睡着了吧? 时绥想将胳膊往下放,手背一不小心碰到了一处微凉的皮肤,耳边的呼吸声顿了顿。 陆淮知没睡着。 时绥簌地又把胳膊抬了起来放在肚子上。 昨晚通宵, 白天楼上吵架根本没补好觉,晚上还跟人干了一架, 时绥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他还是睡不着。 旁边人的存在感太强了,规律的呼吸声,偏凉的体温,以及被风扇送来的,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让时绥脑子乱糟糟的。 “睡不着?”陆淮知突然问了一句。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时绥能感受到陆淮知往他这边偏头。 现在,呼吸声更明显了,还带着温度。 时绥:“你把头转过去。” 卧室的床是靠着墙放的,墙上方有一扇窗户, 外面偶尔闪过几道车灯, 光影拉长,再归入黑暗。 陆淮知借着闪过的车灯, 看清了时绥现在的样子。 紧紧贴着墙面,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 眼睛闭上,浑身紧绷,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 仿佛借宿的人不是陆淮知,是时绥。 陆淮知把头转了过去,“睡不着的话,我们聊聊天。” 时绥:“不想聊。” 陆淮知听话地闭上了嘴。 可时绥却还是睡不着,几分钟后,坐起身,“你刚刚不是被蚊子咬了吗?涂点花露水。” 说完一跃从陆淮知上方撑着跳下了床,没开灯,直接从床头柜上面摸出一瓶花露水,递给陆淮知。 陆淮知跟着坐起来,抬头看了时绥一眼,不过太黑了,他只能看清大概得轮廓,看不到时绥的表情。 他接下花露水,在那几个快消的蚊子包上象征性地倒了点。 时绥嗅了嗅,皱眉道:“太少了,多倒点。” 陆淮知表情有点微妙,他不动声色地拉起衣服闻了闻的味道,衣服上洗衣粉的香味,身上很浅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有刺鼻的花露水。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时绥见他不动手,索性拿过花露水自己上手。 倒了小半瓶,直到整个房间都是花露水的味道,再没其他,时绥才又躺回了床上。 终于闻不到陆淮知身上的味了。 不过,时绥也嫌花露水味道太大,侧过身,面朝墙壁,只留给陆淮知一个清瘦的背影。 “时绥,你喜欢花露水的味道?”陆淮知觉得自己快被腌入味了。 时绥敷衍地应了声:“嗯。” 他怕陆淮知半夜偷偷去洗,又加了一句,“挺好闻的。” 陆淮知沉默了半晌,才回道:“你喜欢就好。” 这话让时绥觉得陆淮知在跟他玩文字游戏,反驳道:“喜欢花露水又不是喜欢你。” “我知道。”陆淮知声音平静,“所以我在努力让你喜欢我。” 时绥肩膀一下绷紧了。 在这种密闭的空间,对于陆淮知突然的剖白,他跑都跑不掉。 只能装死。 “我运动会上的发言稿写的很烂是吗?”陆淮知说,“之后你都没收过我的情书了。” 每次塞进时绥书包都会被发现。 时绥变警惕了。 时绥从侧睡的姿势变成平躺,看向旁边的人,板着脸纠正他的说法,“我以前也没收过。” 陆淮知:“可是你看了。” 时绥想起第一封情书上的三个字。 …… “你情书真的写的很烂。”时绥揉了揉耳朵,语气却依旧冷硬,“只会从网上瞎抄句子。”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打击陆淮知让他知难而退。 陆淮知怔了怔,“抄?” “很久之前我们就见过,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忘记过你。”时绥面无表情地复述给他听。 都说酒后吐真言,那次陆淮知喝多了,嘴里却没一句实话。 他以为陆淮知被揭穿后会恼羞成怒,可对方却问了一句。 “你没撕,还看了?”陆淮知说完顿了顿,“对内容这么熟悉,留着看了很多遍?” 时绥:“?” “以前没看出你这么自恋。” 说完,时绥视线越过陆淮知,悄悄往床头柜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刚刚拿花露水没开抽屉吧? 非常不凑巧的是,此时外面刚好驶过一辆车,车灯将室内短暂照亮。 时绥原本隐蔽的视线一下暴露。 陆淮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床头柜底下的两个抽屉,“你放在这了?” 时绥整个人都麻了。 只能抵死不认。 “你自己喝醉了在大街上背情书你忘了?”时绥绷着脸,“别乱扯。” 陆淮知没再深究,不然时绥真的会翻脸。 他说:“情书我没抄网上的。” “我们的确很久之前见过,是你忘了。” 时绥瞥了他一眼,“编的挺像。” 说完转过身,继续面壁思过,明显不想在听陆淮知的胡话。 “真的。”陆淮知偏头,只能看到时绥黑乎乎的后脑勺,可他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想跟着你,你也要揍我。” 时绥:“是是是。” “我凶了你之后,你对我一见钟情,至死不渝是吧?” 陆淮笑了笑,“也倒不是。” “还有,至死不渝不是这么用的。” 他给人解释了一下词语的用法,时绥却没有回应。 反倒渐渐传来规律绵长的呼吸声。 睡着了。 陆淮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伸手,在时绥翘起来的头发上用很轻地蹭了蹭,像是在摸他的头。 他勾了勾唇,“时绥,晚安。” —— 夏天的天亮的很早。 时绥觉得刺眼,将脸往下埋了埋,却还是被一阵阵连续不断的闹钟吵醒,他想去摁掉,胳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怎么都抬不起来。 时绥忍不住朝前踹了一脚。 一声闷哼从耳边传来,时绥瞬间清醒了。 一睁眼,入目的是他那件黑色的骷髅衫,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修长的脖颈,再往上,是凸出的喉结,在时绥的目光下,很轻地滚了滚。 时绥抬头,正好对上陆淮知黑沉的眼。 时绥:“……” 他现在正窝在陆淮知怀里,头枕着对方的胳膊,手搭在对方的腰上,腿翘起压在对方身上,还踹了对方一脚。 不知道踹的是哪。 因为事情太过玄幻,时绥的表情难得有点呆,加上初醒未褪去的睡意和炸毛的头发,整个人罕见地有点可爱。 陆淮知给了时绥充分的反应时间,见对方的眼珠子终于开始转了,才开口:“早上好。” 声音有点哑。 时绥立马退出陆淮知的怀抱,紧紧靠着墙,“你半夜把我抱过去的是吧?” 趁他睡着占便宜? 时绥攥紧拳头,“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是你半夜说热。”陆淮知说,“自己贴过来的。” “手也是。” 陆淮知停顿了一下,“我把你手挪开,你拍了我一巴掌。” 他伸手,给时绥看自己的手背。 还残留着几根红红的手指印。 时绥;“……” 这事他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看手背上的印,他还下了狠手。 “那你不会叫醒我?”时绥皱眉,“睡着的时候谁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我叫了。”陆淮知抿了抿唇,“你说我再吵就把我踹下床。” 时绥:“……” 也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时绥脸上冷酷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从床上坐起身,生硬地转移话题:“几点了?之前听闹钟一直在响。” 陆淮知拿起手机看了眼,“六点四十五。”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早自习七点开始。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完,急急忙忙出门。 下楼的时候,时绥看到小区底下的早点摊,刹住车,跟老板说道:“给我两份小笼包,打包,快点。” 老板知道时绥赶着去上学,手脚麻利地给人打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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