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火药味弥漫。 “时绥,你给我滚过来!” 田洪军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时绥身上的那点气势一下散了,在老田发飙前,他俯身将地上的校服抱了起来,转身朝教室走去。 到了门口,田洪军警告地瞪了时绥一眼,等偏头看向他身边的人时,表情无缝切换成笑脸,“陆淮知,欢迎你来到高二三班,我是你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田洪军。” 他说完视线在教室找了一圈,指着第二排中间的那个位置,“这个同学因病休学了,你暂时坐他那里,正好下午我们会换座位,到时候再调整。” 时绥则是在田洪军的逼迫下换上新发的校服,等人走后,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汪城看着他穿的歪七扭八的校服,纳闷道:“老田又抓住你什么把柄了?” 时绥正困,没理他。 “别啊!哥,你等会再睡,你先跟我说说,你跟那陆淮知什么情况?” 教室前门开着,他们靠窗的人都看到时绥跟陆淮知起了矛盾。 时绥半天才反应过来汪城说的是那个转校生,陆淮知? 连名字都拗口。 时绥有种感觉,他跟这人犯冲。 就像现在,他一抬眼,恰好看到前排坐的板正的背影,明明都穿的一样的校服,陆淮知却像个显眼包,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对方此时的姿势有点别扭,用左手拿的书,右手垂在身侧,像是有什么不适。 时绥突然想起,之前抱校服的时候,陆淮知也是时不时歇歇右手…… 昨晚那人到底是不是陆淮知? 许是时绥的眼神太过直白,让前排的同学个个战战兢兢。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南巷那里又有人打架,据说是我们学校的人。” “不会又是时绥吧?” “大概率。” “好像事后有个路人好奇多看了他一眼,就被拖进了小巷子,大家赶过去的时候,却没看到人。” “那人估计被揍的挺惨。” 这些窃窃私语尽数落入陆淮知耳中,他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小臂—— 快结痂了。 ——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田洪军将新的座位表拿了出来。 时绥瞟了一眼,他被挪到了最后一排,而汪城则是成了他的前桌。 最近时绥个子长的很快,田洪军排座位也是考虑身高的。 汪城挡了他的路,时绥正准备催汪城赶快收拾,却听对方一声惨烈的哀嚎:“我怎么跟班长坐一块了!” “我不去!”汪城抱着课桌死活不愿意挪地,“上次自习,老田来巡查,我本来把零嘴藏得好好的,他却主动告发我,导致我一抽屉的零食全被没收了!” 时绥倒是不知道这事,“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我哪有!”汪城一脸冤枉,“他们好学生不就那样吗?看不惯我们,一直盯着,想抓我们的小辫子跟老师告发。” 其实他们班还不算明显,毕竟时绥这个大魔王在,学生再混也不敢在教室里多放肆,那些成绩好的更是不会跟他们接触。 可这不代表他们之间关系和睦。 就在汪城挣扎间,班长已经搬了过来,显然接受了新的座位安排。 汪城见他都妥协了,只得苦着个脸把桌子搬了过去。 时绥换好位置,坐下来,脑海里却一直在想汪城刚刚说的话。 如果有人知道他昨晚打架,也会告诉老师? 田洪军早上的态度就表明,要是最近他再闯祸,少不了要找家长。 其实在校内他做事都挺小心,昨天是牛哥他们提前清场,没有外人,目击者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和偷袭他的人。 他救了人,那个女生应该不至于告发他。 至于另一个…… 陆淮知。 时绥心底念了一遍对方的名字,还没想出解决办法,就见他课桌旁站了一个人。 “让让。” 时绥抬头,就发现他刚才念叨的人竟然出现在了他旁边,还带着一个课桌。 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讲台上多媒体放出的座位表,他的名字旁边赫然写着[陆淮知]三个字。 时绥左边眼皮跳了跳,之前他还担心陆淮知拿捏他的把柄去向老师告状,现在两人要是成为同桌…… 想想就头疼。 于是,时绥破罐子破摔,双腿伸直,完全拦住陆淮知前方的路,“我不跟你做同桌。” 他指了指前面刚收拾好桌面的汪城,“你可以跟汪城换。” 汪城猝不及防听到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头,也才发现时绥的新同桌竟然是陆淮知。 而时绥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肩,语气直接,挑衅得张扬又直白。 汪城算是看出来了,时绥就是故意的,但凡有点脾气的人被这样对待都要急眼,等老田看到他跟陆淮知这么不对付,也会歇了两人做同桌的心。 可陆淮不知是真脾气好,还是看穿了时绥的心思,就静静地站在时绥身旁等,微垂着眼—— 这角度,是在看时绥的脸? 胆子真够肥的啊! 时绥作为当事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对方观察的视线。 由上而下,看得细致。 原本是他挑衅陆淮知,可对方偏偏随便一个视线就能让他蹭的起火,新仇加旧恨,他猛地站起来,盯着陆淮知的眼睛,“你小子看什么呢!” 汪城心道不好,时绥这是真恼了。 他刚想劝架,就听看似沉稳内敛的陆淮知开口:“看你。” 承认的很坦然。 说完,还不忘搬着桌子从旁边空出来的过道进去,将课桌跟时绥的并齐。 汪城最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时绥不可置信的看着在他旁边安然落座的人,想都没想,就要揪着陆淮知的衣领站起来,可刚碰到人,后脑勺就被敲了个爆栗。 “时绥,你皮痒是吧?” 田洪军一进门就瞧见时绥的动作,立马冲过来。 时绥松开陆淮知的衣领,绷着脸,没说话。 倒是陆淮知主动开口解围:“老师,您误会了,时同学看我衣服领子没弄好,帮我扯了一下。” 田洪军瞧着陆淮知变得皱巴巴的衣领,拧眉道:“你别帮这小子说话,以后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你直接告诉我。” 时绥算是看出来了,田洪军把陆淮知当宝贝看着,接下来的时间,视线就没离开过最后一排。 陆淮知就这样在时绥旁边坐了下来,低着头认真刷题,像是根本没有感受到旁边这尊大神冲他散发出的煞气。 时绥磨了磨牙,偏头,只见对方笔尖写的飞快,白色的草稿纸上写满了他看不懂的函数公式。 可突然,原本流畅的书写滞了滞。 陆淮知很轻地嘶了一声,按住了自己的右手小臂。 这动作看的时绥心下一跳。 陆淮知按的位置也太巧了。 昨晚情急之下,他冲偷袭的人下口时约莫也在那里。 难不成真是陆淮知? 还没等时绥确认,放学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今天归他值日,等他将卫生打扫干净,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只剩下陆淮知依旧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时绥撇了撇嘴,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水灌了口,也准备回去,一抬头,发现陆淮知也收拾好了,正站在旁边。 还不怕死地又盯着他看。 这次不是脸,而从肩颈往下,视线落在他的腰间。 时绥将手上的矿泉水瓶重重放在桌上,冷眼看向陆淮知,“没完没了是吧?” 他不愿意在学校动手,可不代表这人能一直这么欠揍地往他跟前凑。 陆淮知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跟我去趟医务室。” 时绥将指节捏的噼啪作响,“行啊!等会我会送你去的。” “选地方吧,单挑还是群架,随你。” 可陆淮知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撩起袖子,“你咬的地方发炎了,不想负责?” 劲瘦的小臂上有一圈清晰又明显的牙印,明明不深,此时却往外不断渗血。 就算不处理,这种小伤过了一晚上也该愈合了吧? 时绥:“……” 有病?
第3章 安城一中医务室。 此时值班的校医是一位四十多岁,打扮干练的阿姨。 她跟时绥的妈妈是同学,平时对他很照顾,叫刘琳,时绥平时叫她刘姨。 刘琳看着陆淮知小臂上出血的牙印,以及旁边一脸不情愿的时绥,问他:“你干的?” 时绥绷着脸:“是他先惹我的。” 要不是陆淮知拿田洪军威胁他,他都不会过来。 还好巧不巧是刘姨值班。 倒霉死了。 刘琳简单看了几眼,把消毒的工作交给旁边的助手,走到旁边的隔间,拉开隔断帘,朝时绥招了招手,“你过来。” 时绥一脸警惕:“干嘛?” 谁知刘琳根本不管他是不是情愿,提着他的衣领,将人拽了过去,在时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的衣服往上拉。 果然,后背一片淤青,特别是后腰靠近脊椎的地方,有一道狭长的抽打伤,已经肿了起来,泛着狰狞的紫红色。 时绥也有些惊讶。 昨晚牛哥有个小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个棍子,尽管他眼疾手快给夺了下来,还是被人蹭到一下。 当时他没感觉多疼,没想到过了一天,伤口变成这样了。 “唉,你别用力啊!”小助手正在给陆淮知消毒,没想到面前的人突然收紧手臂,本来血已经止住了,现在又崩开了。 陆淮知松开拳头,收回落在时绥身上的视线,低声道:“抱歉。” 小助理给人止住血,嘟囔道:“你这伤也够奇怪的,明明是咬伤,怎么伤口像是被撕裂开的……” 陆淮知敛着眉眼,没回话。 时绥没注意到陆淮知那边的插曲,他被人掀开衣服,多少有些不自在,想把衣服拉下来:“我没事。” 刘琳毫不客气地给时绥手背来了一巴掌,时绥顿时安分。 她简单检查了一下,好在都只是看起来严重的皮外伤,她问道:“这伤是昨晚弄的?” 时绥没说话。 “真是无法无天了。”刘琳也听说了南巷的事,知道和时绥脱不了干系,瞪了他一眼,“迟早有人来收拾你!” 她将一瓶药酒扔给时绥,“这是化瘀的,涂上再走。” 说完懒得再搭理他,把隔间帘子拉上,就去处理其他来看病的学生了。 时绥知道不涂完走不了,只能一手拿药酒,一手涂抹,为了方便,他低头咬着T恤下摆,先涂身前的瘀伤,囫囵抹了几下,手扒拉着往身后凑,可姿势实在不方便,他也看不到伤到底在哪,涂得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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