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下雨吗?”温砚摇头,那双狐狸眼像两汪清澈的泉水,水灵灵的望着床边的季知远。 “停了一会,但还是冷,我替你开了一点窗缝,不敢留多。”室外的湿气和寒气都太重,季知远比谁都希望这场寒潮能早点过去。 “季大哥。”温砚唤他,哑声里带着一点鼻音,莫名勾人,“我没有觉得廷景和你配。” 偏走的话题,又被他给拐了回来。 “或者说,我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你。”他的语气认真,眸色间也透着真切,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软椅上的男人正襟危坐,双手搭在膝盖上,闻声,手指不由挤压着自己的大腿,仿佛要将腿上的布料压出印子来。 “对于你的择偶问题,我也持同样态度。你病了,沈焉有来关心过你吗?” 他知道这种在背后捅刀的事情不光彩,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并非全然出于嫉妒心在作祟,更多的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温砚和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混蛋在一起。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生病了。”温砚垂眸,一副替沈焉开脱的神情。 季知远见他这副样子,浑身血液都开始往头顶冲,坐不住了。 他起身,弯下腰来给温砚掖好被子:“你再休息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音未落,抓着被角的手便被轻轻拉住,不让他走。 是温砚。 他将被下的手伸出一截,牵住他:“刚刚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梦见季大哥握着我的手,一下就觉得很心安。” 那确实不是梦。 是季知远见他昏昏沉沉的,像易碎品一般叫他心疼不已。 所以忍不住在床沿握着他的手握了好长时间。 “所以,季大哥能不能别走,等我睡着了……再离开。”温砚抬眸望着尽在咫尺的男人。 彼时的季知远是俯着身的,那张脸正对着平躺的温砚,男人颀长健硕的身影遮在他的眼前。 温砚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又是那么的单纯。 似乎温砚全然没有要营造暧昧气氛的意思,容他一个人堕进沉没。 他的耳根莫名开始发烫,喉咙开始变得干涸。 他莫名想要谴责自己,谴责自己的道德败坏。 “好……我不走。”他僵着手臂,不敢对上温砚的眼,重新坐回软椅上。 温砚的手掌微凉,掌心的肉软乎乎的,裹着他的手指,很舒服。 他安静的坐在床沿,温砚则安心的垂下眼,渐渐的又迷糊起来。 伴着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温砚再次坠入梦乡。 他一直昏昏沉沉,直到窗外的雨天放晴。 那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季知远这两天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直到温砚的病情逐步好转后才安心的回学校上课。 温砚几天没出过明静轩,只敢站在窗前看看园子里的老橡树。 岚京的冬天,即使放晴,寒气也并不少。 微信里沈焉给自己发过消息,他也直说自己病了,男人送了很多补品到止园,但并没有登门。 见不到温砚的日子,沈焉没少泡吧,也没少找小帅哥。 他尽可能的找和温砚相似气质的男人,但总都没有温砚这么勾人。 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每天和不同的人睡在一起也是常态,可是很奇怪,最近自己好像和谁睡在一起,心里还是有想到温砚。 “不对劲,md不对劲。”沈焉往喉咙里灌下大半杯威士忌。 “什么不对劲?”身边的好友问着。 “给我找几个带劲的弟弟,这些肯定是不行。”他想,一定是这些还不够味。 “怎么,是温大书法家不够来劲啊?” 沈焉不答,那双向来浪荡轻浮的眼里第一次见到几分淡淡的灰色,举着杯将剩下的半杯琥珀色液体饮尽腹中。 居家养病的第四天,温砚抱着云胡在园里晒正午时分的太阳。 光线暖暖的打在他的手背,侧脸,还有头发上。 云胡很乖的窝在他的怀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砚砚。” 低头摸着云胡脑袋的温砚手指一僵。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 他猛地抬头,只见沈焉站在明静轩门前,手里提着几袋礼盒。 “沈……沈大哥。”温砚从石凳上起身,怀里的云胡睁开眼,眼里带着几分警惕的盯着沈焉。 男人跨进门槛,朝他走来:“这些补品你记得拆开吃。” 礼盒被他按在石桌上,继而继续朝着温砚走近:“原本有点不敢进来,但是实在是太想见你了,砚砚。” 他一靠近,云胡边对着他呲牙:“喵!” 温砚摸着云胡的脑袋,柔声安抚着:“云胡。” “这小猫还挺凶。”沈焉伸手就要把云胡从温砚的怀里抓出来。 彼时,明静轩门外的季知远提着一盒温砚爱吃的抹茶生巧风尘仆仆的从学校赶回来。 最近温砚喝的药实在是太多了,整间明静轩都被药味弥漫。 他想着,温砚应该会想吃点甜食。 正午的光线很好,透过橡树打在温砚身上。 季知远抬眸正欲跨进门槛的一瞬,只见园里,温砚和沈焉的影子在光下重叠,耳边传来几声云胡的喵叫。
第23章 这是季知远第一次得,岚京冬天里的阳光也是这么的刺眼。 他站在门外,像一个小偷,偷看着门里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微风拂过,光下的树影婆娑。 温砚视线被挡在自己面前的沈焉遮住,所以并未看见门外的季知远。 沈焉硬要抱云胡,而云胡像是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一样,敏捷的从温砚的怀里跳走,捻着猫步,喵喵的叫唤几声直奔站在门口的季知远。 此时,温砚和沈焉二人才顺着小猫的行动方向,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季知远。 男人身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颈前一串银饰点缀,手里提着一盒精致的抹茶生巧。 他的那双星眼像是一潭泛着粼粼波光的深水,不起波澜的同时,深深的吸引着温砚。 “他怎么在这?”沈焉的脸立刻拉得很长。 同时,季知远蹲下身去摸了摸云胡的脑袋,单手抱起软乎乎的家伙,云胡听话的像是换了一只猫一般,乖乖窝在他的怀里。 他一手抱着云胡一手蛋糕跨进了门槛,缓缓朝着二人走近,将手中的蛋糕盒放在堆满沈焉送的补品的石桌上:“给你带了抹茶生巧,加了你爱吃的开心果,等会喝完药吃?还是现在吃?” “等会喝完药吃吧。”温砚垂眸盯着透明罩里那块诱人的小蛋糕,不动声色的微微抬起眼皮,偷看季知远。 在一旁没人搭理的沈焉,气的青筋赫然暴起。 季知远轻抚怀里的云胡,淡淡的瞥沈焉一眼,这种眼神怎么说呢,好像在看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一样:“这些补品质量一般,小砚你还是不要碰了。” “哪不好了?”沈焉气的跳脚,这些都是逢年过节别人送给沈明河的,他还特地去库房拿的。 “一看就是智商税的牌子,哪里好?”季知远垂着眼皮冷冷的俯视着他。 沈焉最讨厌季知远这样看自己,好像他低人一等似的。 “是啊,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粘着别人的男朋友,季知远,几年不见,你还真是变得更不要脸了。”他的语气恶狠,话语也是尖锐。 温砚听着,眉心一跳,拽了拽沈焉的胳膊,示意他闭嘴:“季大哥是来暂住研究园林艺术的,你别误会。” 季知远的眸色沉沉,并不理他,眼睛敏锐的捕捉到温砚扯着沈焉的动作,耳边回荡着那句“你别误会”。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温砚会和别人解释他们的关系,用“你别误会”这样的字眼。 或者说,他有想过,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 他将眼皮彻底垂下,怀中的云胡像是知道他很难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 “我和小砚谊切苔岑,沈先生没必要这么敏感。”他顺着温砚的话答下去,抱着云胡转身往外走,“我回房写课题了。” 他走的很快,温砚抿着唇,眸光不由追随着他的背影。 “什么切什么苔?说什么鸟语呢……”沈焉皱起眉,自己轻声嘟囔起来。 “……”温砚回过神来看着沈焉那副脑袋空空的样子,一时语塞。 难怪沈焉总觉得季知远臭显摆,毕竟这俩交流上可能就有问题:“就是……” 他刚想给沈焉解释是什么意思,却被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了,不就是那个什么台嘛,切,我就说他爱显摆吧。” “……”温砚无语。 他并不觉得不懂会丢人,只觉得不懂装懂实在尴尬。 沈焉难得进止园,拉着他参观一圈后,才离开的。 他的病还没好全,走几步路就累到了,沈焉走后他便回房睡了好一会才觉得体力恢复一些。 起来把今天的汤药喝了,拆开季知远送的抹茶生巧,用小勺划下一小块来,送进了唇中。 抹茶略带一点苦涩,恰好中和了巧克力的甜腻,口感顺滑细腻,让人上瘾。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这块甜甜的蛋糕,他忽然觉得身体有了力气,想去书房写点字。 病的这几天,他都没回过书房。 点起一炉檀香,他便立在案桌前研起磨,如漆般的墨块一点点化成墨汁,他用笔尖沾上一点,随意的在纸上挥下。 脑海里忽而闪过季知远所言的那句“谊切台岑”,笔下便诞下这四个字。 能得到谊切台岑这样的评价,温砚觉得也是好的。 至少,自己在季知远心里,也算是知己。 还久没碰笔,他的兴致前所未有的高涨,咳嗽着写了好几张纸,都挺满意。 他俯在案桌前,握笔挥舞着,注意力高度集中,以至于全然没注意,有人从门外进来。 直到人们从门槛跨进来,都快走到案桌前,他才察觉到动静,停笔抬眸望过去。 是季盼山还有温重华,季知远也在一旁陪同。 “季爷爷,爸,季大哥。”他将手中的笔放回笔架,直起身来。 “小砚,爷爷听说你病了,怎么又跑来书房了,你现在得歇着。”季盼山皱着眉,眼里满是慈爱与心疼。 “他歇好几天了,来动动笔也好,业精于勤。”温重华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睛,淡淡的开口。 季知远也和季盼山一样,拧着眉,比起季盼山,男人的眼里更带着几分生气?不知道算不算生气,反正温砚心虚的不敢看他。 温重华和季盼山背着手,缓缓走近案桌,看着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张口念出来:“谊切台岑,我记得是……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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