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再看,木然的转回吧凳,哑着嗓子,对摇着调酒杯的韩维沉声道:“spirytus给我兑浓一点,最好能一口就把我烧死。” 韩维有一大兴趣爱好就是调酒,所以开了这间酒吧玩,今天他正好在店里,见到沈焉带着温砚来酒吧,即刻便给季知远打了电话。 韩维手上的动作不停,嘲笑着:“现在知道在这买醉了?当初近水楼台的不好好珍惜。”
第15章 韩维的话,就像一柄锋利的剑,直直刺入他的心脏。 “你当初要是不出国,能有那小子什么事。”韩维将摇杯中的液体倒进锤目纹的玻璃杯中,将酒杯推向垂头丧气的季知远。 男人握起酒杯,仰头闷下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浓烈的酒精从口腔蔓延至食管,灼烧的痛感叫他紧紧拧起那对剑眉。 韩维没想到他来真的,不由一惊,急忙上手抢过酒杯:“不是,谁像你这么喝的。” “再给我调一杯。”高浓度的酒精慢慢爬上他的脸,模糊他的视线。 “调什么调,不许喝了。” 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情绪的问题,男人露苦色的自言自语:“你说的对。” 韩维没听清:“什么?” “天作孽,犹可恕。”季知远将身体彻底倾靠在椅背上,脖子后仰,眼前是悬挂在天花板上散着五彩的灯,薄唇轻启,“自作孽,不可活。” 光线太刺眼,他闭上眼的一瞬,脑海中,忽然浮现今早在办公室,温砚握着他的手吃丸子的场景。 随即,又想起刚刚,沈焉抱着温砚的画面。 一时间,心口堵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没有办法接受温砚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这件事。 关键这个人还是沈焉。 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脑子和能力却堪称是白痴的老家伙,凭什么和温砚在一起。 凭什么。 他越想头越疼,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上涌。 韩维摇着头,悠悠道出一句:“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季知远猛地睁开眼,五彩的光线再度透进眼中,他并未接话,只是那双星眼里,神情愈发复杂。 而卡座里的温砚并不知道这是韩维的酒吧,更不知道,季知远也在这。 他忙着周旋在这个破酒局里,更忙着用不经意的方式和沈焉拉开距离。 好在后半场的时候,沈焉喝大了,光顾着和别人吹牛,并没有再“骚扰”他。 酒局散场的时候,沈焉已经醉的走不动道了,温砚压根不想管他死活,把他扔给代驾之后,打算让家里的司机来接自己。 恰好这时候苏敛给自己来电:“在哪呢?我刚开完那个破会,过来找你。” “在酒吧门口,正好,那你接我回去吧。”说话的同时他随手将地位甩给了苏敛。 “酒吧?!”苏敛的语调不由上扬,可以听出他的震惊。 认识温砚这么多年,别说是酒吧了,他连清吧都没敢带温砚去过。 十分钟后,苏敛接到了站在酒吧门口的温砚。 “谁啊,带你来酒吧,还把你一个人留在风口等?”苏敛蹙眉,温砚身体不好,身边的人一向都很注意。 温砚系好安全带,摇摇脑袋:“我刚刚一直在屋子里等的,没受风。” 其实这并不是温砚第一次来酒吧,他很早之前自己一个人去过,只是,他并不太喜欢酒吧放的震天响的音乐,听着心脏有点不舒服,所以很少去。 “是谁啊?能带着你来酒吧?”苏敛继续追问,凭着温砚避开这个问题的态度,他其实有点能猜到是谁:“不会是沈焉吧?” “嗯……”温砚抿着唇,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慌忙地解释着,“我彻底地和你解释一下这件事,你先别生气。” “好,我听你狡辩。”苏敛转着方向盘,硬生生憋下一口气。 “…….”好在温砚的表达能力足够好,苏敛的理解能力爷不算差,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二人就同频了。 苏敛的表情也从生气渐渐变得平静直至最后的凝重:“我明白了,可……沈焉那个人…你在他身边,我怎么放心的下?” 沈焉的口碑不能说是不好,可以说是“臭名昭著”。 “我会按着我的计划走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温砚目视前方,语气坚定,“过两天,我打算去乡下看看贺词,他最近失眠好像还是不见好。” “行,有空的话,我和你一起去。”苏敛将车停在止园门外,心里还是在担忧,“不行,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你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温砚一边弹开车门一边回答:“肯定联系你,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嗯,你快进屋,多冷啊。” “好。” 深夜里,寒风刺骨,温砚小跑着进了止园的大门,园里的廊前亮着几盏灯。 大学毕业之前,他都不被允许超过晚上十点回家,长到现在这个年纪,晚归也还是会在第二天被盘问去了哪里。 他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卧房,在浴室里泡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澡,才觉得把沈焉刚刚碰到的地方给洗干净了。 洗完澡,他立在卧室那面挂满字作的墙前,眸光落在再一次落在那副原本要送给季知远的字上。 用草书写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不常写草书,他一直认为,草书是所有书法当中,情感最浓烈的,甚至没有什么技法规则可言,只是情到此处,有感而发的产物。 他并不常有这样浓烈的情感,所以自然也就不常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草书。 这副除外。 只可惜,这副他想送的字,想说的话,都没能送出去。 他的手指轻轻抚上纸上早已干透的墨迹,喃喃着:“总会送出去的。” 清晨,闹钟如常响起。 最近他总失眠,昨晚也是,所以早上起的尤为困难。 再加上冬季的缘故,实在是不想离开被窝。 不过昨晚自己晚归还不出现在餐桌上的话,他肯定是要被严肃批评的。 于是,只能磨磨蹭蹭的起来,乖乖的去餐厅。 叫他意外的是,今天的餐桌上不仅仅只有温重华和文纾。 圆桌上,季知远正舀着红枣粥。清晨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投进来,恰好打在男人的侧脸上,映衬着他的五官与棱角更加立体。 温砚瞪大有些肿的眼睛,立在原地,确认着自己是不是眼花:“季大哥,这么早?” “醒了?快过来吃饭。” 男人说着,拿起桌上那副干净的青瓷碗,给温砚舀粥。 文纾刚好用完早饭,放下碗筷用纸巾拭完嘴角,眼角含笑:“知远你慢用,我去看看小姜把你的房间收拾的怎么样了。” “麻烦文阿姨了,真是叨扰。”季知远语气温和,神情谦卑,将盛好粥的瓷碗放回原位。 房间?叨扰? 温砚还没落座呢,又被惊的愣住了脚步。
第16章 季知远似乎看出了温砚的惊讶与困惑,缓缓开口:“我最近在做一个有关于中国园林艺术的课题,来暂住几天。” 简短的话语,却让温砚反应了好一会,有些木讷的点头,默默落座。 “不欢迎我嘛?”男人偏眸,眉峰微微上扬,打趣着。 “怎么会,当然欢迎。”温砚急忙解释。 只是有点奇怪,他明明记得季知远在岚大授课主要是讲中外文学差异的,怎么忽然又研究起园林艺术了。 坐在主位上一直没说话的温重华放下汤勺,轻咳几声:“快吃饭吧,吃完你们再聊。” 二人即刻噤声,无声的进食。 饭后,温重华拉着季知远大聊起国内这几年比较出色的新作品和作家。 温砚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并不插话。 温重华向来是个严肃的人,至少对温砚是这样,不过,对于季知远,他这个不苟言笑的父亲似乎尤为的亲和爱笑,时常拍着季知远的肩,眼里流露出欣赏之色。 不同于其他人对于季知远的印象与评价,温重华一直都特别欣赏季知远的才华与能力,对待他也不像是在对待小辈,更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知己。 “我十点钟有个论坛得出席一下,等我回来,我们再接着聊,至于家里,你想去了解哪里的建造都可以让园里的晋爷爷带你去。”温重华有些舍不得结束这场谈话,难得磨蹭的出门。 他走后,客厅只剩下温砚和季知远二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温砚用余光瞥着身边的男人,他的那双长腿随意的交叠,双手自然的置于腹间,偏头望向不远处的的鱼缸里养着的那几条颜色亮丽的金鱼。 “听文阿姨说,你昨晚很迟才回来,去哪里了,这么好玩。”他的眸光仍停留在鱼缸上,语气平淡的问。 他知道昨晚温砚在酒吧,故意试探性的问着。 “和沈大哥去酒吧了。”温砚回答的坦荡,甚至不带一点犹豫和缓冲,不在含蓄的只用余光望向身边的男人,大胆的扭过脸去,睁着那双无辜清澈的狐狸眼,认真的评价起酒吧,“装潢不错,音响和灯光也挺好的。” 季知远听着,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回过眸来,恰好对上温砚那双会勾人的眼,郑重其事的张唇:“他配不上你,小砚。” 温砚的眸色微微一闪,这么多天,他总算等到季知远主动提及沈焉:“很多人都这样说,不过我不在乎。” “我这么说你也不在乎吗?”男人的语气有些急迫,但很快又控制住了。 “是在以哥哥的身份提醒我,是嘛?”他并不正面对打这个问题,反问起季知远。 他故意没有加“季大哥”这个主语。 眼睛依旧直勾勾的望向季知远那对星眸,企图在这双深邃的眼里,找到答案。 男人脸色一僵,有些被难住。 他的确是不想再做温砚的哥哥,可是不以哥哥的身份,他还能以什么身份呢? 除了哥哥之外,他的确找不到任何一个身份和温砚说“在不在乎”这样的话题。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个身份:“是的,你叫我一声季大哥,我想我应该提醒你。” 他不确定温砚会不会在乎“季知远”,但他想,温砚在乎“季大哥”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他的话一字一句的扎进温砚的耳朵里,眉宇间带上几分失望。 原来还是,只是弟弟而已。 “我知道季大哥的用心良苦,不过,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沈大哥的事情,我有自己的判断力。”他勾着唇,梨涡浅现,语气却很是决绝。 “你有分寸就好。”季知远听得出来,有些落寞的默默敛回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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