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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百川想，如果姜寸知能够存进行李箱跟着他一起走就好了，走到哪里都能带上他。迟百川很少会有这种离奇的想法，并且把这类想法出现的原因归于被姜寸知传染。 姜寸知趴在草坪上，指着天气很好的公园，很无聊又有点兴奋地问他：“等你有空，我们也这里野餐好不好？” 他说自己新学了一种酱汤，里面会放大蒜，但保证不会让迟百川尝出大蒜的味道。 迟百川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点头答应了。姜寸知的厨艺也许达不到技艺卓群的地步，但因为是姜寸知用心做的，所以迟百川能够接受姜寸知把那些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放进去。 姜寸知走到哪里都会给迟百川拍照片，然后问迟百川外公外婆身体怎么样了，让他多待一段时间，不用着急回欧洲。 迟百川对此没有回答，而是问姜寸知：“你不想我早点回来，还是不想见到我？” 姜寸知急忙否认，把脸埋在膝盖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不想挂掉电话，但又觉得说出来的话有点难为情。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地开口：“当然不是，我很想见你的。” 姜寸知很奇怪，学不会的东西似乎怎么也没办法开窍，比如溜冰，比如滑雪，比如对迟百川说情话。但迟百川很有耐心，姜寸知不会做的事，他都可以慢慢教。 比如现在，迟百川看着姜寸知，语气淡淡：“是么？” 姜寸知就会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对迟百川的爱意，话语很简单，也很笨拙，唯一不变的是迟百川能从他的眼里和语气里感受到很单纯的感情。 他们的关系还保持着十分甜蜜的状态，迟百川想，等姜寸知毕业后，可以带着他先去登记结婚，然后度一个月的蜜月。他们可以去姜寸知在手机上看到的很感兴趣的瑞士，去看雪海，去看星空。 迟百川慢慢计划着自己跟姜寸知的后来，只是等他回到欧洲后，姜寸知就变得沉默，不再总是跟着迟百川，不再那么关心迟百川，好像也不是那么爱迟百川了。 所以他的那些计划也就未能说出口。 迟百川在姜寸知望过来的眼神里反复确认自己的存在，因为姜存知偶尔会望着他发呆，好像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沉默的难过，只有见到迟百川的欣喜日渐消退。
第49章 .谈话 姜寸知离开这个住了快四年的地方的时候，心头多多少少有很多不舍。 只是他知道，如果再看见迟百川，他就没办法离开了。 迟百川睡得很熟，姜寸知想了想，还是给迟百川套了件很保暖的毛衣，尽管跟他的裤子很不相配，但因为是迟百川，所以这份违和感也没有那么强烈。 初次见到迟百川的秘书时，他就问秘书要了号码。他把公寓的钥匙一并给了秘书，如果迟百川愿意的话，他在这里的期间都可以住在这里。 他花了两个小时处理掉了自己的工作，出于感谢，他还是给凯文打了个电话，向他道别。 凯文问他要去哪里，姜寸知顿了顿，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来一场旅游，到处走一走，于是他把第一个目标定在了欧洲。他告诉凯文后，凯文友好地祝他一路顺风。 在坐上离开这里的巴士时，姜寸知想起了离开欧洲的时候，跟迟明和姜芯的对话。 如果姜寸知的好运是要偿还的话，那么他在迟家这几年的平和日子大概耗光了他的运气，所以之后只会发生一连串的坏事。 在迟百川回去陪外公外婆的时候，迟明来见过一次姜寸知。他们好像是父子的关系，但也只是好像。无论从生理学上还是法律意义上，他们都只是陌生人。姜寸知的户口跟着姜芯迁到了城市，但也仍跟迟家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在迟明发消息的时候，姜寸知有怀疑过是不是诈骗，但也只是怀疑，他到了迟明发过来的地址，头一次跟这位好像很慈祥的中年男人面对面坐下。 迟明脸上的皱纹多了一些，跟六年前的他相比，脸上的肉多了一些，背要驼一些。那股精明的气质慢慢褪去，更多的是一种平静，跟所有事业有成的中年人一样，举手投足都带着令人亲和的宽容。 他给姜寸知倒了一杯红酒，介绍着这家餐厅的食材有多么新鲜，是从哪片海域空运过来，又说了很多姜寸知很少接触过的事情。比如一些公司的事，一些股市的事，但因为姜寸知不懂，所以大部分时候也只是附和。 迟明几乎没有在姜寸知面前说过这么多话，说到后来，他的脸隐隐发红，连肢体动作也多了起来。好像遇见了自己的崇拜者，长篇大论又故作谦虚地讲述自己那些在名人自传里被反复提及的成功秘诀。 说到最后，他看着姜寸知，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语重心长地开口：“小姜啊，叔叔这么多年对你和你妈妈不错吧？” 姜寸知明白迟明大概要进入这场对话的主旨，他点了点头：“叔叔对我们很好。” 这句话像是某种肯定，让迟明可以顺利成章说出接下来的话，他端着高脚杯，仿佛是很注意姜寸知的心情，娓娓道来：“小川是我的儿子，也是公司未来的主心骨。他以后也会跟我一样结婚生子，然后掌管公司，你明白这些吧？” 有的话不用说得太清楚，姜寸知已经明白过来，迟明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迟百川的事情。因为迟百川很少跟他说过这些，他也下意识忽略这些，想着以后还有多的时间。 但当现实摆在面前，他其实没有什么反驳的底气。所以哪怕接下来的话再残忍，他也没有吭声的余地。 “年轻人嘛，喜欢在一起玩很正常...”迟明语气熟稔，好像洞悉世界上所有的情爱，他和善地望着姜寸知，“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很好，小川帮了你很多，你个性比较内向，依赖他也正常。” “你和小川从小没有在普通的家庭长大，有情感缺失很正常。有时候你把一些不该有的情感混淆是很正常的事，叔叔并不怪你。” “小川这个人不爱表达，在感情上也比较迟钝，有时候你们以为的一些情感，其实只是因为从小长大的情分带来的错觉，你能理解吧？” “小姜，叔叔并不是要破坏你们的感情，而是希望你能成熟一点。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上头，我很理解，但这并不是任性的理由。” “小川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需要一位能帮得上忙的太太。而且我跟你母亲的身份，你也知道，你们两人这件事是有违伦理道德的。你还小，不知道社会险恶，有时候光是一些风言风语都能毁掉一个人。” 迟明说了很多，说完后富有深意地给姜寸知留下了一张卡：“如果有需要，可以用这里面的钱，小川不会知道的。当然，我也希望今天的对话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可以吗？” 迟明没有要他立马回答，而是让姜寸知自己思考，自己选择。因为他是迟百川的父亲，是给予了姜寸知和姜芯这么多年富足生活的人，他说的每一句都刻上了为迟百川好的烙印，所以姜寸知能做出的选择很少。 姜存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的，他走出餐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暖黄的灯光零零散散照在路边，透过梧桐树在地面落下斑驳的光点。 六月份的天气仍不算很热，尤其是晚上。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围是陌生的人群，入耳的是浓厚的当地语言。他谁也不认识，独自穿行几条街区，有明亮的，有黯淡的，最后停在公寓楼下。 他也很想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把迟明给的钱就这么丢回去，大声反驳他们对迟百川的误解。可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勇气。 只要是跟迟百川相关的话题，他总是思来想去，反复琢磨一个答案。迟明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破开他未曾深思的假面。 他们在一起得顺理成章，谁也没有提过。他把衣服搬到迟百川的衣柜里，两人每天一起吃饭睡觉。他知道迟百川生活的细节，清楚他喜欢的颜色，做到这些不难，但迟百川的喜欢很难。 迟百川是挂在天边的月亮，姜寸知拥有的是月亮，还是月亮投在水面的倒影，他分不清楚。他好像很了解迟百川，又好像从没有摸清他的个性。 但尽管这样，姜寸知还是想要努力地向迟百川靠近。他可以不听其他的人，只要迟百川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他就还能继续待下去，姜寸知是这样想的。 ---- 本来想分两章，但想了想，还是一起发吧
第50章 .车祸 只是总有许多事情来得措不及防，姜寸知还没来得及看清迟百川，姜芯出车祸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在欧洲的两年，姜寸知很少回迟家，那里没有等待他的人，也没有迟百川。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十月初，快到一年的年末，这个时候迟百川总是很忙，他一面在欧洲协商，一面要同各种合作伙伴协商来年的计划。忙得脚不点地，分身乏术。 姜寸知很能理解，独自一人去了重症监护室看姜芯。姜芯出车祸的原因是因为酒驾，半夜开车撞到了路边的柱子。网络上还有现场的照片，路边全是散落的车辆碎片，柱子被撞倒，车前盖也凹了进去。 姜寸知没有看这些消息，只是每天都会区重症监护外看望姜芯。初始姜芯一直在昏迷，医生说症状还未稳定下来，身体打击过大，要等情况稳定后家属才能进去探望。 姜寸知回忆起上一次见到姜芯的场景，她有一头柔顺的黑发，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戴着一副墨镜，容光焕发地带着他去商场挑了很多衣服，还让他带她去校园逛逛。 姜芯很健谈，大部分时候她都掌握着对话的主动权。她问了很多事情，也对姜寸知的未来提出规划。她说以后还是不要去迟家的公司了，可以学其他年轻人，创创业，或者是去大公司上班。 那段时间姜寸知的脑子很混乱，心里积压着教授布置的课程作业，迟明在餐厅里说的话，还有姜芯时不时的暗示。他连假装跟以前一样都做不到，只能通过做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姜芯的话他听得懵懵懂懂，但又似乎很清楚她的意思。 现在姜芯躺在病床上，脸上戴了医学仪器，眼角漫出了很多皱纹。姜寸知不知道那些皱纹是正常的岁月变迁还是因为车祸给姜芯带来的损伤，只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姜芯的生命力在消退。 姜芯昏迷了三天才醒转过来，意识不算太清醒。姜寸知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中途迟百川来过一次。他穿着大衣风尘仆仆，姜芯已经在休息了，走廊里只有姜寸知一个人。 迟百川过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点吃的，他们两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或许是迟百川也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都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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