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所有人都喜欢他开朗积极的样子,那就让自己永远是那副样子吧。 只要他可以装一辈子,别人凭什么说他不是那个样子的人呢? 庭仰彻底卸下了脸上所有的伪装。 “谢谢你啊陈木康,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原来我不是那种老好人啊。” 好烦,好烦,好烦。 耳边玻璃制品破碎的幻听又响起来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咒骂似乎也随着幻觉一同出现。 那时候张逸泽总觉得他很坚强,觉得他能在这种令人崩溃的环境下积极向上地活下去很了不起。 不是的。 他一点也不坚强,他早就疯了。 陈木康掐着庭仰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脸上的表情快意狠毒。 “庭仰,我说过只要你和你的婊子妈一样伺候伺候我,我就一辈子都放过你,这个承诺依然有效,你要不要试试?” 庭仰被掐住脖子依然笑得出来,说实话,这个力度比起发疯的庭若玫差远了。 毕竟一个只是威胁他,一个是真的想他死。 陈木康以为这是庭仰的妥协,脸上的笑刚绽开半分,下一刻,肚子上传来痉挛的剧痛。 胃部一抽一抽的,酸水反胃,他扶着墙吐了出来。 庭仰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然而他并不满足,狠狠一脚将对面的人踹倒在地。 陈木康脸着地,头上传来压力,他的脸一动也不能动。 庭仰踩着陈木康的脸,吐出的语句字字冰冷,轻得如同被风一吹就能吹散。 “陈木康,你知道吗?我本来都要成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了。” 陈木康也是个疯子,半边脸被踩着,半边脸被沙砾石子摩擦着,也能不慌张。 “装什么啊庭仰,你当初和张逸泽关系那么好,关系不一般吧?不然他怎么愿意那么护着你,和护老婆一样,忠心的像条狗。” 陈木康使了力气挣开庭仰的桎梏,发了狠劲与庭仰厮打。 拳拳到肉,不一会双方都见了血。 庭仰不是同性恋,也受不了别人对张逸泽那么揣测。 在他心里张逸泽几乎已经成为一个烂疮旧疤,不会结痂的伤口每天都在痛。 庭仰有些崩溃,声音都颤抖起来,“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陈木康拽住他的衣领,手指像滑腻的蛇类在庭仰脖颈上摸了一下。 没等庭仰自己动手打上去,陈木康就猛得向后一倒。 陈木康被出现的第三人打得痛呼一声:“草!你特么谁啊?!” 庭仰抬起发红的眼眸,指骨间的隐隐作痛开始传递给心脏,一抽一抽。 在月光浅浅的清辉照耀下,他看见有人面色冷肃而狠决地给跌倒在地的陈木康一拳又一拳。 庭仰嘴唇微微翕张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只是缄默无言。 他想问祁知序,你都听到了吗?可是看着他指骨上沾的血,又什么都问不出了。 那红色晃得人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的夏天,时隔四年,他又一次被人保护了。 陈木康被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他嘴里一会儿放狠话,一会儿求饶。 祁知序没有说话,在打得陈木康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时才起了身,他走到庭仰边上,小心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小心翼翼的样子,仿若面前是全天下最易碎的珍宝,全然看不出刚刚那阴鸷冷漠的样子。 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陈木康被庭仰打得比较惨。 “没事。”庭仰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他死了吗?” 祁知序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没事,还活蹦乱跳着呢。” 庭仰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陈木康,倒也没说什么。 他说是活蹦乱跳就是吧。 陈木康这个人就是打不服,知道祁知序不敢真的弄死他,这时候居然又莫名嚣张了起来。 疼得吊着一口气说狠话,全然没有威慑力。 “你他妈知道我爸是谁吗?中丰得建筑听说过没,我家的。你敢这么对我,是不是找死?” 祁知序微微眯起眼,敛去眼里闪过的一丝厌恶,他嗤笑一声:“中丰得?什么不入流的小公司也配我听说过。” 陈木康没想到祁知序会是这个反应,他只当祁知序是在逞强,于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你……” 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因为祁知序打开手机,开出了一个页面递给他看。 《英景药业集团董事长祁景贤与其独子祁知序共同出席活动》 祁知序半跪在陈木康面前,低下头伸出手,漠视地拍了拍他的脸。 “英景药业集团听说过吗?要和我比有钱,只开一家小公司可不够。” 祁知序“啧”了声:“你们家这种规模的公司,一般都是我爸送给合作伙伴的见面礼,拿这种东西出来炫耀,也太跌份了。” 陈木康艰难地将新闻报道配的照片,与面前这个人的脸重合起来。 照片上的人沉着冷静,面对众多媒体镜头也丝毫不畏惧,从容镇定,气度斐然。 而面前这人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毫无笑意,反而带着一种对待蝼蚁般的蔑视。 英景药业集团,市值千亿的跨国企业。 因为已经有钱有名到了一定程度,哪怕是对商业药业不关心的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一点。 祁知序拍完他的脸,就把手在校服上仔仔细细地抹了抹,就像是刚刚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看着陈木康被吓傻的表情,祁知序笑着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真没想到,像你们这种一年流水都达不到四个亿的小公司,居然也能在外面耀武扬威了?” 陈木康说不出一句话,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什么样的人物。 “啧。”祁知序见他不说话,不满地发出一个单音节,“说话啊,刚刚对着我朋友,不是很会说话吗?” 陈木康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祁知序想要他说什么了。 颤抖的身体像正被蟒蛇绞死的濒死之人,愈发收紧的环绕让他喘不上气。 恐惧攫取心脏的生存空间,那一点可笑而无谓的尊严早就被抛之脑后。 “对不起!对不起!庭仰,我错了,我以后在也不会来找你了,你……你让他放过我好不好?” 陈木康明白,像祁知序这样的人物想要覆灭自己家的公司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先前是我鬼迷心窍,才说出那些话,你原谅我吧?” “好啊。”庭仰出乎意料的,答应得很爽快,“我原谅你了。” 陈木康听他这么爽快,反而开始不敢相信了。他战战兢兢抬起头,望向祁知序身后被保护着的庭仰。 此时祁知序望着他的方向,并没有注意身□□仰的表情。 月光下,少年穿着沾了尘土与血迹的校服靠在墙边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干净纯粹,是无数人初见就会心生好感的表情。 干净,但假。 下一刻,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配上那温柔的微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原谅了你,你就不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哦。
第61章 祁知序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袋子水回来。 庭仰看见祁知序拎了一大袋水, 满脸不解:“祁哥,你买这么多水干什么?” 祁知序表情还有些不自然,毕竟自己实在没理由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每个品种都买了一瓶。汽水, 牛奶, 矿泉水, 果茶, 酸奶,我都买了!” 庭仰露出一个“超感动”的表情。 “谢谢你啊祁哥, 你怎么这么好?” 祁知序脸红了一下,幸好是在半夜,不明显。 “和我客气什么……” 庭仰从一大袋水里选了一瓶矿泉水,看着瓶身上的商标叹了口气。 “祁哥,矿泉水你买十五一瓶的, 你傻啊。” “我看它有单独的一个柜子,就买了。”祁知序保证, “下次我不买了。” “你和我保证什么, 这种承诺都是给对象的。” 祁知序看出来庭仰心情不好, 也不敢多说, 挨着庭仰坐下来了。 “不找对象。” 庭仰坐在路边, 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没问原因。 “不找也挺好。” 繁星点点, 无数光辉交织成一幅庞大恢弘的画卷,半弯的月亮边缘有些模糊,显得极为柔和。 庭仰不说话, 祁知序也就安静下来,陪着他一起看星星。 其实, 祁知序以前一直不太喜欢这种太文艺的行为。 生在自己那个家庭,注定要比别人理性一点。 安静的氛围只持续了一小会,庭仰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祁哥,你都听到了多少?” 祁知序语气自然,半点没迟疑。 “我一来就看见他对你动手动脚,哪还有心思去听你们在说什么,急都急死了。” 庭仰偏过头看着他,语调平平淡淡,细听还带着点笑意。 “祁哥,你说谎的时候好假啊。” “好吧,我说实话。”祁知序一噎,自暴自弃了,“我一听到你们在争执就立马跑了过来,路程不长,我只听到了最后一段话。” “你听到了最后一段话,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庭仰掰着手指算,“比如,张逸泽是谁,我和他什么关系……” 祁知序打断了他,“阿仰,我们是朋友吗?” 庭仰被打断也不恼,语气轻快,“是啊。” “那我不知道这些,我们就不能当朋友了吗?我不想知道。” 祁知序知道这些往事都是庭仰心里的陈伤。 如果他要问庭仰这些问题,就是在明明看到对方的伤口已经鲜血淋漓的情况下,还要用自以为是的态度在上面撒上盐,然后问,“我这么关心你,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他不问,因为不想让喜欢的人疼。 “你就当是我想说吧,这些事已经在我心底放了好久好久,总得有一天把他们拉出来见光。” 庭仰看着天上的星星,突兀转变了话题,“今天晚上的星星好亮啊。” 祁知序没有再拒绝。 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庭仰的任何要求。 “好。” “张逸泽是我的小学同学兼初中同学,以前也住在花乡街,就住在我对门,巧吧?” 祁知序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时候庭仰不希望有人打断他。 “陈木康……哦,就是刚刚那个傻逼,从小学开始就一直烦我,按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校园暴力吧。” “幸好有张逸泽一直护着我,他说只要我愿意教他数学题,他就能保护我。” 庭仰低头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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