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摄时总忍不住说出一两句法语,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改不了。 往常那些人都会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她也只好耐心地再用中文重复一遍。 可是和庭仰合作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陈准珊开口:“庭,你试试抓起一把花瓣捧在胸前。” 庭仰点点头,乖巧照做。捧好后他抬起头,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这样。 陈准珊满意极了,“没错,就是这样!眼神无辜又带着点诱惑,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美。我见犹怜,引诱众神坠入爱欲的天堂,缤纷狂欢后却只得到无情的抛弃。” 庭仰在这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母语也听不懂了。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干呢,表情真的只是单纯的疑惑啊。 几个动作下来,陈准珊的赞美之意溢于言表,评价道:“OMG,庭,你这张脸真是时尚圈的珍宝。” 这是西方的上帝和东方的女娲都偏宠的人类。 庭仰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天赋,于是对陈准珊弯唇笑了一下。 “谢谢你呀,陈老师。” 陈准珊被甜的倒吸一口凉气。 “庭,你再换一个姿势,sexy一点。” 怕庭仰听不懂,陈准珊补充了一大段解释说明。 “最好脸上有清澈的纯真,同时又在眉眼间透露出淡淡的妩媚,让人能联想到欲望却又不带着肮脏欲念,只会想要追逐爱神的美丽,还能带着一点放纵欲望的堕落美……我一直很喜欢阿芙洛狄忒沉沦于神格带给她的宿命的这个行为,堕落而大胆,无畏他人的眼光,很迷人不是吗?” 庭仰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去学习一下中文了,自己的文学素养甚至比不过一位法国人。 庭仰迟疑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瓣玫瑰花,轻轻按在了右眼下方。 身旁石膏像眼睛下方的那一条红痕,与他右眼下的那一瓣玫瑰之间仿佛有着独特的联系。 先前手上捧着的大把花瓣被他尽数撒在了衣摆上,作为点缀可能有些多,但意外地不缺乏美感。 陈准珊看出来庭仰想表达的意思了,“Under the rose.” Under the rose是爱神的一个典故。 阿芙洛狄忒的神格就是爱、美和性,所以有很多风流韵事。厄洛斯为了维护阿芙洛狄忒的声誉,给沉默之神送去玫瑰,希望对方能够保守秘密。 庭仰本意是觉得这个神话也许能和陈准珊口中的“堕落美”搭上一点意象,但是又不能真的把自己埋在玫瑰花瓣下,所以这才找了个替代方案。 陈准珊显然十分满意,让庭仰就着这个姿势换了几个不同的角度进行拍摄。 这一套服装定的是封面,所以拍摄时间最长。 等陈准珊翻了翻相机,比了个“OK”的手势后.庭仰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也是不想工作的一天。 * 就在庭仰去化妆间换第二套服饰顺便修改妆容时,祁知序戴着口罩,牵着小鱼干来探班了。 门口有不知情的工作人员想要拦住他,“抱歉,这里正在进拍摄……” 祁知序的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有些冷淡,“我知道。” 在拉下口罩以后,他明显听见工作人员深吸了一口气。 祁知序礼貌道:“您核实一下,这栋楼我名下的,麻烦了。” 拦住祁知序的工作人员后知后觉发现,这好像是自己素未谋面的老总。 她连忙道歉,生怕自己丢了饭碗,“核实好了,您可以进去了。” 祁知序倒不至于和一个工作人员计较,本身对方也没有错。 “没事,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对方连声道歉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庭仰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了祁知序……身边的小鱼干。 要不是顾及着自己还在工作时间,早就飞扑上去抱住他的好儿子了。 许是有了亲情的激励,庭仰接下来进展迅速,剩下的两套服装也以惊人的速度拍完了。 换回衣服卸完妆,庭仰马上跑了出来。 小鱼干和祁知序坐在休息区,周围没有其他人。 庭仰走过去,先rua了一把小鱼干,随后问:“你们怎么来啦?” 祁知序找了个借口:“巡视产业。” “真的吗?那小鱼干怎么也来了?” 祁知序自然地回答了第一问:“好吧,确实不是来巡视产业的。” 顿了下,又回答第二个问题:“小鱼干过来,当然是因为想你了。” 庭仰开开心心揉了揉小鱼干的狗头。 “好哦,我也想你,我的宝贝小鱼干。” 原本安静的祁知序突然说:“我也是。” 庭仰不明所以:“啊?什么?” “如果我说,我也是因为想你了才来的,你会回答你也想我吗?” 大脑宕机几秒,庭仰瞬间脸色爆红:“我、我当然是想你的,祁哥。” 祁知序挑了挑眉,庭仰总觉得他似乎在说:叫小鱼干的那句“宝贝”呢? “哈哈,哈哈……” 庭仰干笑几声,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心律不齐。 该不会是熬夜熬得出毛病了吧? 改天得去医院看看。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心里的紧张勉强被压下去了。 换做以前庭仰肯定不会多想,大家都是好朋友,可是他前段时间不是,咳,非礼了一下祁知序嘛。 一个带着西柚酒精香的吻,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敢再坦然自若收下这些玩笑,因为祁知序的话,比从前都能引起他心底的波澜。 这不对劲。 庭仰笑容背后的真实情绪有些凝重。 祁知序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可是自己好像……有些太过在意对方了。 “我问了张哥,他给了我地点。”祁知序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想起你之前问小鱼干,我估计你是想他了。正巧今天我和你都没有拍摄任务,就把它带过来找你了。” 当然不是。 只是想见他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只能把狗带过来溜一圈,勉强算个理由。 祁知序给出了解释,庭仰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刚刚开窍的木头还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 而多年以后,庭仰再回头看今天就会发现,不仅是自己开始变得不对劲,就连祁知序本人,都仿佛解开了什么封印。 原来就算亲密也是带着置身事外的抽离感,像是每走一步都在检查自己是否越线。 而那晚之后,祁知序明显变得大胆许多。 祁知序将狗绳递给庭仰,“要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吗?” 庭仰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一名看起来趾高气昂的中年男人走到他面前,眼神精明但面容刻薄。 西装革履但气质极差,嗓音难听,还用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呵,知道我在这,特意找过来的吗?你不用再做那些事了,我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听你说两句。” 庭仰望着中年男人严肃到几乎有些可怖的面容,神色里闪过几分慌张与无措。 他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紧张。 中年男人面色倨傲,理了理衣襟,施舍般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庭仰鼓足勇气,小心问:“……您好,抱歉,您是谁?” 男人胜券在握的表情一僵。
第33章 中年男人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他几下, 这才歪嘴一笑。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欲擒故纵,不过如此。” 庭仰:“?”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中年男人的下一句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你费尽心思接近我的儿子谢宇星,为的不就是见我一面吗?” 庭仰眉头紧皱,有点没懂对方在说什么。 谢晋祝叹了一口气, 讥讽和同情同时在他眼底蔓延开。 “你果然和她一样, 不识好歹却又拜金虚荣。你不就是希望我认回你这个儿子, 好分到谢家财产吗?” 祁知序原本冷嘲的面容渐渐收敛, 变得凝重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庭仰霎时白了脸色, 急切开口:“你是……” “我没空听一个情妇的儿子说废话。” 谢晋祝没有耐心了,厌烦地看了眼表。 “我可以认回你,让你当上谢家少爷,但是你要和你现在的经纪公司解约,到谢氏的娱乐公司来。” 原来是看上了庭仰飞速上涨的商业价值, 想要把儿子当摇钱树用呢。 谢晋祝直白侮辱庭若玫的话让庭仰一时无法开口。 巨大的变故和信息量让他陷入思考,在旁人看来就是他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们有血缘关系, 对方也有自己的孩子和妻子。 祁知序忍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他知道庭若玫一直是庭仰不可触碰的底线。 也许失忆前的庭仰已经对庭若玫彻底失望, 但失忆模糊美化了庭若玫的狠毒, 庭仰早就不记得那些残破的过往了。 先礼后兵这一套在祁知序的人生里基本不存在, 面对讨骂的人, 他一向会满足他们。 “你倒是敢想,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我从指尖漏点沙就能砸死的小企业,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耀武扬威。” 谢晋祝勃然大怒,却在看清祁知序的脸后哑了声。 祁知序, 祁景贤和殷樱的独子,英景药业集团的太子爷。 出生就站在罗马, 坐拥千亿家产,家族企业遍布全球。 不仅如此,他本人的自身也是能力远超同龄人。 十七岁以前一直在法国长居名声不显,回国后立马开始着手管理家族产业,不久就声名鹊起。 这两年也作出不少实绩,名下团队研发的关于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更是口碑极佳。 谢晋祝以前不乏心口冒酸地想过,肯定是祁景贤在背后给了很多帮助,不然怎么会顺风顺水。 实际上祁景贤并没有给过祁知序任何帮助,他信奉商场如战场,如果一个人必须要在谁的羽翼下才能成事,那迟早会一败涂地。 祁知序的公司也并不是明面上看起来那样顺风顺水,那群老狐狸摸透了祁景贤的心思后没少对他下阴招,但都被祁知序巧妙地化解或反击回去了。 倏而间,谢晋祝脸色大变。 圆滑世故的笑容立马挂在了脸上,他伸出手示好:“是小祁总啊,家丑外扬,见笑了。” 老男人心里的算盘拨得哗啦响,目光在庭仰与祁知序间状似无意地来回扫视了一下。 祁知序懒得陪这只老狐狸玩什么客套游戏,想要直接叫人把谢晋祝赶出去。 但是又顾及着庭仰也许有问题想要问这人。所以还是先将视线投向庭仰,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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