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出了点事,和父母大吵一架,他们本来也不同意我进娱乐圈,吵得多了,我也烦了。” 沈瑭迟没说出了什么事,庭仰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说:“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我。” 沈瑭迟开了个玩笑,“你难道觉得我会和你客气吗?如果你帮得上忙,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 “你都不告诉我是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帮不帮得上忙?” “这件事……随缘吧。” 沈瑭迟态度不激烈,看起来事态应该还算可控吧。 庭仰将包含在玩笑话里的担忧藏进心底,打算等过段时间就好好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这时候服务员推开包厢门,将泡好的金骏眉以及一些小吃放在桌上。 庭仰叉起一个叉烧包子,咬了一口,甜而不腻。 一个叉烧包分量不大,几口就能吃完。 祁知序摆好茶具,替庭仰倒了一杯茶。 沈瑭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但没喝。 庭仰吃完将自己点的小吃挨个尝了遍,每一样都好吃得让他心里冒泡泡。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爱茶人士。” 沈瑭迟发出短促的笑声,“得了吧你,到现在一口茶也没喝就爱茶人士了?” 一直沉默的祁知序这时候才说话,“喜欢茶点就不算爱茶了吗?” 庭仰点头,“就是就是。” 沈瑭迟嘴角一抽,对祁知序说:“……你还是闭嘴吧。” 被怼了,祁知序也没有嘲讽回去,而是不动声色观察了一眼对方。 吃饭中途,沈瑭迟说自己要出去一趟,结果很久都没回来。 庭仰本来打算自己出去找,但祁知序主动说:“我去吧。” 两人“友谊渐深”,庭仰自然不会阻止。 祁知序走出包厢,看了眼手机,目标明确地往茶楼的私人休息室走。 推开门,沈瑭迟正坐在椅子上抽烟,眉眼冷淡,烟灰抖落之间痞气尽显。 休息室里的换气扇正在运作,烟味不算呛人。 祁知序找了个离沈瑭迟最远的位置坐下。 “把烟掐了,阿仰身体不好,闻不了烟味。” 沈瑭迟听到后面一句,指尖一顿,把烟按熄了。 祁知序仍然嫌弃地看着沈瑭迟,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倒不像从前那样排斥了。 沈瑭迟把烟熄了以后,嗓音微哑地说:“既然不能抽烟提神,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你应该也看出来一点了,我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祁知序静静地聆听,去年他们绝对想不到,未来会有这种和谐的氛围。 沈瑭迟说:“大概去年冬天吧,我查出来患了克莱恩–莱文综合征。” 克莱恩–莱文综合征,俗称睡美人症候群,疾病发作时,多数病人会陷入漫长的睡眠,凭借外界因素很难叫醒他们。 祁知序没多大的意外。 “你现在的情况严重吗?” 沈瑭迟没有直接回答。 “前天阿仰问我,我们见面约在哪天,我说定在后天吧。” “我留下了一天时间,不是因为有事,而是我希望用一天时间收拾掉满身的疲惫,以最好的姿态去见他。 ” 沈瑭迟自嘲一笑,仰头靠在沙发椅上。 “今天见完他之后,算算时间,我也差不多要犯病了。” 这种病无药可医,他家里大笔大笔的资金投进去,最后他用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换来了这两天的正常睡眠。 足够了。 说来也讽刺,当时他那么讨厌祁知序,现在唯一可以说会话的也只剩下祁知序了。 祁知序说:“他一直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沈瑭迟喃喃,“我就是知道,才会在今天找你。” 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太煽情,一点也不符合他酷哥的性格,沈瑭迟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偏了题。 “你肯定不知道,其实我和阿仰遇见的时间比你早得多。” 祁知序挑眉,“我和他高二那年认识的。” 言下之意,不可能。 沈瑭迟感觉精神已经开始倦怠了,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休息室的茶水,皱着眉喝完了。 “我知道,江渎一中,你高二那年转过来的,我以前有一哥们就你们学校的。” “知道的还挺详细。” 沈瑭迟把手上的斗笠杯放到桌上,经过换气扇的工作,室内慢慢的只剩下了茶香。 他不想细说与庭仰的那场初遇,因为只有一个人铭记的初遇是不值得炫耀的。 “我今天找你,原因你应该猜出来了。”沈瑭迟很冷静,“我的病情在恶化,现在半年我可以出现一次,未来可能要一年,或者更久。” “下次见面,应该就是你们的婚礼了,当伴郎应该是没办法了,至少要让我当个宾客吧。” 在绝症缠身,被衣袖遮盖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的针孔的状况下,沈瑭迟依然希望参加他爱着的人的婚礼。 祁知序没露出一点同情或是担忧的神色,沈瑭迟也不需要这个。 “你这时候也不忘坑我一把,真是不忘初心。” “你自己不敢告诉阿仰,就想借我的口告诉他,如果我不说就是瞒着他,他肯定会生气。” “沈瑭迟,你但凡胆子大一点,阿仰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发现你喜欢他了。” 沈瑭迟拿起杯子,缓缓咽下苦茶。 “随你怎么说,喜欢也不一定要被对方发现。” 祁知序摇摇头,不置可否:“你明明很希望当伴郎,非要故作大度坦然。” 茶香味在室内散开,悠悠荡荡。 沈瑭迟皱着眉,似乎是因为闻到这股茶味难受,也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祁知序:“你想当就直说,别到时候让阿仰以为我故意排挤你。” 沈瑭迟低声开口:“我不想成为他婚礼的不确定因素,我不知道那天我能不能保持清醒。” “看开点,沈瑭迟。” 祁知序想拍拍他,但想起他身上没散尽的烟味,又嫌弃地收回手,生怕等会庭仰也嫌弃他。 “你是阿仰在圈里唯一的朋友,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 那场谈话的内容,沈瑭迟和祁知序都没告诉庭仰。 两人回到包厢以后。 庭仰闻到沈瑭迟身上的烟味,果然很嫌弃,他往祁知序身上贴贴。 刚准备说自己男朋友身上就没烟味,结果就在祁知序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庭仰瞬间坐正,一脸嫌弃:“咦——” 祁知序僵住:“……” 沈瑭迟嘲笑:“哈。” 祁知序缓缓看向沈瑭迟。 沈瑭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是故意的。 和他待了那么久,染上一点烟味也是情理之中。 一行人吃完饭又去看了场电影,是时下很火的爱情片…… 因为只剩下这部影片有三个连坐的位置了。 剧情很俗套,刚看了四分之一,庭仰就猜到男主和女主必然要开始狗血误会然后分手。 果然,影片里的场景突然开始下雨,女主看见男主和一个女孩抱在一起,于是抹着眼泪转身跑掉。 第二天就退学说要出国留学。 庭仰吐槽,太速度了吧。 男主以为女主为了和男二在一起才和自己分手,心生怨恨。 等未来成为霸总后,开始对女主进行一系列的虐心虐身。 最后男主被车撞了,进ICU出来迅速出现医学奇迹,和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主甜甜蜜蜜he了。 影片中途,男主嘶吼着问女主“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把我的心都给你了!”的时候,影厅的人都被吓一跳。 祁知序只有在这时候,才抬起头看了眼大荧幕。 随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副蓝牙耳机递给庭仰,“吵吗?” 庭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戴上了耳机。 真是疯了才来看这电影。 沈瑭迟半途就睡着了,影片结束□□仰叫了很久才把他叫醒。 这场电影看起来真的很催眠,沈瑭迟一出影厅就说自己要回去补觉了。 庭仰有些遗憾,他们还没怎么好好聚一聚呢。 沈瑭迟没承诺下一次见面时间,只是说等他演唱会那天他们还可以再见。 庭仰心中腹诽沈瑭迟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办,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面上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到时候给我留个前排位置,我要当关系户。” 沈瑭迟早就留好票了,但依旧毒舌。 “你干脆让我在舞台上给你留个位置好了。” 庭仰一点不客气,“可以呀,到时候需要我献唱一曲吗?不收你出场费。” “别了,我怕我的退圈演唱会变成命案现场。” “没品味,祁哥之前就夸我唱的好听。”庭仰期许地看向祁知序,“对吧祁哥?” 祁知序心虚地挪开目光,“好,好听。” 庭仰在看祁知序,沈瑭迟在看他。 多看几眼,连漫之后长的噩梦都会带着光亮了。 “不和你说了,我走了。” 沈瑭迟没有等庭仰的回应,转身就走。 庭仰愣了一下,见沈瑭迟走那么快,连忙追了上去,在对方手心放了一样东西。 沈瑭迟看着手里半个巴掌大的小香囊,抿了抿唇,“这是什么?” 香囊不大,但很精致,幽雅的香气淡淡的,闻起来很舒服。 庭仰有些得意,鼻子翘得老高。 “你不是最近一直睡不好吗?我昨天特意去买的香囊,据说安神效果特别好……昨天晚上我放在枕头边上,感觉真的有效果。” 不等沈瑭迟开口,庭仰先受不了这么温情的氛围了。 “好了好了,你走吧,我知道你有急事……哎,不过你就算有急事,也得给我发个消息什么的,一下失联半年,这怎么可以?” “之前我说的不对,担心你的不只有粉丝,我也很担心你。” 庭仰白净的脸上神色生动,得意与担忧混合在一起,逐渐变成另一种灼人的感情。 烧得沈瑭迟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烫,发紧,酸涩。 沈瑭迟握紧了手中的香囊,很久以后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尽量。”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应该给出任何承诺,可是掌心里香囊散发出的清香骤然蛊惑了他的理智。 被庭仰珍爱着的感觉,原来是旷野的长风。 抓不住,留不下,又令人深深依恋。 谁能留下一缕吹行万里的风呢? 沈瑭迟的视线移到祁知序身上。 ……没有人能留下长风,但长风愿意为了别人停下可以飘过五湖四海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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