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名前叫安蔓诗。 我有一个朋友,她叫顾湘安,在她最绝望的时刻,我曾与她只有一门之隔,一步之遥。 我本可以救她。 而湘安的孩子,享受着仇人给予的荣华富贵,抛弃了湘安为她取的名字。 这世上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 给顾湘安翻案的过程比庭仰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有一位女士自称是顾湘安曾经的朋友,主动提供了当年顾湘安让她来接人的通话录音、维权记录,以及顾湘安找谢晋祝在天台理论时的记录。 这个严格来说算不上证据,但是这位女士又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 有一个人,也许还有证据。 根据安柔婧的描述,他们找到了这位证人。 找到人时,男人正在破旧的出租屋中喝酒,醉醺醺地开门后还打了个酒嗝。 满地都是吃过的泡面桶或者酒瓶,桌子表面凝着厚厚的油渍,上面还有几袋吃剩下的外卖,看样子全都变质了。 房子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味和怪味,但是这个人浑然不觉。 祁知序皱了皱眉,表情嫌弃,庭仰倒是面色不改。 “魏骏杰,你还记得顾湘安吗?” 魏骏杰脸部肌肉抽搐一下,似乎是想笑。 庭仰说:“我有些关于她的事情想问你。” 魏骏杰穿着黑一块黄一块的白色背心,三角眼带着点下三白,蜡黄的脸上油腻腻的。 可能是因为早年染发染得多,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枯草一样,牙也因为经常抽烟变黄。 乍一听到陌生的名字,魏骏杰眯起眼思索了很久也没个名堂。 庭仰鼻间溢出一声带有嘲讽的笑声,温和道:“如果你能在十秒钟之内,想起关于她的所有事,我给你的酬劳翻一倍。” 魏骏杰眼珠一转,茫然的表情消失不见,转而是满面谄媚的笑容。 “顾湘安啊,对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她,老子还为她坐了牢呢。” 魏骏杰把沙发上的速食产品包装袋拨到地上,自顾自坐了下来,“判了九年呢……” 庭仰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站着,“九年牢狱之灾,换谢晋祝的二十万,很值得的交易吧?” 魏骏杰摇摇头,夸张地否定:“什么谢晋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祁知序最烦这种喜欢说废话,浪费他和庭仰相处时间的人了,不耐道:“顾小姐也给你钱了吧,为了让你留着谢晋祝收买你的证据,她给了你多少钱?” 魏骏杰想了想,酒精麻痹了大脑,一记忆混乱得不行。 “十万……不对,不对……二十万对!就是二十万。” 庭仰对这个数字有些敏感,“顾小姐和谢晋祝一样,都给了你二十万” 魏骏杰脑子现在脑子转过来了,“是啊,她还多给了我一百块钱呢,二十万零一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知序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直截了当问:“你手上有哪些证据” 魏骏杰打了个酒嗝,躺在沙发上说:“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留着……那小娘们坏得很,非得我每年把证据给……给那个姓安的娘们看,那娘们确认之后我才能拿到钱。” 隔着几十年的光阴,庭仰突然很尊敬一个早已逝去的女孩。 顾湘安不确定未来谢晋祝有没有可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案子有没有重新启封的那一天。 但是她做好了所有准备,为未来愿意帮助她的那个人铺了一条宽广平坦的道路。 庭仰问:“你想要多少钱?” 魏骏杰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了几下,看表情就能猜到他准备狮子大开口。 果不其然。 “一百万。” 庭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你觉得我会给吗?” “我看新闻的时候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找我。”魏骏杰说,“你们一个大明星,一个富二代,总不至于和我一个小市民计较这点钱吧?一百万都不够你们买块石头。” 庭仰点点头,从外套口袋里随手拿出一张卡,“卡里有两百万。” 魏骏杰眼睛放光,像恶犬看见了血淋淋的生肉,也不管是否会咬得满嘴鲜血,只要当下是痛快的就行。 他正准备拿过卡,庭仰却又将卡收了回去,“先别急啊,拿钱之前,不如再回答我几个小问题吧。” 庭仰的眼神陡然变得极具攻击性,含着高高在上的慈悲,冷静而无情。 只需要一眼,就能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在这道注视下战栗不已,丢掉无用的盔与甲,一败涂地。 庭仰缓声问:“你在地下赌场输了多少钱” 魏骏杰吓得酒醒了一半,色厉内荏大声道:“关你屁事老子欠一百万一千万都是我的事。” “你怎么可能欠这么多呢?”庭仰笑着摇摇头,“你不敢的……加上一个月前的那次,连本带利你一共欠了三十六万。” 庭仰随手拿起魏骏杰放在桌上的骰钟,随意晃了两下,手法干净利落,看起来尤为熟练。 骰子清脆的撞击声骤然变成了一把迅疾劈下的刀,魏骏杰血色顿失。 庭仰勾了勾唇,笑容很干净。 “我记得你已经欠很久了吧?按照那的规矩,下周再还不上钱,是不是就要拿你的器官抵债了呀?” 魏骏杰手一抖,不敢说话。 “那儿明码标价一颗肾六万,500毫升血一千……这样算的话,你全身器官都掏空了也还不起吧?” 祁知序偏头看着庭仰笑吟吟地说出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却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抵触。 就像他曾经说的,无论见到什么样的庭仰,他都不会觉得意外,也不会觉得排斥。 魏骏杰早已没有了不久前的嚣张气焰,结结巴巴问:“那,那你想怎么样?” “我还是只有那个愿望,我想要看见那些证据。只是我觉得,给你一百万有些太多了。” 魏骏杰紧张得忍不住干咽一下,嗓子有刀划般的刺痛,再感受时才发现是因为紧张产生的错觉。 庭仰温和道:“如果你现在给的证据能让我满意,我会给你三十六万,刚好还清赌债。” 魏骏杰不想问的那个“不满意”的结果,庭仰也“好心”告诉了他。 “如果我不满意,可能两周或者三周以后给你三十万吧……这时候你应该已经被黑赌场拉去卖掉一颗肾了吧?三十六万减六万……给你三十万,也刚好能还清债务。” 魏骏杰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连忙求饶。 “我给……我现在给!我马上给您……” 庭仰点点头,好像和祁知序抱怨一般。 “他好慢啊,我站得都累了,这里那么脏,也没地方坐着。” 魏骏杰吓得也顾不得宿醉的头重脚轻,跌跌撞撞往自己房间跑,拿出厚厚一沓纸,以及几个U盘。 “盘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是那娘们……那位顾小姐,怕U盘出问题损坏,多备了几份。” 庭仰笑眯眯道:“谢谢你啊,等我回去看完东西,再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把钱打给你。” “好……好好。”魏骏杰不敢问庭仰什么时候打钱给他了,欺软怕硬是他刻进骨子里的生存法则。 等离开魏骏杰的住处后,祁知序在下楼时小声问:“你真去过地下赌场” 庭仰睁着无辜的眼睛,“当然是诈他的啦,我可是守法好公民。” 祁知序“哦”了声,“那你刚刚摇骰子的手法怎么这么老练” 庭仰轻松回答:“我客串过荷官,会几个好看的花把势,但也只能演出来能唬人而已。” 祁知序没有追问,提出了新的疑问:“你刚刚说的那个黑赌场我听着还挺耳熟的。” “能不耳熟嘛。”庭仰颇为得意,“那片场子今早就被查了,由匿名好心人庭某举报,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就在边上,我还给你看了眼。” 庭仰故作苦恼,“我好像忘记告诉魏骏杰黑赌场被查了,他的钱应该暂时不用还了。” 祁知序看破一切,笑容略带戏谑,说:“你忘记的就这一回事吗?” 庭仰歪头,试图蒙混过关。 祁知序见状无奈道:“走快点吧,等会警察估计就要来了。” 赌.博嫖.娼,魏骏杰以前在黑赌场可干过不少事。 这会他的“快乐老家”被查了,在那干过违法乱纪事情的人都在挨个被查。 庭仰早就知道这回事,却还骗魏骏杰今晚把钱转给他。 魏骏杰再怎么等也等不到转账,只能等来警察。 “我好坏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庭仰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祁知序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庭仰又十分跳脱地换了话题。 “快走快走,我感觉在他那待了一会,人都变臭了,我要赶紧回家洗澡,用我新买的薄荷味的沐浴露。” 祁知序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很快又矜持地压下笑容,言简意赅道:“好。” 薄荷味的沐浴露只有他家有。 而庭仰说回家。
第78章 谢哲宇自以为他是在当正义使者, 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 实际上,知情的祁知序和庭仰没有一个人看得惯他的行为。 这些年谢哲宇也靠谢家的资源干过不少事,小到创业时的初始资金,大到各行各业的人脉关系。 虽然他是谢家的边缘人, 但在外界看来, 多少还是沾着“谢少”的名头的。 谢哲宇一心觉得自己在和庭仰势均力敌地博弈, 实际上, 他为一点风吹草动杯弓蛇影时,庭仰在软乎乎的床上舒舒服服地追剧。 祁知序看了看瘫成一滩黏在床上追剧的庭仰, 估摸着到晚饭时间,他才能起来。 祁知序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椰子鸡,咖喱牛肉,泰式炸虾饼……都好想吃啊。”庭仰想了一圈,挑出一个最心仪的选项, “还是椰子□□,正好你也喜欢。” “好, 我出去买两个椰子, 你在家里等一会。” “好耶, 谢谢你公主。” 久违地听到这个称呼, 祁知序不由一怔, 旋即笑了笑, 垂眼故作不在意。 等了八年,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原来心底还是期望能再听到这一声“公主”。 祁知序去了小区门口常去的那家超市。 以前在老宅,他习惯吃家里阿姨烧的菜, 也懒得自己动手烧。 现在和庭仰住在一起了,他反倒餐餐自己动手, 恨不得庭仰一顿吃个满汉全席好展示他的手艺。 买完椰子回来,祁知序去厨房备菜,顺便想一想怎么解决谢哲宇这个烦人的垃圾。 魏骏杰和安柔婧提供的证据祁知序已经整理好发给下属了,具体该怎么运作底下人比他懂,谢晋祝无期是跑不掉了。 听见祁知序用刀开椰子的声音,庭仰连忙放下手机,出来“视察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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