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嫌弃我们庭宝了吧?” “怎么可能。”祁知序立马反驳,“我只是怕阿仰觉得我烦……我怕他会讨厌我。” 林子轩放心了,“你最好是,你等下什么时候回去?” “我和阿仰说过了,晚饭前就回去,不然他肯定又要不吃晚饭了。” * 祁知序走的时候说晚上就回来,但当晚他并没有信守承诺赶回来。 庭仰看着空荡荡的折叠床,熟悉的人不在身边,这让他有些焦躁,他指尖敲了敲桌面,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心底腾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有点像不安,亦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 庭仰敛了敛眸,拿起手机给祁知序发了个消息。 【TVT:你什么时候回来?】 以往都是秒回的人,此时直到屏幕三分钟自动息屏了,也没回。 庭仰不意外,他早就猜到祁知序不是去公司那么简单。 庭仰没对祁知序有什么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建立了一种无声的默契,他只是有些担心对方。 第二天,第三天,祁知序都没有任何消息。 在漫长的独白里,庭仰忽然想到祁知序在楼梯间里说的那句话。 各自冷静一下。 冷暴力不是祁知序会做出的事。 但生着病的人,就是会无可避免地想多。 庭仰在这几天里毫不意外地犯了病,等大汗淋漓地从癔症中惊醒时,他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 他面色冰冷地把刀丢进抽屉,想了想,又下床把屋子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拾进一个箱子里。 等送饭的护士来,他拜托对方把这些东西带走丢掉。 护士可以理解庭仰的行为,事实上,依照庭仰现在这种情况,早就应该转入特殊病房了。 然而这对年轻的恋人没有一个同意的,院方也不可能强制转入。 他们不知道,他们眼中这对恋人之间早就达成了一些残忍的约定。 ——如果庭仰不想再这样痛苦地活下去了,祁知序不会逼他。 一周过去,祁知序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庭仰此时大概能猜到,这应该和祁知序家里人有关。 也是,谁会纵容自己家的孩子和一个半疯不疯的人在一起厮混呢。 庭仰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多久。 很快就会出现一些事情打破这片平静了。 果不其然,当晚就有人推开了这间病房的门。 庭仰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声音后,淡淡地抬起眼眸看向声源。 进来的是一位约莫花甲之年,满脸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他穿着做工精细的唐马褂,拄着拐杖,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情之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久居上位者高傲气场。 老者身边跟着两位黑衣保镖,保镖脸上冷酷的表情让人望而生畏。 高大健壮的身体,让人不难猜测出黑色西装下蕴藏着凶猛的力量。 庭仰猜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但很明显与祁知序有关,而且来者不善。 虽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庭仰合上书后起身,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您好。” 老者见庭仰面色从容,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讶异。 原本以为这名长在穷乡僻壤之地的年轻人会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谁知道本人居然清新俊逸,气度不凡。 倒也不怪自己那个心高气傲的孙儿看上了他。 祁坤泉声音中气十足,没等庭仰招呼就自己坐了下来,显然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我是祁知序的祖父,他应该和你提起过我。” 其实他心里知道,祁知序不可能和庭仰提起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试探庭仰的反应。 庭仰面上没有疑惑,也没有反驳之意,只是点了下头。 “他的确和我提起过您,他很尊敬您。” 祁坤泉在商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其他家族的优秀后辈也不少见,但那都是金堆玉砌养出来的贵气和才识,像庭仰这种出身贫寒,却如此知进退的人他见的倒是很少。 祁坤泉单刀直入,“今天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会见到一个虚伪市侩的人,见到你之后才知道是我对人有偏见。” 庭仰听到这番近似道歉的话后也没说话,安静地站在原地。 果然,祁坤泉话锋一转:“你的确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不希望你和祁知序在一起。” 庭仰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有些想吐槽自己的人生怎么狗血,又有些疲惫,他只关心一点:“祁知序呢?” “马上要高考了,虽然他不一定要靠高考才有出路,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安排好自己的时间,所以让他在家里多留了一会,专心备考。” 庭仰听懂了祁坤泉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希望祁知序再和自己有什么接触了。 “我听说了,他从小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您对他有养育之恩。”祁知序语调不疾不徐,“您有资格管教他,但极则必反,您不怕他会因为这些事情和您生了嫌隙吗?” 祁坤泉微眯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的。”庭仰摇摇头,“我只是想,您和他的关系从前应该很好,没必要因为我生出裂缝,亲情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话换成别人来说免不了被骂一句绿茶,但是祁坤泉知道庭仰的家庭情况,冷厉的心闻言也免不了软化几分。 “那你可以选择自己离开他,这样就不用伤害到我和他的爷孙情了。” 庭仰但笑不语,祁坤泉很快反应过来,有了今天这一出,祁知序绝对不会相信庭仰是自愿离开的。 “我和他是有血缘关系的,生了一次嫌隙,难道他还能一辈子埋怨我?你和他的关系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了,我可以和他有矛盾,但是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庭仰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固执的老年人。 “我理解您,但是我不会和他分手的。” 祁坤泉的面色刚有放晴的迹象,立马就因为后面那句话转阴了。 “你们年轻一辈的情情爱爱我不理解,但是你比他要成熟,难道你不知道你如今对他而言只是个拖累吗?” “怎么会不明白呢?”庭仰低声道,“可是他都没有说放弃,我怎么可以先走。” 祁坤泉冷笑一声,只当庭仰在找借口,随后他说了一个金额:“这是你这些天在这所医院的基础消费,依照你从前的消费水平,这样的病房别说是住几周,怕是一天也住不起。” 庭仰毫不避讳,也不羞愧于自己的贫穷:“您说的对。” 祁坤泉一噎,怒气攀上眉眼,他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这个年纪的少年,面对他的时候,哪个不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 还从没有这种看似恭谨,实则油盐不进的少年。 庭仰说:“其实本来您不来,我也准备搬出去了。” “一直不打扫房子,家里会积灰的。” 祁坤泉一开始觉得好笑,但转而又有些不寒而栗,看不透庭仰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庭仰仍然愿意称之为“家”。 祁坤泉冷眼看着他,突然出声。 “你是不是很久都联系不上他了?” 庭仰没出声,也是一种默认。 祁坤泉仿佛突然成为了胜利者,“也许你以为我限制了他和外界的联系,但是很遗憾,我早就把手机还给他了,没有回复你的消息,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庭仰握紧了拳头。 祁坤泉怕庭仰不信,当即拨出了一通电话,手机号就是庭仰存的那个。 对面很快接起,传出了祁知序不情不愿的声音。 接通后祁坤泉没说一个字,满意地看着庭仰骤然苍白的脸,同时心里存着淡淡的怜悯。 祁知序的手机现在只能接通特定人的电话,就算收到了庭仰的消息,也回复不出去。 * 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祁坤泉走后,庭仰收拾完东西,也搭车回家了。 半路上,庭仰遇到一个小女孩走丢了,他帮着找到对方的家长花了不少时间。 原本以为会错过末班车,结果凑巧得很,车晚点了,正好赶上了末班车。 车内安安静静,零零散散坐着的几个人都各干各事。 庭仰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上,感受着暖气风口呼呼地吹着风。 夜色迷人,庭仰的心中被一种轻松的感觉充盈着。 车开了一段距离,他的头靠在玻璃上小憩了一会,等睁眼醒来,窗外是一片熟悉的江面。 大概是心情还可以,庭仰看着黑漆漆的江水,水面不显得压抑了,反而有些轻松的错觉。 这里离他家很近,就算是步行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公交车到得自然更快。 庭仰下车后,径直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在经过那条巷子时,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注意到两侧的墙壁上被人画上了涂鸦。 线条人脸上奇怪的笑脸,天上像被烤化了的太阳,地上紫色的草坪与灰黑色的房子…… 大块大块色彩丰富,但配色诡异的不规则线条和图形。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让人草草一眼扫过去就不寒而栗。 这种诡异的图形让他恨不得掉头就走,往自己觉得安心的地方去。 图案很诡异,庭仰却驻足看了好久。 等腿站的有点酸了,庭仰才离开这里。 离开了很久,家里倒是没怎么积灰。 庭仰到家以后先把水果刀,剪刀这些锋利的东西全都收拾收拾,打包寄存在了莲姨那。 想了想,又把花瓶这些东西丢到了花乡街巷口的大垃圾桶里。 其他要收拾的地方不多,就是在各个地方擦一下灰。 很快事情做完,洗完澡他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 屋外有吵架的声音,还有酒瓶子往地上摔的脆响。 女人的尖叫声短促地响起,又瞬间淹没在男人含糊的咒骂里。 庭仰面色一冷,推开门,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砖头,猛得往张国旺家的门上砸。 “砰”一声巨响让里面瞬间销声,紧接着张国旺骂骂咧咧地拉开门。 “他娘的哪个逼崽子……” 正对上庭仰那双有些黑沉的眼睛,张国旺瞬间不说话了。 庭仰眼神里面淡漠的情绪让人有一瞬觉得,在对方眼里,你已经是个该死的人了。 张国旺喝了酒,原本半醉半醒,此刻大脑几乎完全清醒了。 现在花乡街的人谁还不知道啊,这小崽种和他自杀的娘一样发了疯,还住了院。 听说是会杀人的病。 张国旺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最终还是不愿在一个小孩面前落了下风。 “老子教训自己老婆,要你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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