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不收手一样得死,不过早晚的区别,明白了吗?嗯?”霍今鸿俯下身去,望着近在咫尺因窒息微微发红的面孔,恍惚间仿佛真的看见两人一起死去的样子。 很久以前他害怕在对方面前提“死”这个字,因为看惯了对方的忧伤和颓唐,仿佛脚下是万丈悬崖,往前一步就要坠入深渊。 那个时候他想叫住他,把他拉回来,现在他想跟他一起坠落下去。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哥哥……‘如果爱一个人就会想跟他的很久以后’,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的以后里都是你,但是你从来没有跟我描述过我们的以后,唯一说过的就是跟我一起去死,所以我一直记得那句话,记得特别牢……” “我记得……” “如果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那这样也不错……你看,哥哥,我就是这么好满足。” 摁在喉咙上的手缓缓松开,但似乎依旧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透过虎口沁入血肉,和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 白项英得了喘息的机会,用呻吟般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不要说这样的话……今鸿……只要不再继续错下去……总会,会好起来的……” “怎么不再错下去?” “你先,先……” 下一秒大量空气灌入肺部,身上的重量彻底消失了。他蜷起身子咳嗽,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视线里模糊一片,过了许久才看见停在眼前的军靴。 霍今鸿站在他跟前,朝他伸出右手。 “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段希灵,不是为了跟我谈感情。” “咳……” “但我也已经说了,你若是想求我就先告诉我你能为我做什么,我得到想要的东西才能够满足你的愿望,不是吗?” “随便什么,咳……只要我能做到……” “那就跟我谈谈爱情吧。” 白项英抓住那只手,借着力道从地上爬起来:“……什么?” “段希灵说你需要爱情,我给你,要多少给多少。我可以说给你听,也可以做给你看,你也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至少证明一次。” “……怎么证明?” “在床上证明。” 霍今鸿言毕转身拽着他的胳膊就往房门处走。 白项英踉跄着跟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等等!” “……” “你,你不会是要……” “怎么,不愿意?” “你现在……真的有心情做那事吗?” “怎么没有,我们不是说好要谈爱情么?” 霍今鸿说完一把拉开房门,客厅里明晃晃的灯光照过来,伴随警卫投来的视线。 白项英猛地打了个寒颤,后退一步试图把胳膊从对方手中抽回来:“今鸿,不要这样……” “为什么不要,你今天特意不让小瘸子跟着,不就是为了在这儿过夜吗?” “不是……” “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不’这个字。” 霍今鸿转身接着往外走,一路将白项英拖至楼梯下,因为反抗得厉害所以走走停停。 “你如果不想进屋,那在这里也行。” “为什么,今鸿……你是为了折磨我所以这么做吗?” “怎么会呢,哥哥,我爱你。” 表白的话语听在白项英耳里早已失去了本来的味道。他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和甚于以往的狂躁,心生惧意,于是更加迫切地想要逃离。 持续不断的反抗激怒了霍今鸿,他想起两人为数不多的亲热,每一次都是自己步步紧逼,而得到的回应却少得可怜——段希灵说的没错,这不是爱情。 白项英仍在挣扎。霍今鸿不由分说拽着他的手腕往楼梯上拖,外套在拖扯的过程中被拽开了,他一个踉跄被绊倒在台阶上,四肢伏地。 “今鸿!放开我,他们都在看着……” “看着又怎么样?” “你不是说,说这儿有军部的眼线……” “你是真的在担心我,还是只是不想让我碰你?” “我……” “你又吸烟了?” 霍今鸿蹲下来,褪下白项英的外套扔到一边。衬衫里透出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刚才没有留意,现在闻见了,刺鼻到令人作呕。 “是啊,一想到要来见我,怎么能不愁呢?” “不是因为要见你……” “因为急着想救段希灵?那没什么两样,还是因为我,我让你发愁了。” “今鸿,不要说这些了好么,我们换个方式谈谈……” 白项英余光看见不远处站着的警卫,如芒在背,多年之前被人从背后指着评头论足的耻辱感又回来了。那个时候他可以强迫自己假装不在意,现在却力不从心。 霍今鸿察觉到他的眼神,松手从楼梯上站起来:“如果你在担心我,那是多虑了。” 白项英不明所以地抬头,却见对方从腰后抽出配枪往侧前方一甩,子弹嵌入两名警卫之间的地板里。 “他们的血管跳一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谁要是敢有二心或者乱说话,我马上就让他变成死人。” 客厅里鸦雀无声。警卫哆嗦一下之后便无动静,因为平日里见惯了主子阴晴不定的暴虐脾气,这时候更是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同样被枪声吓到的还有白项英。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霍今鸿收起枪将他拦腰提起扛到肩头,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上楼梯进了房间。 . 同样简陋的卧室,和军营里给副官用的房间相差无几,且看样子并没有仆人定时打理。 何连胜自从知道他的喜好之后常说他不该跟男人鬼混,说他身边应该有女人,至少有几个可供消遣又能照顾他的“相好”。 他谢绝了,硬生生把军部“赏”给他的宅子住成了牢房,比正经办公室还要冰冷乏味。 他觉得这样挺好,能让他想起从前在霍宅当勤务兵的日子,也能想起金松饭店的那间地下室。只有在这样的地方他才能想起那个人的味道。 白项英被扔上床之后一直在干呕,颠簸和挤压腹部造成的晕眩过了很久才慢慢消除。 霍今鸿从衣柜里拿出套衣服扔到他身上:“换上吧。” 后者摸起衣服,看清楚样子之后却是愣住了。 那是治安队的副官服。 “你……” “这是我的衣服,你穿可能大了点,但是凑合着吧。”霍今鸿抖开上衣俯身替他披上,“我喜欢看你穿这身。” 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没有机会。 每次看见白项英穿着名贵的西装,戴着手表,用丝帕擦手,他总会想起对方一身军装长靴配枪的样子。他更喜欢那样的白项英,在夜里幻想对方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也是白副官,而不是向老板。 “裤子也换了,要脱的时候再脱。” 白项英依他的话脱掉身上的衣裤,换上军装,很仔细地扣好扣子别起腰带。 衣服确实是霍今鸿的尺寸,穿在他身上空落落的大了一圈,全靠骨头架子撑着,然而对方似乎满意地笑了。 “跟那时候你穿的还是不一样。” “是。” “但是很像。” “嗯……” 霍今鸿让白项英在床上坐下,自己则半跪下来扶住他的双腿,这样两人的视线就差不多在同一个高度,甚至他更低一些。 眼前的人沈默不语,好像一个虚幻的影子,一个长久以来只存在于回忆和想象中的影子,如今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霍今鸿倾身靠前,两手顺着大腿滑过臀部搂住对方的腰身:“很好看。” 白项英没有回答。 他微微分开膝盖,让对方能够更加靠近一些,然后抬头在那双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在不到三十年的生命里,有近乎一半他都穿着这身军装,过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脱掉它,现在脱掉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留恋。 他换过皮囊,没能留下什么也没能拥有什么,独独把自己留在这双视线里。 他知道两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追寻过去。
第202章 55 我的童贞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我爱你,从十六岁到二十岁,每天夜里我幻想着你的样子入睡。 ——我叫着你的名字手银,闭上眼睛就是你在我怀里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抱着睡觉,你用手安慰我,那是我的第一次。我说还有很多第一次都要留给你,你没有当真……你以为我说的一切都是玩笑话。 …… 白项英心里闷得发慌。低下头去,只看见霍今鸿的头颅抵在自己胸前,汗津津的头发贴着他赤裸的皮肤,滚烫又沉重。 “今鸿……” 没有回应。 这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然而身体的疼痛又如此真实。 眼前灯光晃动,像随波飘荡的小舟起起伏伏,空气里有一股少年人特有的充满欲望和生命力的味道。他想今鸿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大胆,而他竟也没有阻止对方这么做。 这样不行,晚上有警卫在值班,要是被司令发现两个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然而紧接着腹部深处一阵钝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绞住肠子打着旋拽了一把。霍今鸿的面孔猛地出现在视线里,熟悉的眉眼,却又有什么地方不大一样。 “在想什么?我问你跟我作爱的时候在想什么人!?” 白项英想要回答,想告诉他自己没有想别的什么人,然而喉咙干涩,肉体仿佛和灵魂剥离,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 他感觉到上身被拽起,眼前是属于成年人的滚烫的胸膛,对方死死将自己拥入怀中,狂躁而有力的心跳隔着皮肤击打他的胸腔。 羞耻大过痛苦,他简直要害臊起来,生怕这声音传到外头去被人听见。 ——我知道怎么跟男人作爱,我去过各式各样的窑子,见过他们是怎么拿男人取乐的,很多人想跟我睡觉,就算不花钱也有的是,但我只想跟你做,不是你就不行。 ——他们嘲笑我,说我像个女人一样在替人守贞,每次听他们这么说我就兴奋得要死……替你守贞,哥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一切痛苦都有了价值。 …… 是谁在说话? 这么羞耻的告白,除了那孩子还有谁? 两条胳膊试探着从背后探过来环住他的腰肢,小心翼翼,又斩钉截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青涩但淫靡的甜腻气息,那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的味道。 “哥哥,好舒服啊,第一次真么舒服……”他说,“还有别的第一次,也都是你的……” 突然间那语气变了。 伴随身下的钝痛,白项英哀叫着低头,却看到一双狰狞到仿佛要将自己吞噬的眼睛。 ——可是你不在乎,你不想要我,我的童贞在你眼里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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