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野什么都明白了,语气沙哑,难以置信:“这些人……是你找来的?” “很奇怪吗。”池星燃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明亮的瞳孔闪了闪,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声音却是冷的:“毕竟我要面对的,是一个可以叫人打断我的腿的男人。” 晏斯野的瞳孔猛然一紧,心脏在这一刻,也跟着凝滞住。 他……他怎么会知道,是自己…… 池星燃走到船边,两只手搭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翱翔的海鸥,慢慢把身体转了过来,靠在栏杆上,淡淡道:“如果我不叫人保护我,谁知道你会不会一怒之下,再叫人打断我另外一条腿,或者,直接把我丢到海里去喂鱼。” “阿燃,你听我解释,我……” 晏斯野呼吸急促,匆忙的想要走到池星燃面前。 那几个男人瞬间挡在了池星燃面前,如同气势沉沉的山峦,让晏斯野僵在原地。 池星燃:“你们先退下吧,我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可是盛总吩咐……” 池星燃:“不会出事的,如果有什么,我会叫你们。” 听到池星燃这么说,几个男人终于退到了远处。 池星燃一瘸一拐的往船舱里走,走到门口,他回过头,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的晏斯野,表情已经全然冷进了骨子里:“你不是想要和我解释吗,请吧。”
第78章 彻底摊牌 晏斯野看着他走进船舱的背影,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随后抬脚跟着走了进去。 “咔哒——”关门声。 船舱里只剩下了晏斯野和池星燃两人。 池星燃走到窗前坐下,目光看向外面波澜起伏的大海,似乎在等着晏斯野开口。 晏斯野深呼吸了下,他看着池星燃微冷的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在生气,走到面前,声音喑哑:“阿燃,你在怪我,对不对。” 池星燃托着下巴,轻声反问:“怪你什么。” 晏斯野这才发现,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居然被塞满了各种回答。 怪他默许司明羽欺负自己。 怪他叫来高利贷殴打自己。 怪他作践自己七年的感情。 …… 晏斯野胸口起伏了两下,压下脑子里的烦乱,声音低沉:“我没有想要……打断你的腿。” 这件事他是吩咐阿杰做的,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阿杰和司明羽已经勾结上,更不知道司明羽暗中买通了那些人,会借着他的命令,生生让人打断了池星燃的腿。 最后的一年里,他对池星燃的恨已经到达了顶峰,他享受着报复带来的扭曲的快感,他没有在意池星燃一直在一瘸一拐的走路,即便他已经注意到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断掉的腿总是会好的。 没有人会因为断过腿,就永远变成瘸子。 可他没有考虑到,池星燃的腿一直在反反复复在受伤,更没有去想,池星燃为了填饱肚子,要去从事那么辛苦的体力劳动。 几百斤的水泥压在那条腿上,那条腿怎么可能会好。 当祝媛媛告诉他这些的时候,晏斯野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那种剧烈的窒息和沉闷感,让他每分每秒难以呼吸。 尤其是后来医生告诉他,池星燃的腿永远也不会恢复到正常人之后,他更不敢去面对池星燃。 他给池星燃带来了永远不可抹去的身体伤害,他不愿意去想,如果池星燃知道当初那群高利贷是自己找来的,他会不会怪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能加倍对池星燃好。 这几个月,他和池星燃如胶似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恋爱的感觉,居然是在和池星燃交往后的那么多年,这太不可思议了,可他没办法骗自己。 看到池星燃笑他会高兴,看到池星燃红着脸,他会忍不住想要把他压在身上好好欺负。 不管自己多晚回到家,池星燃总会等自己。 有很多次,他被应酬折腾的头晕恶心,满身疲倦,一推开家门,就看到池星燃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一只可怜无主的小猫,乖巧安静的等着他,桌上还放着替他留好的饭菜…… 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么多年来,晏斯野终于又有了家的感觉。 这一次,他是真心想和池星燃走下去的,想和他结婚,和他共同领养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也以为,池星燃和他的想法一样。 可直到刚刚,池星燃在甲板上说出那番话,他才陡然从这场“美梦”里惊醒。 原来,池星燃从来没有“原谅”过他,那么喜欢他的池星燃,如今当着所有的人的面,主动宣布放弃了他。 这几个月的所有都是假的,池星燃再和他演戏。 而现在,他连这场戏,都不想再继续演下去了。 浓烈的恐惧感让晏斯野感觉到了慌张,从心底涌上的不安压迫着呼吸,他低喘了声,上前握住池星燃的手,试着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阿燃,对不起,我……” 池星燃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的任凭他说了许久许久。 直到房间再次安静,池星燃才转头看向他的眼睛。 红唇翕动,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 轻轻的质问混杂着讥讽让晏斯野喉咙收紧,说不出话来。 池星燃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语气冰冷:“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你的对不起。”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你就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带着司明羽来过这架游轮,就不会在这里举办今天这场可笑的宴会。” 不需要再做任何的伪装,池星燃的语气此刻充满了残忍的意味。 “你明知道,就在这里,我被宋浩污蔑偷了蛋糕,被按到蛋糕里狠狠羞辱,结果你依旧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那么大一个蛋糕推到我的面前。” “我的视频几乎人人都看过,你却依旧邀请他们上了船,和他们称兄道弟。” “……” 像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多到池星燃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晏斯野居然好意思说,他觉得对不起自己。 池星燃眼里漫上浓烈的嘲弄:“你像对待狗一样对待我,把我丢给那群人,看着他们羞辱我,嘲笑我,欺负我,现在,你扔个骨头,给我舔一舔,就期待我滚回来,对你重新摇尾巴。” 晏斯野胸口起伏,眼尾泛红:“不是的,阿燃,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喜欢……” 池星燃站了起来,两只手撑着桌子,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 “喜欢?” 池星燃目光冰冷的看着他,“晏斯野,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森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落入晏斯野的耳朵。 “你喜欢的,是以前的那个池星燃,还是,现在的池星燃。” 这个问题,仿佛一把利剑。 在抛出来的一瞬间,便一下将晏斯野彻底捅穿。 他手脚冰冷,整个人如同钉在原地,浑身上下僵硬发直,动弹不得,只剩下大脑的一片嗡鸣。 他…… 他喜欢…… 池星燃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帮他做了回答:“其实喜欢哪个都没意义。” “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个被生活的苦痛生生逼出来的池星燃。你喜欢的,乖巧,顺从,懂事……这些完全可以花点钱,在别的人身上找到。” 晏斯野呼吸收紧:“不是这样的,我从很久以前……” 池星燃眯了眯眼睛,打断了他:“至于以前的那个池星燃,愚蠢,自私,恶心……他没有一点值得喜欢的地方。” 晏斯野的脸色终于不可避免的失去了最后一丝颜色,变成一片惨白。 愚蠢。 自私。 恶心。 这些词,都是他当年亲口对池星燃的说过的。 他记得。 他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有忘。 晏斯野终于意识到,他好像被池星燃逼到了一条死胡同。 他根本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池星燃,从一开始,也不需要他的答案。 一股无力感深深袭来:“阿燃,我……我真的想要弥补你。” 池星燃走到一旁的床边,从行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随后走了回来,放在了晏斯野的面前。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这张卡里是138万。包括我借你的本金,利息,你送给我的所有礼物的折旧费,还有这几个月,我在你家的生活费,现在,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晏斯野眼睛已经红透了,声音嘶哑:“那也是你家……” “我早就没家了。”池星燃把卡放在桌上,语气淡淡的:“就连那套我出生,长大的房子,也早就被你送给了司明羽。” 晏斯野的肩膀骤然一僵,脸色苍白:“我……” 池星燃再次走到床边,拿了件什么东西。 晏斯野抬头,在看到池星燃手里的那件红色毛衣时,再也绷不住了:“阿燃……” 池星燃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毛衣,许久之后,冷笑了声。 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蹭——”蓝色的火焰瞬间窜出,池星燃把打火机对准毛衣,几乎是一瞬间,毛衣就滚起火苗来。 池星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许久,等到火焰快要烧到手时,才轻轻松开了手指。 火球滚在地上,炙热的火舌瞬间吞没一切。 “不要!” 晏斯野有些踉跄,走上前想要抢救毛衣。 池星燃看着那团火,眼神刺骨:“你毁了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还以为找件一样的就能弥补,你知道不知道,每次看到这件冒牌货,我都觉得好恶心。” 晏斯野愣愣的看着那件依然全部化为灰烬的毛衣。 池星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止这件毛衣,这几个月来,你对我的每一件补偿,都让我觉得恶心,就和你这个人一模一样,虚伪到让我想吐。” 池星燃扯起嘴角:“你说,我给你做饭,在你疲惫的时候给你按摩,不管多晚都会等你回家,我让你有了家的感觉……真可笑,那七年,我难道没有给你做过饭吗?我难道没有给你按摩过吗?那七年又有哪一天,我没有等你回家?” “七年前你感受不到家,现在居然就能感受到了?” 晏斯野两只拳头死死的捏着,目光猩红:“不是的,那个时候我,我只是故意演戏……”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野,你和池星燃聊完了没有啊,大家都等你们呢。” 甲板上有人来催。 池星燃扭头,声音已经恢复了温和:“嗯,谈完了,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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