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还是自己的事情更重要,接连尝试几番,他都失败了。 齐寻气馁地呼吸着,潮湿加大了他的颓败,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要是管嘉明在就好了。 想起他,齐寻心里警铃大作,他帮自己帮的还不够多吗? 第二次加速,齐寻一脚踩到了石头。 他腿一软,步子倒了回去,身后是汹涌的河水,他听到雨滴落入土地的声音,支点没碰到,速度消失,只剩下跌破桃花源的声音,已经密布周围的水花。 他奋力将相机包丢到岸边,手毫无规矩地摆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名字,可他叫不出声,因为呼吸被堵住了。冰冷的水流,微薄的氧气,一句迫在眉睫的呼喊…… 齐寻听不清了,五感流离失所。 醒来时,齐寻先是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又到了诊所,来清丰镇半个月不到,他来诊所的次数简直难以想象。 头很疼,鼻子很湿润,手背上绑着针,吊瓶滴滴答答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他抬不起胳膊,朦胧中定了神思,发现床边长了个脑袋。 他一动,脑袋也跟着抬起来,管嘉明伸了个如释重负的懒腰,眼睛一睁,齐寻两颗黑溜溜的眼珠正乖巧地盯着他。 “醒了?”管嘉明嗓音微哑,似乎缺少休息,他起身,“我去叫葛爷。” 方位错乱间,齐寻抬起胳膊,抓住了他的手。 他很吃力,手很软,轻轻一揪,管嘉明就归位了。 “我又落水了?” 他用的疑问句,转念又觉得这话实在蠢笨,补充:“你救了我?” 管嘉明静静地看着他,顺势握住他的手心。 “没事了,别怕。” 谁也不虚张声势,仿佛落水只是事情中突兀的一环,齐寻心头缩紧,“管嘉明。” 他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弱小,气如蝇蚊。 “别担心,相机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坏,照片也没丢。” “我不是想说这个。” 管嘉明静默着,掌心有了温度,他分不清源自谁的体温。 他大概比他更热一点,耐心也更差一点。 “昨晚我看了天气预报,预报说会下雨,就去买伞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管嘉明兀自解释着,“阿寻,以后不要擅自跑到危险的地方了,我怕你……” “已经没事了。”齐寻话里带着安慰,眼下看来,管嘉明似乎比他更在意自己的身体。 “下次不能这样了,你跟水绝缘,以后要离得远远的,好吗?” “好。” 管嘉明微微一笑,齐寻静了静,他手麻,固定在同一个地方的时间太久,但血管里扎了针,也不能乱动,只好小幅度地转转手腕。 “喜宴已经结束了吗?” “结束了。” 莫名其妙的话,毫无营养的对答。 他事事回应,好像怎么都不觉得无聊。 齐寻知道他在追自己。他好几次给他栽下跟头,管嘉明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 哪有这么粘人的。 齐寻心里一热,突然问: “管嘉明,你说的话还作数吗?” 思维打断,逻辑奔走,箭头直指一处,管嘉明愚笨,只想了一个方向。 “作数。” 齐寻缩回手,伸进被窝,两眼露出微光,莹莹点点,仿佛能看到双方的神情,周围明明是白墙,管嘉明却窥到了星河一角。 “我答应你。”齐寻说。 这一刻管嘉明卡壳了,他心里如鲤鱼跃水。 齐寻的回答像海啸般涌向他的灯塔,虽然他早已张开五指迎接这一切,但风起云涌场面还是令人震撼。 世事难料。 齐寻见他呆住,脑袋移进被窝,被窝有点热,他身体在出汗。 一秒,两秒,三秒…… 他在心里默数,数到三秒半,管嘉明伸手将他的被子拉开,黑暗四处逃窜,他对上了他的一双热光。 手被重新握住,触感奇妙,真实到可怕。 “阿寻。”他唤他。 语言多么神奇,三言两语就能将人泡进蜜罐里,管嘉明像是受到了鼓舞,举止促狭,生怕碰碎了这难得的天赐时机。 “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 语调纯情,话却坚毅,齐寻感觉他的轮廓都柔和下来了。 齐寻无声一笑,管嘉明一个拥抱袭来,这个拥抱比之前几次更有实感,更燥热,也更激烈。 这世上,有的人就是很简单,能明明白白地看出一切,也能脚踏实地地感受到一切。 天地万物都变更有迹可循。 齐寻鼓起勇气,昂首往前迈了一步,他只是踏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步,管嘉明就贴在了面前。 红豆寄相思,这句诗到底还是写窄了。 长路、木桥,他们早已连成线。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小朋友们终于在一起啦。 七月份的更新频率会很快,所以基本上日更不会断更,大家不要养肥啦。
第30章 搬回来 翌日清早,齐寻睁开眼,管嘉明恰好进门。 灯没开,他又将眼睛闭上,等管嘉明来到他身边,齐寻心里跟打鼓似的,五感回流,呼吸声都被放大了。 他躺成一座木桩,休息一晚,精力虽然恢复,但脑子还有点乱。他骤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一下又清醒过来。 等他回过神,管嘉明已经猫腰贴了过来。 齐寻眼珠一箍,睫毛左右寻找位置,怎么也移不开注意力。 管嘉明在他额前落下温热的一吻。 齐寻像条死鱼,神经全在大脑,一举一动都被施了咒。 “还装睡我就不止亲一下了?”管嘉明低声一笑,带着股戏弄的语调。 齐寻猛地一睁开眼,对上他直勾勾的目光,他嘴巴很红,唇形很好看,有点像月牙。 可那又如何。 陷入爱情的人,诡计筹划怎么都不嫌多。 齐寻一扭腰,用背对着管嘉明。 管嘉明这才泄了气,挽回地说:“开玩笑的。” 他伸手将齐寻弄回来,“斜躺着对心肺不好。” 齐寻被迫还原姿势,蓦然,藏在被子里的肚子发出一股声音。 管嘉明眼睛弯了弯。 “饿了?” “有点。” “想吃什么?” “都行。” 管嘉明沉默一会儿说:“刚在一起就给我出难题?” 齐寻:“你可以不做。” “做。”管嘉明笑,“等我给你拿满分。” 他起身走到门口,齐寻盯着他的背影,没几步他又折返回来,快速又严谨地在齐寻脸颊边亲了一下。 他解释说:“先印个准考证。” 齐寻眉宇翘直,脸也烫了,管嘉明离得越近,他越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那股柚子香味。 等他心满意足地离开,齐寻用被子把脸蒙上,没一会儿又掀开。 不行了。 满屋都是管嘉明身上的味道。 管嘉明的答题时间不长,二十分钟就交卷了。他的答案也不简单,各种东西都买了,汤汤水水,糯米糍粑。齐寻很怀疑他想把自己养成个胖子。 “太多了。”齐寻说,“我吃不完。” “你不给我划定考试范围,我只能多想一点。”管嘉明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 有点夸张了。 齐寻喜好明确,爱吃酸的,他吃了几口,问:“你吃了吗?” “吃了。” “噢。” 齐寻微微点头,专注地与酸枣糕作战。 管嘉明盯着他的下巴,齐寻吃东西时动静很小,也很安静。一想到自己买回来的东西能被齐寻挑选,管嘉明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愉悦。 他终于是他的了。 齐寻吃过饭后,管嘉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 “这是什么?”齐寻接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式的红包,用布料做的,封口系了一段粉色的丝绸,摸起来很有质感。 齐寻只用过纸质的红包,大多还都是银行赠送的。 管嘉明说:“这是李叔给你的酬劳,里面有一千块钱。” 齐寻手停了,“一千?不是三百吗?” 管嘉明解释说:“本来是三百的,但是新娘新郎觉得你很辛苦,做事也很认真,所以多给了你一点。” 齐寻从掏出一半的钱,递给管嘉明。 “你也有功劳,不能我一个人拿走,我们五五分吧。” 管嘉明没接,他在这方面拧巴起来,“你都拿走。” “不行。”齐寻坚持说,“还有来诊所的几次医药费都没给你,上次买衣服的钱你只收了五块。” 一笔一笔账算来了,管嘉明有些哭笑不得。 他记得王珂跟说过,齐寻一旦认真起来跟平时天差地别。轻易不能反驳或拒绝,不然性气一来,好话就没了。 管嘉明接过钱,卷成一卷,又将红包上系着的丝绸松解,将这卷钱绑了个蝴蝶结。 “阿寻,我打工,不缺钱用,喜宴你功劳大,这些钱你应该收着。”管嘉明没有停顿,语气温柔又深情,“至于那些医药费,就当聘礼了。” 他眉清目秀地笑着,齐寻找到话柄,反驳说:“聘礼?” “嫌少?” “……” “那我多辛苦一点,以后钱包给你保管了。” “我要你钱包干什么?”齐寻说:“管嘉明,我发现你找重点和转移话题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管嘉明故作深沉地回答道:“拜在齐老师门下,功课不敢不好。” 天都让他说尽了。 齐寻困惑,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管嘉明这么油嘴滑舌的。 他心思一变,心房透进一道光。 管嘉明又问:“我拿到满分了吗?” 齐寻:“99分。” “怎么少了一分?” “太骄傲了。” 齐寻吃着热乎乎的早餐,心情大好。 这一上午,齐寻也没闲着,他叫管嘉明帮忙带来电脑,认真修片。 管嘉明也不走,赖在病房里陪他,手里玩着游戏,战绩惨不忍睹。 齐寻修照片的速度很快。婚宴拍了百余张照片,能用的只有三十几张,他忙活许久,伸了个懒腰,打哈欠时看到管嘉明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劝导。 “要不还是别玩了。” 管嘉明扬起一个闷闷不乐的头颅。 “我带你?”齐寻说。 管嘉明摇着脑袋,“不行。” 他固执又别扭,“我要靠自己。” 齐寻一挑眉,进入观战模式。 他先看到管嘉明的游戏ID,然后被雷得五脏俱焚。 管嘉明正操控上单位清线,对面五人包抄过来,他先是放了个控制,五个敌人全被控到,他一个闪现潇洒离去,然后打字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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