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又是行云流水地分析了一通数据,接着……继续变红。 附带四个字:“我尽力了。” 季辞远觉得他比闻浅还需要稳定剂。 想到稳定剂,季辞远把腕表摘下来,转出里面隐藏的微型注射器,“这个东西,你见你哥用过么?” 闻子轩俨然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卧槽,他这表里怎么还有凶器。” 行吧,看来答案是没见过。 “医生说这里面装的是稳定剂。”季辞远解释道。 他有些想不通的是,闻浅之前为什么不用这个稳定剂,反而要跑上楼来找他要标记。 “稳定剂的话,我还是了解一点的。” 闻子轩系着扣子,“我哥分化之后的人生,简直可以用神农尝百草几个字来形容,但他试过的那些个药里,我唯独对稳定剂印象深刻。” 季辞远竖起了耳朵。 “那个药吧,用完之后他整个人就好像没有感情了一样。” 闻子轩挨着季辞远旁边坐下,“我记得特别清楚,十八岁的时候他第一次用,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啥,在旁边撒欢,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摔到尾椎骨,疼得我半天没起来。” “这种情况哪怕不是亲哥,是个陌生人,看小孩摔着了起不来,也会过去关怀一下吧?” 季辞远点头,“肯定的。” “但我哥没有,他当时就在旁边写作业,连头都没抬。于是我就坐在地上,挂着泪痕看着他做完两套卷子,期间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季辞远哑然。 “现在说起来,我都觉得这件事给我弱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伤害。”闻子轩晃腿,“也就是我是他亲弟弟,不然经此一遭,多好的关系都得留下嫌隙。” 季辞远将信将疑。 “你没经历过那个场景,你真的体会不到。” 闻子轩看出季辞远眼中的不相信,“就比如你腺体受伤了,他第一时间绝对不是关心你受伤了,而是关注你的腺体还能不能用,你还有没有信息素可以用来给他治病。” “你能保证听了这样的话不伤心?” 季辞远张了张嘴,要是不知道是药物的影响,确实难免会觉得寒心。 回想起闻浅把腕表藏起来这个举动,季辞远又问道:“所以因为这种原因,他不愿意用这个药?” “其实也没有不愿意,毕竟用了药之后,最多就是太过冷血伤了人心;不用药的话,情绪失控的时间太长,不死也得脱层皮。” 闻子轩摆摆手,“再说了,我哥可不是那种怕伤到别人而选择让自己脱层皮的性格。” 季辞远攥紧了手中的腕表:“脱层……皮?” “害,也就是那么一说,不是有稳定剂么,”闻子轩拍了拍季辞远的肩膀,“除非他自己想不开,不然哪有机会脱皮。” * 次日,ICU。 闻浅睁眼看向雪白的天花板,大概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重新与这个世界取得联系。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卡车碾碎过一次又重新拼起来一样,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出人体有多少个骨头缝。 “刺激么,进ICU。” 医生的声音从右方若隐若现地传来。 闻浅笑着清咳两声,嗓子几乎是全哑的,“特别刺激。” 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闻浅感觉一下比平时要轻的手腕,“我的腕表呢?” “在季先生那里,他和闻子轩两个人拿去玩了半天,最后倒让他们成功测出了数值,”医生将病床立起来一点,“闻子轩的数据存着也是浪费空间,我直接给他删除了,季先生的已经录入系统了。” 闻浅:…… 他无意理会医生和闻子轩之间可能存在的什么矛盾,问道:“季辞远测出了什么结果?” “闻子轩情绪挺正常,季先生……”医生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表盘一直是红的。” 闻浅看出医生眼神中的意味深长,不由笑道,“我这是又怎么招他了。” 医生一愣,“你不记得了?” “断片了,”闻浅艰难地坐起来一点,“只记得吃饭时候的事。” “那真是可惜了,”医生一推眼镜,“我原本还想采访一下,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注射稳定剂,反而去找季先生要标记呢。” 这回轮到闻浅愣了一下,“我被标记了?” 医生几乎要将无语两个字刻在脸上,“你没感觉出来么?”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是有点,”闻浅皱眉,“现在各种感觉叠在一起,分辨不太出来。” “也对,”医生了然,“被车撞飞的人也意识不到腿上正在被蚊子咬。” 闻浅失笑,“倒也不至于。” “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原因不愿意用稳定剂,但至少我们现在得到了被标记后的数据。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闻浅示意医生继续。 “好消息是,季先生的标记各个方面都比稳定剂要强。至少不会让你出现那种‘麻木不仁’的副作用。” “坏消息是,季先生的信息素,能做到的也只是让你稳定而已。”医生将平板交到闻浅手中,“这是你被标记后,血液中信息素含量的变化情况。” 平板上显示着一张图表,中央有一条高低起伏的线,虽然在波动,但整体始终停留在中央的安全范围。 “想要避免过敏反应,你的血液信息素指数不能超过1000,季先生的标记可以将这个数值锁死在800,但……” 医生一划屏幕,“目前最权威的统计结果表明,Omega通过生殖腔高.潮,或者Omega受孕,都会将这个数值提升至少500点。” 800+500=1300,分分钟突破1000点这个上限。 这也就意味着,闻浅不能当被压的那一个,怀孕更是想都别想。严谨一点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被压,一辈子还是能被压一次的,然后就可以考虑重开的事情了。 闻浅垂眸看着数值没说话。 “我并不是说你们两个人未来一定会发展出什么关系,只是数据表明,信息素匹配度高的人,真的很容易走到一起。” 医生收回平板,“同时数据也表明,愿意接受OA关系的Alpha少之又少,并且这种类型的Alpha通常都非常的特立独行,极少会参与到传统的相亲活动中去。” 而季辞远,对于相亲这种事简直是乐此不疲。 “其实依我看,纠结这种事情多少有点自作多情。” “他要是对我有一丁点别的意思,都不至于不愿意陪我一起打游戏。”闻浅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现在就算多了一个临时标记,也影响不到他什么。” 医生:…… “虽然我觉得你对于‘有别的意思’的判定方法很有问题,但这点先放到一边。” 医生意味不明地推了下眼镜,“等你听完地下车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或许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 季辞远迈入病房的时候,闻浅明显还处于灵魂下线的状态。 具体表现为闻浅乍一看上去,似乎是在盯着某一点发呆,但走进了才能发现,对方的眼神压根没有聚焦。 季辞远坐到闻浅旁边的时候,对方都没什么反应。最后还是被他推了一下之后,才如梦初醒。 “恩?”闻浅回神。 “你的腕表。”季辞远将东西递到闻浅手里。 闻浅接过,跟自己手臂上的血液检测器匹配了一下之后,将腕表戴回到自己手上,戴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表盘。 由于他现在很平静,所以表盘是绿的,上面有一行绿色的小字:“好耶,昨天我用探针进入了季辞远的身体!” 闻浅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这一下把季辞远吓得够呛,赶忙就要按铃呼叫医生,被闻浅拦住了,“没事啊,没事。” “怎么会没事!”季辞远伸手还要去按铃,“没事你会突然咳得这么厉害?” 闻浅确实不能说完全没事,他现在老实待着也便罢了,一咳嗽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 “我就是呛到了,”闻浅抓着季辞远的胳膊,“你让我靠一会儿,很快就没事了。” 季辞远也就不再坚持,让闻浅靠在他身上,抬手给对方拍着后背。 闻浅没把自己当外人,整个人瘫在季辞远身上,由于距离对方的腺体有点近,若有似无地闻到一点对方的信息素。 毕竟有隔绝贴在,信息素溢出的量极其有限,闻浅脑内通感的画面也是若有似无的。 最先看到的是白色猫爪,后来隐隐约约地能看到脖子的位置。跟之前通身雪白的炸毛团子不同,这会儿白猫的脖子上,多了一个…… 项圈? 闻浅:恩? 仔细一看,能够看到是个黑色的项圈,中央坠着一朵小小的罂粟花的图案。闻浅信息素对应的罂粟花品种是红色的,所以总的来说就是,白猫脖子上多了朵小红花。 这是标记发生后,信息素互相影响的表现。 闻浅有时候都觉得他的通感特别神奇,基本上通感的结果都是动物,并且跟通感对象的信息素味道没有直接联系。比如季辞远的信息素是抑制剂味的,但他通感出的画面却是炸毛的白猫。 然而一旦发生标记,就可以在通感出的动物身上,看出标记另一方信息素的味道。 比如闻子轩之前标记过一个苦瓜味的Omega,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闻子轩的信息素通感结果,都是哈士奇吃苦瓜的那个表情包。 只可惜闻浅无法通感自己的信息素,不然他就能解答世界一大未解之谜——抑制剂的植物原型。 人类的信息素基本上都能在自然界找到原型,唯独抑制剂味的从来没有找到过。相传抑制剂是种草药,只不过在几千年前就灭绝了。 其实让季辞远标记其他的Omega,就能解答这个万古之谜,但—— 他不乐意。 信息素的通感图像继续晃晃悠悠地呈现着,镜头一路向上,停留在了白猫可怜巴巴的下垂眼上。 闻浅:……恩? 季辞远给闻浅拍着后背,结果对方突然按住了他的手,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是哪里不舒服吗?”季辞远问。 “没有,就是觉得你没精打采的,”闻浅抬手摸了下他的耳垂,“怎么了,不高兴?” 季辞远确实不高兴,他越想越觉得之前应该带着闻浅直接回闻家,不该去取快递和被子。大不了就是快递被人偷了,一个快递而已。 他不取快递,闻浅就不会情绪失控,最后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季辞远不知道闻浅为什么会失控,医生说闻浅现在处于断片的状态,所以闻浅也不知道。 然而,那么短的时间里,闻浅能遇上的人只有卢翰采,那还能因为什么而失控,肯定就是被卢翰采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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