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自己不算是一个难养活的人,却对小裴的话莫名很有共鸣。 ——吃的确实一般,早餐是酒店自带的,剩下都是和工作人员一样的盒饭,并没有搞特殊化。 江生每次都能吃完,他不挑食,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现在却觉得在小屋里吃的都还很对胃口。
“不过还有两三天就结束了。” 是,快结束了。 这次只是企划,下次……就是整个综艺要结束了。
“别搞。”系统适时出声,“就是因为要结束了才要抓紧啊亲亲。” 系统一边嘀嘀咕咕,“刚刚的场面多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有一个匹配的名场面呢哇,好可惜。” 系统一直觉得吻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接触方式,“真是不理解,居然有超过半数的人认为这很不符合含蓄美。啧,在往常取样的恋综里点击量断崖下跌,无缘名场面。”
江生倒是松了口气,演戏借位还能行,再多一点就给不了。这些为难他的还不如杀死他。“正常,这是恋爱综艺,定位是刚开始的心动啊。接吻……”
“那个是谈恋爱以后的事情了。”
系统在小本子上唰唰地记着,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感觉很有用就对了。
“感觉加了心动值我都没办法继续任务了。有没有想法?” 系统在江生脑子里拉出长长的黑线,拨弄拨弄乱成一个大大的团。 江生扶额,“好了,帮我个忙。”
“我需要你时刻关注我的心动值,一旦超过60立马提醒我。” “OK。然后?”
“我会让自己保持或者记住当下的情绪状态,在每一次适合完成名场面的时机再复刻出来。” “可以吗?心动也能一比一复刻?”对于系统来说简简单单,人类则要打个问号。 “不可以吗,”江生轻笑,“你应该要担心我万一心动值一直达不到60怎么办。至于其他……” 演过自己的心而已嘛。
——
江生是在房间门口看到一天没见的人。 第一反应是略过。
房卡“滴滴”两下—— 江生手扶上把手,预备推门进去,嘴巴埋在衣领里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咔哒”一声又关上了门。
“方哥怎么在这,找我有事吗?”
江生先开了口,方未艾才自顾自道:“闻津是个游戏天才,长得也帅,但是粉丝很多,要是在一起,会有不少麻烦吧。”
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江生看了一下时间:“还是白天,方哥喝酒了?”发什么疯?
“没有,”方未艾朝前一步,“上节目,不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对象吗?我在帮江老师做参考呀。”
江生神色冷了下来,无言以对,只能道:“放手。” 方未艾攥着人肩膀的手越紧,几乎要把头靠上去。
“‘他喜欢谁和我没关系吧,我又不喜欢男的。’,真是无情,江老师有没有想有一天也会被自己的话击中。”
“方未艾!”江生叫他的名字不带怒意,他根本没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说过的话,谈不上生气。
鼻翼间还萦绕着未散的酒气,凑近看眼尾满是糜烂绮丽的红。 还说没喝酒,说谎。
江生推了一下没推开,遂放弃,任由他抱着,“我数到十,你放开,我当没听过你说的。”
“虽然是演戏,江老师不会抵触吗,明明现在连稍微靠近都受不了……” “一……”
”我知道你上节目,很高兴,又有点难过……被你骗到了。” “二、三……五……”
“原来你喜欢直接一点的。你知道你生气的时候,睫毛会闪,眨眼频率要比平常高吗?” “十。”滚蛋,江生耐性被消磨殆尽,舌头抵住上颚,顺势下蹲,直接用头撞上对方的胸口。
刷卡、走进去、摔上门,一气呵成。 靠着门喘气,这人怎么这么烦。 本来只是好好待在摄像机那边,都让他分神,现在连只是站在那里都会感觉被妨碍到。
早知道直接不理,简直……简直浪费时间。
门外,方未艾注视着猫眼一会,头倚靠门框闭上眼。
“一把年纪了还装醉,真新鲜,这事要让记者知道,你可以上头条了。” 姚楚立在一边的转角处出言讽刺。 方未艾没在意让人看笑话,头还有点晕,本来是装的,现在后劲上来了。一面还担心江生有没有撞到哪里,没搭话,转身离开。
姚楚也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刚刚他只赶上看见江生甩门那一段,没听清他们聊了什么,只是看样子猜江生现在情绪大抵不会好,于是跟着走了。
——
节目组的人第一次敲门不应,第二次才进来,瞧着江生脸色不好,还以为是生病了。 是江生自己说没事。才道出来意。
“是这样,我们现在需要江老师完成一个小任务。关于这次的演绎,也是给这次企划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江生点头应允。
“那就请江老师先谈一下对于目前出场的人物的好感度优先级?” 见江生为难,又轻声补充,“先不用排序,或者可以想到一点说一点。”
……
结束了以后,江生起身和大家一起走出去,又是在门口,小裴落后一步,往江生手里塞了张纸条。 悄咪咪地捂嘴对着江生道:“江老师,这是刚刚上来的时候,方老师让我给你的,他还让我跟你说对不起,你们这是怎么了呀?” 眼里闪着八卦的光,毕竟除了拍摄,其他都没有摄像头跟的。
江生攥紧了纸条,笑道:“没事。” 回了房间,把纸条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看都没看一眼。 ----
第44章 杀青
沈执动手是个雨天。
天空昏暗,劲风猛烈,掩藏了一切行迹,除了雨声,一切都寂然,他藏身于房间角落的阴影,一身黑衣,融于黑暗中,像是为了等待将猎物一击致命而蛰伏的猛兽。
宋邺没发现,多年的玩乐早已掏空他的身子,磨没了他作为帝王的警觉。在他眼中,全黑的墙壁兀地撕裂开来,“噗”地轻响,利刃没入体内,他想高声喊救命,只是颓然,喉咙像是被堵住,出不了声。往日隐没在暗处保护的人此刻居然悄无声息、没了踪影。
沈执用力往深处捅进去,再拔出来,鲜红的、温热的血洒了一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就这样吧。”
朝国皇帝,驾崩了。 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雨夜,洗净前尘。
——
沈执又回到了牢里,里面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从他微妙的观察及偶尔洒进来的日光变化来看,应该已经过了十多天。来看他的人很多,能见到的寥寥无几。
“公子再等等,等太子殿下登基了,大赦天下,一切就都会柳暗花明。”
他知道有些事,做起来比说起来难。 宫里守卫森严,他是知晓一条密道,却没有十足的把握避开皇帝身边那些禁卫,太子手上有他母亲给的一批近侍高手,是曾经弥留之际留给他傍身的。 偏偏只需他的令牌便可调用,偏偏沈执知道在哪。
拜访旧人,借用一二。 如今看来,宋翊定然是知晓的,只是对沈执的盘算猜到多少就不确定了。
沈执日复一日地盯着天窗,等着自己的死期。 他已经没了和别人谈条件的筹码,除了这条命。
楼安来的时候,沈执并不意外,他看着楼安,听他道:“又见面了,小将军。” 楼安是当日沈执闯进密楼唯一接下他单的状师,沈家几乎所有事他都知道,尤其沈执最最狼狈的那两年。 “好久不见。”不知道这人背后又是谁在撑腰,当年的状虽败了,他居然能仍旧在密楼待得好好的。
“我拿自己的命,同太子幕僚赌一个换沈家清清白白名声的机会。” “以前,我也把希望都寄托在楼安身上,可这次,我要赌输了怎么办。”
“沈家争议之嫌,无非军中急报传言叛国,我们都知道并不属实,”楼安说着,观沈执面色沉静,继续,“那把椅子换了主人,除了前朝忠心的狗,这事不难。” “何况……”
“何况我沈家无人,只是还了清白,并不需要加官进爵、封号厚禄,这买卖,实在划算得很。” “沈执……” “多劳楼安费心了。”沈执不欲多言,楼安只是原地驻足片刻,并未为自己辩解什么,很快离开了。
太子一党想杀了皇帝。 远道而来的质子也未必没有借机浑水摸鱼的想法。 江湖之中拥人自立。
只有人死了,才能重洗牌局。所有人都想杀了万万人之上的那个人,沈执只是,甘愿当了那把被借的刀。
——
沈执死的那天,天上吹了好大的絮,像下雪一样。往事再次被翻阅,预示着沉冤得雪。 沈执的父、兄,战死疆场,终于如应当,受万世敬仰。沈家也终于不在被人踩着脊梁骨践踏唾弃。
他是被箭矢直接贯穿胸口,流血身亡的,死得很安静。
彼时宋翊还在殚精竭虑,处理纷杂的政事。 顾思扬仍旧不管朝堂是非,做个闲散人,多次要见沈执,无果。 苏却暗地谋划,之前帮天子挡刀笼络的人心,博弈和宋翊在伯仲之间。 长风被师父敲昏,送离在不知道去往哪里的路上。 楼安奋笔疾书,在措辞间依稀可见对沈家追封追赏一事的上心。
无人知晓,无人可言。 沈执从来没想着活下去。
——
“江老师的选择,还挺意外的。”
“是吗?”江生坐在沙发上笑笑,“太难了啊,小孩子才做选择。”江生这个大人是干脆把选项都撕碎了。
小裴确实不解,刚刚问好感度的时候,明明也是江老师说—— “宋翊一辈子都是沈执认定的明君,顾思扬是永远的挚友,欠了苏却一句感谢一条命,长风师兄永远是记忆里的弟弟,楼安,最难的时候居然一直是他在身边。我对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很复杂。”
“如果就从我自己来选,难免带着个人的偏好,不够客观。” “我想,沈执,或许更愿意,自己把握生死。他好累啊,已经不愿意再去考虑其他的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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