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逃,他要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给父亲丢脸,不能让身边的人失望…… 忽然,耳畔传来声音。 “害怕就别看了。” 时夏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一转头,看到旁边坐着的牧冰正摆出十分不悦的臭脸看着他。 “这么大的电影院,不缺你一个观众。”牧冰说。 …… 牧冰到底是怎么做到只要一开口就让人想揍他一顿的? 时夏艰难地开口,“关你屁——” 就在这时,诡异的音乐又响了起来,屏幕上忽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 时夏浑身一抖,手指紧缩,指甲差点抠下座椅上的布料。 牧冰的视线一直看向这边。时夏想说自己根本不怕,再嘲讽他多管闲事,然而身体在强烈的恐惧中就像被钉在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太糟了。 他最厌恶、最不想让人看到的一面,偏偏被最讨厌的人看到了。 然后他听到牧冰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 时夏满是冷汗的手忽然被握住了,力道不容置疑。 干燥的温暖顺着相接的掌心向上传递,时夏的指尖在这阵暖意里慢慢恢复知觉。 “好一点吗?”牧冰低沉的声音传来。 时夏以为会在牧冰的语气里听出恶意或是嘲讽,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平静的关心。 “我……”时夏刚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屏幕里就出现了一个半边脸腐烂的修女,张开滴着口水的大嘴朝主角一行人追去。 时夏浑身都僵住了,像握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死死地攥住牧冰的手。 牧冰被攥得生疼,皱起眉看向时夏。 时夏的样子不太对。 他见过很多胆小的、不敢看恐怖片的人,他们只会在被吓到的时候尖叫或者干脆捂着眼睛不看,还从来没有像时夏这样浑身发抖出汗,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比起害怕,更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动物在难以抵抗的威胁前被迫陷入了应激。 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非要来看电影? 难道就因为觉得不能扫人兴致这种无聊的理由吗? 牧冰无法理解。 “时夏,从这里到放映室门口,你一个人能走过去吗?”牧冰问。 时夏迟钝的大脑花了好几秒钟才理解牧冰的意思,他咬紧了嘴唇,挤出几个字,“我不回去。” “为什么?” “你白痴吗?”时夏艰难地说,“佟蔓蔓那么喜欢这部片子,我中途走了她会怎么想?” 牧冰没再说话,但表情比刚才还冷。在温度过低的空调房里,两人周遭的温度简直到了冰点。 就在时夏以为牧冰不会再理他的时候,后者突然开口了。 “是吗?那就这样吧。” 牧冰抓着时夏的手忽然用力拉了一把。 在时夏反应过来前,他整个人都被拉进了牧冰的怀里,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了牧冰的大腿上。 时夏差一点惊叫出声,又被牧冰握住了另一只手腕,牢牢地固定住。 “别动。”牧冰说话时喷出的气流就在时夏的耳畔徘徊,“除非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 时夏僵住了身体。 看这场电影的观众并不多。他右边一侧的位置都没人坐,左边跟佟蔓蔓他们之间也隔了一条走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你——”时夏连声音都带着颤音,“放开我……” “不放。”牧冰的回答言简意赅。 屏幕上在播放的恐怖片还是很吓人,气氛渲染着三个人走进阴森的图书馆,四周传来意味不明的沙沙声。 但时夏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放不到电影上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牧冰的体温透过两层薄薄的外裤传递过来,后背被结实的胸膛包围,鬓角时不时有温热的吐息拂过。 混蛋牧冰…… 就在这时,屏幕上突然传来主角的尖叫,三人组的其中一个惨叫着被突然出现的黑色怪物给拖走了。 电影院里的很多女生都发出了惊叫,时夏这次也没能完全忍住,压抑着声音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那声音比起惊叫,反倒更像是呻吟。 只是声音的主人对此毫无概念,他只是绷紧了身子,低着头,竭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像一只被雨淋透的小鸟。 这时,时夏感到牧冰握住他手腕的手松开了,移到了他的腰附近,就这样缓缓向下游走。 漆黑的环境让触觉变得格外清晰,时夏的注意力被迫重新拉回现实。 那双手从他的后腰缓缓向前抚摸,捋平衬衫的每一寸皱褶,时夏冒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种羞于启齿的隐秘期待渐渐在时夏的胸口升起,屏幕上在放什么内容已经完全进不去脑子了。 周遭的一切都消失殆尽,全世界只剩下牧冰在他腰侧游走的手。 手掌、指节、指腹。 带着温度和触感,缓缓抚过腰侧,再到腹部,继续向下。 时夏猛地抓住了牧冰的手,即便光线昏暗,还是能看出他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 “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想干什么?”时夏咬牙切齿地说。 牧冰的双手在时夏的小腹位置圈起,声音低沉,“什么都没想干,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作者有话说: 请个小假,周四更新~
第22章 吻 电影的音乐声忽然停了,在光影的映衬下,周遭前所未有的安静。 时夏就这样被圈在牧冰的怀抱里,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牧冰的胸膛有点硬,体温却很暖,暖意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驱散恐惧带来的寒意。 时夏情不自禁地向后靠了靠,然后肩膀上忽然一沉,牧冰的下巴枕在了他的右侧肩头上。 牧冰前额的碎发扫过时夏的脸颊,弄得他痒痒的。呼吸的热气一下子拉近了,吐息萦绕在耳畔、鼻尖,甚至连唇角都能感觉到。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心跳声显得格外剧烈,时夏还是头一次听到自己这么大声的心跳,像擂鼓一样,一下下敲着。 牧冰能听见他的心跳吗? 他能听见牧冰的心跳吗? 气息、温度和声音混淆在一起,边界线变得含混不清,分不出是谁的呼吸、谁的心跳。 就在这时,电影里忽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吓得时夏浑身一震,差点从牧冰身上蹦起来,“操!” 牧冰的手臂一收,及时把他按回了原位,“时夏,冷静点。” 在来回数次的惊吓里,时夏已经没有余裕顾及什么面子了,猛地回头瞪向牧冰。 “冷静冷静,换你冷静个试试!” 时夏浑身抖个不停,冷汗黏在后背上,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就不该答应佟蔓蔓来看电影,更不该在牧冰说要来之后还坚持决定。 现在他这副狼狈样子被牧冰从头到脚看了个清清楚楚。 堂堂星梦的设计组长,新项目的主设计师,看个恐怖片居然会害怕成这样。 这绝对会成为牧冰眼里一辈子的笑料的。 如果地上有条缝,时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或者干脆就此逃跑,再也不跟牧冰见面。 可是他不仅没法逃跑,还被牧冰圈在怀里,哪也去不了。 “时夏,看着我。”牧冰伸出手,托着他的下巴朝向自己。 时夏红着眼眶破罐破摔,“你想笑就笑吧!一个大男人,看个恐怖片居然会怕成这样,笑吧,笑个够!” 牧冰蹙起眉头,专注地注视着他,近到时夏能从他墨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眼眶湿润的狼狈样子。 “我没有拿别人的痛苦取乐的爱好。”牧冰说。 时夏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又被他拼命忍了回去。 他在痛苦吗? 好像是的。 但从小到大,他的父母似乎从来不这样觉得。 父亲只觉得他不敢看恐怖片是懦弱、没出息;母亲只觉得他成绩不够好是偷懒、没用功。 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在痛苦。 尖锐的音乐和刺耳的尖叫再度响起,时夏浑身一抖,却在这时感到牧冰收紧了手臂,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没什么好怕的,我在这里。” 牧冰的声音柔和低沉,听不出一丝嘲笑,只有认真。 “如果太害怕,就转过身。别看屏幕,看我。” 低沉的声音仿佛带有某种魅惑力,明知道这很荒唐,时夏却还是慢慢的、一点点转过了身,慢慢地由靠坐在他膝盖上的姿势,变成跨坐在他的腿上。 光影在时夏的身后闪烁,打在牧冰的脸庞上斑驳不清。 在这个角度下,牧冰的五官更加立体挺拔,昏暗的阴影让那双眼比以往还要深邃,仿佛在深处压抑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情绪。 时夏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跳是因为鬼片的恐怖,还是眼前的人了。 牧冰的嘴唇从未像现在这样有存在感。 那两片薄薄的软肉就在时夏的眼前,距离近到稍微一低头就能碰触到。 吐出尖锐讽刺的唇、精准陈述事实的唇、还有在他耳畔喷洒热气、吐露让人发疯话语的唇…… “时夏。”牧冰抬头看他,墨色的眼里含着促狭的笑意,“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闭嘴。”时夏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终于被彻底隔绝在外。 音响里的诡异音乐、屏幕上喷血的僵尸、观众的尖叫声都成了背景,只有牧冰是真实的,此刻的触感成了唯一。 这个吻并不温柔。 时夏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红着眼眶发泄般在牧冰的嘴唇上一通啃咬,没过多久他们就在彼此的齿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但牧冰没把他推开,反倒将怀抱收紧,侧头将吻加深。 时夏被吻得头皮发麻,无力支撑身体,像一团无脊椎动物一样瘫软在牧冰身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时夏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大腿根上。 轰的一声,时夏感觉自己的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像烟花一样炸了,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牧冰缓缓与时夏分开,时夏喘息着,茫然地看向牧冰,纤长的睫毛下,双眸里透着无措。 他刚才头脑一热就亲上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亲完了之后该干嘛? 只是亲个嘴就应了是正常的吗? 电影院里真有红外线摄像头吗?他们刚刚做的事会被人看见吗? 时夏的大脑混乱得快要宕机,却看到牧冰蹙了下眉。 “好热。” “什么?”时夏懵道。 “你的体温,太热了。”牧冰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时夏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话来,影院的灯忽然啪的一下全都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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