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闻劭英开始致辞,闪光灯交错,宾客觥筹鼓掌,一切简直完美的天衣无缝。 最后一束礼花炸响,巨大的烟花湛破整个夜空,让整个港城亮如白昼。 就是这一刻,让闻傅正恍惚出神的神经突然一跳,心脏猛烈地一紧,就好像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正在永远失去,兜里的手机被攥得更紧,就像是在迫不及待的等一个什么消息。 下一秒,雷声轰响,居然下雨了。 几乎同时,他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闻傅应激似的立刻就接起来,冥冥中的不安和恐惧感同时交错,让他捏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口还未张,就听对面着急道:“少董,林先生他……” 雨势渐渐变大。 闻劭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台,司仪重新上去主持仪式,“……那么最后,请我们婚宴的主人公,准新郎闻傅先生,以及准新娘苏清娩小姐上台,交换属于他们爱情的婚戒……” 就在这时,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一幕突然出现———— 闻傅不知道怎么了,只见他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脸色难看地失了神,接着突然拨开满座宾客,疯了一样,听着电话就往宴厅外的滂沱暴雨里冲。 这周然的变故让全场人都呆若木鸡,闻劭英几乎被气出高血压,“这个逆子!来人,叫人拦住他!” 苏家二老的脸色也是格外难堪,尤其是苏母,气得提起皮包拉着女儿就准备离场,闻劭英赶忙先上前赔罪,好歹才叫人留下来。 出了这种事,订婚宴暂停,寰茂的应急公关启动,均以“少董在订婚现场心系公司发展,别离未婚妻赴外地与大商洽谈”为题,花近三千万的高价,暂时按住了在场所有的媒体。 闻傅最终被按在明珠一楼旋转门口,闻劭英上去就是两耳光,“你脑子有什么病!” 闻傅第一反应却是去看被打落在地的手机,对面还在讲话,他立刻弯腰去捡,闻劭英都看得愣住,瞥见是濠利那边来的电话,简直快被他气死,捞起手边的警卫棍就冲闻傅腿上抽过去,闻傅当场被打的单腿跪在地上。 “混账!一个不入流的鸭子就勾了你的魂,你还记不记得你姓什么!”闻劭英怒道:“给我滚回会场去!” 闻傅没听见似的,嘴角的血也懒得擦,径直捡起手机,狼狈咬牙吩咐电话那头:“拦住他!” 对面小姑娘战战兢兢,“少董,林奚先生被带走了,我们实在拦不住!” 闻傅轰然起身,闻劭英眼疾手快将他拉住,震惊不已,“你真是疯了!” “爸!” 闻傅看着他的眼睛,整个人有种不顾一切的崩溃感。 闻劭英赫然一愣,近三十年,他从没见过自己高傲又懂事的孩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叫他心里疼地一揪,但也不过是刹那的心软,毕竟是闻家的领路人,他揪住闻傅领子:“跟我回去,结束之后再说。” “我不回去。”闻傅挣脱他,转头往走,叫人安排直升机,嘴里自言道:“他不能走,我不能放他走!” 闻劭英险些拽不住他,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才压住他,闻傅被扔在一堆消防器材里,闻劭英揪住他的领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闻家上下几百口人、公司上万个家庭等着吃饭,你身上有什么责任,你给我好好记着!”他顿了顿,“别觉得不公平,没人生来只配享受,如果你再不清醒,别逼我对他动手。” 闻傅的理智仿佛有片刻回笼,闻劭英松了口气,扔开他,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闻傅直接踹开保安,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里。 这是闻傅二十七年人生以来,遇到最大的一场暴雨,从那一天开始,至此后许多年,经久不停。 雨太大,直升机无法起飞,港城航班大面积的延误取消,等闻傅辗转坐船到奥城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 濠利大厅一片混乱,被踹翻的桌椅,砸碎的玻璃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甚至无处下脚,当时两方打斗的激烈程度完全可以想象。 闻傅浑身湿透,领带早不就不知道去了哪,发胶固定好的头发都被大雨打得略有些邋遢,他什么都顾不得,踩过一堆青瓷古董花瓶的废墟,拽住濠利总经理的领带,杀红眼似地问:“人呢!” 总经理从未见过自己老板这副难看的模样,吓得说话的都结巴:“被被被带走了!方家派人来抢……“ “走了多久。”闻傅道。 “四十分钟。”总经理赶紧回答,话没说完,就见闻傅转头上了车,“少董,您去哪!闻董那边来电话……” 闻傅闯进车后座马不停蹄打电话,吩咐给各个码头和关口,无论谁的车,无论是谁,都拦住。而就在这时,一条无署名的消息弹进闻傅手机,是一个gps定位。 闻傅眯了眯眼,抬头往濠利三楼看过去,果然,金祐甸捧着半杯威士忌,站在窗边,冲他晃了晃手机,表示不客气。 之后的时间里,奥城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无声地全城封锁了两个钟头,直到两个小时后,一辆加长林肯被四两警车围堵在郊区的私人机场。 林奚如惊弓之鸟一样从后座上猛地睁开眼,身上的薄毯掉在脚边,被廖在野按住,“别害怕,没人敢上来。” 甜甜气呼呼点头:“嗯嗯,没事儿的,奚哥,就算姓闻的来我们也不怕他!” 这时,两束刺目逼人的远光突然闯进来,凶狠强势地撕破车身之间的大雨,一辆黑色Benz猛开过来,车头直逼林肯车头,到几乎看不到距离的时候才刹停。 闻傅的身影从后座下来,隐怒发狂的脸色凶地叫几人一怔。他不由分说,上前拉开林肯后座车门,对立面伸出手,直直看着林奚,沉声道:“下来。” 林奚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多少是有些震撼的,他印象中,闻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从容又矜贵的,从未出现过像此刻这种不体面的时候。 闻傅见他不动,心里更慌,语气却变得更重,“林奚,下车。” 林奚被他眼底的那一抹慌乱震了一下,下意识就动了动身子。 廖在野当即看不下去,气得把他按在车座里,拽着他脚腕的镣铐,恨铁不成钢道:“他这么对你,你还想回去!” 闻傅忍无可忍,抬手便是一拳砸过来,“滚开。” 廖在野冷不丁被迎面砸了个正着,火上心头,一脚踹上闻傅肩膀,跳下车就跟他打了起来,林奚见状赶紧下车去拦,甜甜怕他受伤,赶紧拉住他,“没事没事,奚哥,那死蟋蟀打架是专业的,让他帮你揍闻傅,我都想好了,你跟我回海市吧,我去找我哥帮忙,一定把你捧成巨星。” 闻傅一身湿透的礼服西装,打架多少拘束,而且分神看着林奚,不经意被廖在野打中一拳,整个人险些站不稳,林奚心里一紧,攥住车垫,廖在野看准机会又是一脚,“妈的,老子最见不得你这种穿金戴银的畜生!” 闻傅原本无心跟这种毛头小子一般见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带林奚走,但被这么阻拦,也赫然上了火。他是格斗黑段,认真起来,廖在野完全占不到便宜,两人来来往往,身上都挂了彩,但因为闻傅上时间奔波,心力交瘁,看上去更惨一些。 直到脸上再被挥上一拳,闻傅牙关出了血,林奚在也忍不住,冲下了车,“别打了,闻傅,Leo,松手。” 见他下来,两人均是一愣,廖在野拳收住,拽住他就往车里塞,“你下来干什么,回去。” 闻傅不可能再让他把人带走,抢先拽住林奚胳膊,“林奚,跟我回去。” 在两人再次打起来之前,林奚先开了口,他看了闻傅一眼,缓缓挣脱他的手,在他发怒之前,也挣开了廖在野。 他回头对廖在野道:“没关系,他应该是来找我分手的,你先上车。” 廖在野还想说什么,看林奚苍白却冷静的脸色,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扶着他的肩说:“我上车等你,别跟他浪费时间。” 雨势渐渐小了一些,闻傅看着眼前的人,竟有种隔着千万重山海的感觉,短短两步,遥不可及,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顿,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林奚肩上,“别淋雨……” 可没想到林奚向后退了一步,没接那衣服,看着他,淡淡说:“不用,谢谢。” 闻傅心里一痛,手足无措,“谢什么,林奚,我们是什么关系,回答我。” 林奚不懂他现在这个状态是怎么回事,但这几天的冷淡,他想明白了,或许真的是时候,该放手了,再被他彻底厌烦之前。 所以他开了口,“你那天说的,我看到了。” 他像是在拔出长在心里多年的刀,血肉模糊,却叫他麻木。 “可以的,闻傅,我不会再缠着你。”林奚面色平静,嘴唇却冷得有些发白,他沉默了一下,说:“我们……” “闭嘴!” 闻傅忽然睚眦欲裂,一把将林奚扯进怀里,死死按着他,不叫他说话,“闭嘴,别说话,别说。林奚,什么都不许说。” 他整个人有种无法克制的慌乱,“没有那天,我什么都没说,你只是做了一个梦,听见吗,只是个梦。你乖,跟我回去。” 林奚被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弄得茫然无措,一颗心上上下下,狂跳,又烧得他疼,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推开他,“不了。” 闻傅心头一紧,还没开口,就听他说:“算了吧。” “什么。”闻傅嗓子干得发疼,死死瞪着他。 林奚轻轻道:“我不想每次都被厌烦。闻傅,我是还爱你,但如果你始终没法爱上我,那就算了,我不想强求了。” 闻傅一把捏住他手腕,“什么叫算了,什么叫不想强求,你给我说清楚。” 林奚心里痛得难以忍受,却还是逼着自己冷静说出口,“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妈妈的病也承蒙你费心,但请你让她在那里继续治疗,之后的医疗费用我会自己支付。祝你……”他痛得说不出口,“祝你,一切顺利。” 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奚逼着自己转过身,一步一步,远离他,哪怕每一步都疼得像是赤脚踩透刀尖。 世界被强制静音了几秒种。 回到车里几步的距离,林奚走得漫长无比。 终于,他的手快要触到车门把手。 可就在这一刹那,闻傅扔开外套,冲上去,一把将人强行拽回去,在林奚惊呼的瞬间将他打横抱起,然后强行把人塞进了那辆黑色Benz后座,吩咐司机,“开车。” 车里两人当场愣住,廖在野一拳砸上车窗,“我操!”没想到这个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边骂边开车追上去。 林奚也没反应过来似的,愣着说不出话,看着闻傅,正想说什么时,就被他狠狠吻住,咬破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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