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烼坐在一家生意不好的面馆,用店里菜单上最便宜的一碗葱花鸡蛋面应付了肚子。 之后江烼走回不远的学校,把自己书本都按斤卖给了收破烂的老太。 然后坐地铁一号线去兼职的地方。 【我的发,左眼……他们都叫我King…】 地铁上人不多,都在刷短视频,江烼闭着眼睛放空,不想直接睡着了。 到Siqinoc后,青年调酒师客客气气地对他说,“迟到了五分钟,扣二十块” “嗯” 调酒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今天结束,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为什么?” “你这张脸很美,但太冷了,咱们这边的客人不喜欢” “我只是调酒,又不干别的” 调酒师被江烼单纯至极的想法搞得无语,半晌锤好一颗柠檬,往雪克杯里加着酒,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反正客人就是不喜欢,他们只喜欢乖巧听话的Omega” 调酒师抬头看少年,年轻精致的面孔上露出和润的笑,说,“像我这样的Omega,而不是需要喷Omega信息素的小Beta,知道吗?” 少年嫩粉的唇抿了一下,安静地站在旁边给调酒师递下一步要用的东西。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工作内容是调酒,时薪四百,上次拿到了800块。 对江烼而言,八百块是笔巨款,这份工作是他所有兼职里最好的一个。 江烼想在最后的生命里通过吃药不让自己那么难受,就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距离不远的沙发上,小Omega眼睛湿润了一圈,跟挨了欺负似的。 他说自己Alpha爸爸得了绝症,顾晟犹豫他的可信度,因为之前就被这样骗过。 “医生说爸爸的时间不多了,最长还有两个月,我,我想让他在最后两月里没有那么疼,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哥哥……”,Omega眼角忽然溢出泪水,一滴一滴,然后成珠成串地划过脸颊。 顾晟皱了皱眉,从桌上抽纸递给他,语气探究,“方便透露是什么病吗?” Omega抽了抽鼻子,回答,“Alpha腺体恶性二次分化” Alpha腺体恶性分化,会致使人体内环境高度紊乱,心肺肝肾等重要器官器质性病变,功能衰竭,目前没有治愈方法,一旦开始恶分,必死无疑。 Alpha腺体恶性分化最长存活时间是三年,如果在此期间出现二次恶性分化,最多活三个月。 全球Alpha腺体恶性分化比例为0.3%,顾晟二次分化为Alpha的父亲,也是做了0.3%的分子,他从恶分开始到死亡,只半年时间……… 顾晟目光漠凉,Omega也不再奢求他会帮忙,懂事告辞,“哥哥,你不需要喜欢我” “祝你今晚过得开心” 痛苦又恶心的记忆在顾晟满心涌动,就像下水道里的棉花糖,已经在心里融化,住下了,不舍忘记,不能忘记……… 顾晟起身叫住了要离开的Omega,从兜里掏出一沓银行卡,抽一张递到他眼前。 不远处,江烼从冰柜里盛出五颗冰块,一旁在椅子上偷闲的调酒师摇晃着头说,“有钱真好啊” “我兜里要是随便就能摸出一张建行黑卡,别说睡过的小可爱,就是路过的流浪狗,我都给它带条金链子” “看到了吗?高富帅的Alpha小哥哥喜欢那一挂的,你要是能被他看上,就能夜里享乐,白天买买买喽” 资本家的玩物? 江烼抬头,顺着调酒师目光看了过去。 Alpha个子高,看起来应该190+,身姿挺拔,有畅销漫画书里的宽肩窄腰。 因为是侧对着江烼,Alpha线条锋利流畅的下颌,上帝宠儿级别的脸庞剪影都映在了他眼里。 调酒师激动地拍江烼的肩膀,附耳说,“他转身了,你猜他是要往咱们这边走吗?” 江烼不语,低头干手上的工作。 “就你这样的,还想有什么出头日啊?”,调酒师从椅子上下来,标准站姿继续消遣他,“明明长得一张蛊惑人心的小脸,偏偏不会用,在这儿工作,就别在意自己是Beta,好用实用就行………”,调酒师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吧台上,江烼眼皮底下出现一只骨节分明,冷白薄肌覆青粉筋管的手掌。 顾晟坐上椅子,用手指尖点了两下洁净的吧台,微抬起下颌看眼前少年。 “先生,您需要什么?”,江烼比第一回服务态度好多了,至少知道要先跟顾客讲话,还用了敬语。 还是差得多,因为他不笑,依旧冷着脸,那嘴角像是生来就朝下弯的,调酒师又摇了摇头。 顾晟说,“跟上次一样” 上次? 江烼压根不记得他,片刻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摞卡牌,自然地放到他掌边,声音淡凉,“先生,您抽到哪个就要哪个?” Alpha目光清浅,抿唇间好似展出轻笑,“好” 是春风穿竹般的好听声音,还有温润性感的笑。 江烼回想到他送Omega银行卡的画面,自然就认定他是个胎投得不错,不检点的浪荡风流少爷。 江烼铺开塑料牌,Alpha随意从中挑走一张。 顾晟翻过来看,眸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顾晟把牌正放在江烼眼前,微挑下眉,语气带着笑意, “在对方锁骨上留下至少三颗牙印?”
第3章 “成年了” “抱歉先生,拿错了” 江烼不慌不忙把牌收起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摞。 少年衬衫半遮住的锁骨若隐若现,顾晟还真想咬上去,尝尝是不是比他身上的香味还要让人欢喜。 他对着少年左边冷淡性感的凤眼,开口,“如果这次也拿错了,就接着” 江烼承诺般点头,抽屉里就两套牌。 然后顾晟抽出的牌上面印着一杯酒,以及'马丁尼'三字。 他把牌放下,说,“马丁尼” 江烼客气说道,“请稍等” 顾晟眼下,少年将五颗冰块放进调酒器里,再往里面倒入两种液体。 一种是淡蓝色的琴酒,另一种是绿色的苦艾酒。 少年手法熟练地摇晃着调酒器,一系列的动作都跟他年轻干净的长相不符,像是在这干了许多年,一个经验老道的调酒师。 酒水和冰块碰撞着容器内壁,发出让人放松的声音,过了会儿,他从柜中拿出一个冰镇过的玻璃酒杯,把调酒器里的酒水倒进去。 瓷砖台面上,少年白皙的右手从容地把玻璃酒杯推到他面前。 顾晟拿起酒杯,淡淡尝了一口。 说实话,顾晟几乎不碰酒精,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夜场喝果汁茶之外的饮品。 不管顾喉咙辛辣的灼烧感,他硬装淡然喝了两三口下肚,还不忘夸赞少年,“酒调得不错” 江烼浅浅道了一声,“谢谢。”,语气不带任何情绪,视线在他颈部鼓起的青筋上留了一秒。 顾晟觉得脸发热,怕醉在这儿,之后仅是用手握着冰凉的杯子降温,没再喝上一口。 “多大年龄了?” 江烼看到他脸颊泛红,竟不自主地出了神。 江烼回,“成年了” 顾晟抿一下唇,口腔里的涩辣滋味不减,“你叫什么名字?上次就没说” 顾晟问话时,江烼搁在台面上的手机开始振动。 他一看江爱民来电,便伸手给挂了。 接着手机又振起来,他把屏幕熄灭,眼不见心不烦。 顾晟以为他是不想打扰到自己,便道,“你先接” 江烼回应他一个对视,挪步到背后的酒水架边,把手机举在左耳接听。 “你死哪儿去了?!马上都十点了,还没个人影” “你是不是偷跑出去跟人聚餐了?” “挂了”,他语气轻淡,电话那头的江爱民都不一定能听到。 “赶紧滚回来!给我从桌上带瓶白的,敢花一分钱,老子抽不死你!” 对于江爱民的神经言论,江烼早就习以为常,满不在乎地点下手机屏幕上的挂断键。 江烼返回工位时,顾晟脑袋就趴在台面上,冷俊的脸庞已经红了大片,手上还捏着酒杯。 调酒师举着静音的手机偷拍顾晟,扭头小声跟江烼说,“真看不出来,长相这么顶一Alpha居然不会喝酒,啧...” 江烼没吭声,淡漠地回收落在男人好看面皮上的视线,开始招待下一个点酒客。 很快就到了十二点,调酒师往他XX宝转了八百块,说,“下班了,你能回家了” Alpha男人还趴在台面上,调酒师右手托起下巴看着他笑, “不知道今晚会被哪个淘气的Omega拖进房间” 江烼拎上挎包,走之前看了眼醉酒的Alpha。 翌日下午六点,江烼从做家教的地方坐地铁回家。 其实那个有父母的破地方不算是家,他只把它当成睡觉的地方。 他没有家。 江爱民现在是个出租车司机,赌瘾和酒瘾是一样不露。 江烼小时候不住上京城,跟江爱民和苏灵住在隔壁省的伏羲镇。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的吃喝拉撒都指望爷爷承包的两百亩荒山。 每到夏季,荒山上种的杨树都枝繁叶茂,江烼在家吃不上饭,就被江爷爷带进山。 江烼现在还记得,当时跟爷爷在新插的树苗间,拔草种花生的烈日灼心。 山体不陡也不平,野草丛生。 八岁时,江烼爷爷去世,也是同一时间,山里被探测出金矿。 不知道江爱民哪来的能耐,从负责开采的人手上拿了五百多万,之后又欢天喜地伐了所有成材的树。 江爱民前脚在上京置办了别墅,还没等到交房就赌光了余下的钱,很快又把墅卖输了,一家三口就迁到现在这个老破小。 而他母亲,苏灵,是个会埋怨却又畏惧江爱民的家庭煮妇,整日除了洗衣做饭就是跟邻里妇人背后八婆。 前一阵江爱民跟隔壁的寡妇搞上了床,闹着要跟她离婚,把她赶出家门。 在江烼眼里,两人都蠢不可耐,是有大病的人,嘴上骂着厌恶对方那种货色,还都不肯放过。 本以为江爱民终于跟苏灵撕破了脸皮,两人就不会再有拉扯,没想她不哭不闹,还去附近小超市找了收银的工作,说要跟他一起过好日子,养家糊口。 【爸爸,你又忘了明天是我生日! 【没忘没忘,爸爸都请好假了 【哼!我跟父亲要去游乐园,不带你 江烼从地铁站出来,很难忽略擦肩而过的父子俩的谈话。 分明是每个人都该有的家,怎么就偏偏他一个,没有家…… 江烼穿过马路左走两百米,拐进了一条破旧的巷子,他的生活跟这里的环境一样,破,差,无趣,大多数时候都很压抑。 “喂!你妈晕了,赶快上来,还磨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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