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做的第一轮验证,数据偏差大,结果不太好,反馈给研发之后,他们那边重新调整了一些参数,例如增添某个组分,或更改某个试剂的配比,重新让生产中心合成了测试装试剂盒。 而寄送过来签收人填的是我,下午我又不在,梁一晴大概在开会,任娜肯定在忙,技术部其他同事也不知道是谁的东西,人家快递员狂打好几个电话没人接,最后是何运兴给签了。 研发负责人老师给我发了一些信息,何运兴拍了签收试剂盒的照片给我,任娜加班到现在接近七点,也告诉我她的进度,顺便还吐槽说何运兴到点就扔下她跑了。 我看消息看得眼花缭乱,大脑一时间都没法运转处理。 我头昏脑胀,下意识逃避开那些繁琐又令人不愉快的工作内容,挑出了当中夹杂的几条来自司昊的消息。 第一条,接近下班时,司昊说他会早点结束,和我一起走。 第二条,因为我没回复,他大概是以为我在忙,就问我要不要直接在停车场等我。 第三条,他大概还是来四楼找过我,然后遇到梁一晴,梁一晴告诉他我生病回家了。 第四条,他问我哪里不舒服,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第五条,他猜我在睡觉,让我休息好之后给他回个信息。 第六条,他提醒我要吃晚饭。 第七条,他问我现在好一点了吗。 我第一次,在没有回复司昊的情况下,收到了他的这么多消息,我脑子不清醒都能感觉到他比平时着急。 我没想太多,再加上眼睛酸胀流泪看屏幕很不舒服,就直接给司昊回拨了语音通话,而司昊很快就把语音接起来了:“喂?云天?你好些了吗?” 睡了一阵子没开口,我声音有一点哑,还带着鼻音,我迷迷糊糊叫:“……司昊。” 司昊在电话那头应声,听上去好像确实是有些着急的:“一直没回我,很难受吗?” “难受。发烧了,鼻子不通气,眼睛也不舒服,一直流眼泪,睡了一会儿还是头晕。”我慢吞吞对他说,“司老师……司昊,我今天还没见你,我有点想你了。” 半晌,司昊很轻地笑了一下,他声音低,听上去令人觉得温柔:“早上见过,忘记了吗?” “哦,”我愣愣地说,“忘记了,见过吗?” “见过。”司昊说,“但是我也想你了。” 后来,我因为人不舒服,说话说得很少,司昊叮嘱我注意休息,想挂电话不打扰我,我迷糊间应该是撒娇了:“你……不是说也想我吗,不挂行不行。” 他顿了顿,却没有劝我,只是顺着我:“行。我跟你说一会儿话,但你如果困,就直接睡,我不挂,好吗?” 我嗯声,半睡半醒、断断续续听着司昊的声音,他讲的话题琐碎,而我大多都不记得他讲了些什么,直到夜里咳嗽醒来,我惊觉语音竟然还没有挂断。 凌晨三点,司昊声音懒倦:“咳醒了?去喝点水再回来躺好,我重新哄你睡吧。”
第39章 “思想没问题吗” 发烧让人疲惫,凌晨鼻子通气后,我睡得很沉,即使工作日重复的闹钟忘记关,在被我迷迷糊糊按掉后,也没影响我的昏沉睡意。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我仍然浑身无力,耳朵里塞了一晚上耳机很不舒服,半梦半醒间,我抬手把耳机扒拉掉,眯着眼睛拿手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请半天假。 微信登进去的瞬间,我才蓦然回想起我戴耳机睡觉的原因,人也一并清醒了。 和司昊的语音通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断。 我连忙划动屏幕,看见司昊就在不久前还来了消息,他对我说早安,问我还在不在烧,然后嘱咐我继续请假,休息好再返工。 我往上一看,直接震惊…… 怪不得充着电的手机热和得像个暖手宝,我们昨晚上居然连了十个小时的语音!一直到清晨六点半才结束!破了我和朋友连麦开黑的最长记录! 通话内容绝大部分我已经不太记得,毕竟大多时候我都断断续续在睡,我只能回忆起一些……既令人安心,又令人安不下心的零碎片段。 司昊的督促和关心,他的安抚和他……声音低沉的哄睡。 我惊醒时,他的陪伴就在耳边寸步不离,给我表演了一个睡眠转移术——他促我安眠,但他自己肯定没睡好吧。 我给司昊回了消息,告诉他我会再请假半天,也说了早安,叫他开车注意安全。 然后我一巴掌按在自己脑门,一时间分不清手心感受到的热度到底是发烧,还是单纯想起司昊的事就头脑发热。 我有些饿,索性起床慢吞吞洗漱,吃了点早饭后又拿着水瓶和温度计回了房间。 刚缩回被窝准备测个体温,司昊的语音就打了过来。 我现在脑子比昨晚清醒多了,可越是清醒就越是手忙脚乱,差点儿没摔一地水银。 “喂,司老师。”我讷讷道。 “嗯,”司昊应该是在开车,语音里听不出他是否疲惫,“还烧吗?” 我夹着胳肢窝:“在量体温,好像不烧了。请了半天假,下午应该就能回公司。” 司昊与我玩笑:“上班这么积极,思想没问题吗?” 我常说“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便让司昊给逗乐一秒,可随后又愁眉苦脸:“我也不想去,但是好多事儿呢。” “总不能一直让娜……咳,让同事替我干活儿。”我猛然想起司昊曾吃任娜飞醋的“前科”,话到嘴边赶紧刹车,还多此一举找补说,“我就是单纯出于不好意思的心态!没别的!” “……云天。”司昊短暂沉默,而后轻笑,“我是爱吃醋,不是爱无理取闹。” 我:“……” 好烦,是这人太敏锐还是我心思太透明?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挺坦然就承认自己爱吃醋,完全不羞于启齿他对我的在意。 坦荡的承认总是给人安全感,我顿觉,我从前担忧的那些因年龄差而存在的问题,好像其中一部分也能轻易迎刃而解。 但听司昊亲口这么说,我难免窘迫,又考虑司昊在开车,我就说:“您专心开车吧,本来您昨晚也没休息好。” “嗯,现在不需要我挂着语音陪你了吗?”司昊打趣说,“看来精神确实好了一点儿。” 我:“……” 合着我除非是神志不清,否则就没胆子跟他聊语音呗! 又不是跟他聊骚! 聊骚我也行! ……吧! 我恼羞成怒:“我是怕你开车一直打电话被天眼拍到好不好!” “好。”司昊笑着应承我,“挺好的。” 我后知后觉,我脱口而出的称呼,也不再那么注重礼貌了。 “那你量完体温告诉我,然后再去睡一会儿。虽然我想见到你,但我更希望你再多休息一天。”司昊说,“去吧,我挂了,你不舒服的话,再打给我。” 我小声确认:“过会儿就是工作时间了,打给你,你不一定能接到。” 司昊回答说:“嗯,是不一定能接到,但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拨给你。” 挂了语音后,我怔怔想,司昊的温柔从来都是这样切实可靠的。 我夹着的温度计差不多到了时间。 体温基本退到三十七度出头,我拍下刻度发给司昊,想了想,又用被子裹住脑袋,就露出俩眼睛,然后……发了一张不怎么看得出人型的自拍照过去。 [云天]:[图片] [云天]:[不烧了,但是困,再睡会儿] 发完我就把手机扔了,实在有点羞耻。 以前也没干过给人发自拍这种事儿,怎么这种技能居然也是DNA里自带、到时间就自动觉醒的吗。 手机一震,我又嗖一声,以一个超出病患应有的手速把手机拾回来—— 司昊发的是一条语音:“好。乖。” 我:“……” 乖什么乖多大了还乖。 我:“…………” 再听一遍,别是我脑子烧坏听错了吧。 爸妈出门,我自己在家。 但显然,我不是那种因独处而感到寂寞的人——毕竟,还有山呼海啸向我袭来的工作消息给予我不请自来的陪伴。 上班恐怖故事并不会因为我暂时居家而停止连载,时间一过上班的点,我的手机就不再消停了,相当于我居家办公,又扣除了年假,同时还要忍受生理上的不适。 Buff叠满,贫穷宝宝就活该受这种苦呗。 如果单单是回复或处理一些工作消息,那也不算太费事,但当我点进项目组的群聊,我就隐隐约约能够意识到,烦心事这才刚刚开始。 梁一晴考虑到何运兴参与项目学习已经快两个月了,按理说应该要在近期安排操作流程考核。而目前,由于我暂时不在岗,而项目不能耽搁进度,任娜一个人又负担较重,因此梁一晴在群里布置任务,让何运兴也独自承担一部分工作。 任娜将她整理的一些资料共享在群里。没有单独私发给何运兴,我是赞成的,一是能够让项目组长看见自己的做的事情,二是能够在组长眼皮子底下留一些“相关事宜我已告知何运兴”的印象和证据,免得之后出问题还得甩锅。 可我仍然下意识叹了口气。 用我发烧的脑子想也知道,何运兴自己做,多半要出点儿问题,因为他即使遇到拿不准的事,也不会选择去问任娜。 而出了问题谁来擦屁股呢? ……当然是我啊。 没想到,我的吐槽居然这么快就一语成谶,显然我和任娜都是一口毒奶。 在何运兴独立操作某一部分实验之前,我特意告知他,在使用新的试剂盒时,有一个试剂组分的技术细节需要向研发负责设计的老师确认。 这原本是我该做却因为突然生病而没能来得及做的事,我本也想找研发老师确认无误后再转达给何运兴,但我的体温有反复的现象,不多时已经重新烧了起来,我不得不连下午也一并请假休息。 并且当面询问技术总是要清晰一些,我也担心我在中间传话转述,会造成何运兴的理解偏差,因此我最终还是选择让何运兴自己去确认。 司昊说得对,带新人不是保育,我们总不能每次开始工作前都先给何运兴把路铺好吧。 但我发着烧也不放心,还是督促何运兴去确认这个事,直到何运兴告知我他已经确认好了,实验正在进行中。 听上去还挺顺利,我不由松口气。 可下午四点多,任娜突然狂发消息,打断了我的闭目养神,我这才知道——何运兴是去找研发确认过没错,但他居然没有直接去找负责这个项目的老师,而选择去咨询与他关系更亲近的黄锐!就好像问不熟的人拉不下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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