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难了,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纸巾是垂着的,要咬住另一端,我是不是应该先吹口气让它飘起来,或者先用舌头把它顶起来才行? 我在起哄声里冷静思考,得出了以上两种计划。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为了更好地控制角度,我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放在照影座椅的靠背上,慢慢向他靠近。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做这个“距离无限趋近于零”的动作了。 照影衔着纸巾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嘴唇颜色浅浅的、有点干燥,水分好像都被纸张带走了。我离得近了,能看到纸条被濡湿了一半,因为变重了而附着在了他的下嘴唇上。 因为喝过酒,照影的脸上浮着两朵红云,眼神也有些涣散,敛着一层亮晶晶的水光。这样的他很陌生,看起来毫无攻击性,需要被人保护。 我那种身为哥哥的责任感又上头了,不知道照影现在傻不拉几的样子能不能读懂我眼神里写的:我一定完成任务,这次不会让你罚酒了! 我的目的地是他的嘴唇,在降落的前一秒,照影却先撤开了。 “好了,我认输!”他把纸巾吐出来,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接过刚刚满上的酒杯。 喝完这杯以后,照影说要去“放一下水”,我很担心,想跟去看看他有没有喝多,但当时的情况实在不能再走开。——一直到这场饭局结束,照影都没回来。 我赔着笑脸把人都送到门口,又返回来找照影。 我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照影?” 里面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应答。 “我进来了?”我推开门进去。 水龙头还开着,照影站在盥洗台前,两只手撑在台面上,低低垂着头,发丝上在滴水。 “你……怎么样?”我走近了,仔细看他。 “没事。”水流声有点响,他低哑的声音被水声盖着,听起来更虚弱了。 我一边伸手把水龙头关闭,一边想到了刚刚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的计划:“其实万一我传成功了,最后一杯就可以不喝了。” 照影转过来看我,然后很可爱地歪了一下头:“可是我不想看你传给别人。”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能怎么回应,于是问他:“还能走吗?” 照影撤开撑着桌面的手,勉强站住:“你能背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身高差在此刻好像变得更明显了。我仰头看了看他的发顶,清了清嗓子:“好像,不太能……” 照影就笑了,向我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要我带着他走。 我过去牵住照影往外走,他走路有点飘,摇摇欲坠,我怕他摔倒,更用力地扣住他的手,同时也离他更近一点,让他能半靠在我身上。 我心里挺乱的,愧疚、担心或许还有心疼,各种情绪搅作一团。我想到了照影在车上给我盖羽绒服,想到了跨年他用手机给我放烟花,想到我们在他学校一起吃麻辣烫,想到降温他会在微信里发好多遍让我多穿点,想到他拍自己堆的雪人给我看,在雪人的脑袋上插朵小花说这是我,然后又想到了今天扫楼的时候他在后面护着我,想到风衣里的暖宝宝,想到今天晚上他一次一次为我挡酒…… “这段时间,总是你在照顾我。”我顿了顿,“我好像没当好这个哥哥。” 也不知道照影现在这个酒醉的状态能不能听懂,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清醒着,我肯定不好意思说这些了。 照影忽然停下脚步,语气有些冷硬:“你想说什么?” “啊?”我只好跟着停下来,“我想说……” “你想说谢谢?”照影甩开了我的手“还是合作愉快?还是后会有期?” “我……?”我不太理解他什么意思,我刚刚确实是想谢谢他的照顾。 “然后明天就把我删掉?”照影用一种他自以为很凶的姿态瞪着我,可是我只看到他眼睛已经红了。 他或许真的喝多了,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说一些没逻辑的话,也渐渐控制不住声量。我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几个客人往这边看过来,于是在他下一次胡言乱语之前,我捂住了他的嘴,用肩膀撞开旁边的一扇门。 里面是一个普通的包厢,很暗,没有开灯。我先确认了一下房间里没有别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我背靠着门板,而照影站在我面前,摇摇晃晃地往我身上倒过来。 我伸手抵住他两边肩膀,叫他:“照影?” 他不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这里光线太暗了,让他漂亮的眼眸变成了背阴的、幽深的井。 “这件事,我确实应该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喝醉的人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当时删你好友是因为、是因为我觉得我们都太沉浸在角色里了,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分清楚有些东西是角色之间,不是我们本人的。” 照影几乎是立刻接上我的话,语气咄咄逼人:“那你分清了吗?” 我不想回答,试图岔开话题:“有人来接你吗?” “杀青那天,吃完散伙饭你就走了。”照影的发型全乱了,他皱着眉,抬起手很随意地把头发往后面梳,“我回去收行李,后来下了一点小雨,他们说出彩虹了,我就出去拍了发给你。想了很久要和你说什么,发出去以后发现,我们不是好友了。” “……对不起。”我的力气和我的底气一样越来越少,直至没有,抵住照影肩膀的双手也慢慢收回来。 照影脱力似的倒进我怀里,他的侧脸贴着我的颈窝,饮过酒的身体热得发烫。他靠着我,断断续续地说话:“我想,没关系的,宣传期肯定,还能见面,可是这次,你再把我删了,就见不了面了。” 他一开口,充满酒气的滚烫呼吸直往我耳朵里钻,我耳朵噌一下就红透了。 “对不起,这次不会了。真的。”我尽可能放软语气,然后犹犹豫豫地抬起手,尝试着像摸小狗一样轻轻摸了摸照影的后颈,好热,皮肤下面好像藏着一团火一样。 照影不动,也不说话,就任由我这么哄了大半天,直到我手都举得酸了,他才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肩膀,嘟囔了一句:“原谅你了。” 我觉得我们至少磨蹭了半个小时。照影应该是没人来接,说起来他好像接下《偷偷》的时候还没有公司,后来找了一个小公司,感觉也不太负责。 我原本是准备像拍杂志那天一样,和宇哥说一声,把照影送回学校的。——到门口的时候我就傻眼了,来的人不是赵宇,是李沐。 可能等的时间有点久,他正在打电话,应该是打给我的。接着,他转过身看到了我。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面前站着李沐,后面跟着照影,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这局面我也没办法问李沐“怎么是你过来”,于是我干巴巴地笑了笑:“那个,我介绍一下吧!这位是……” 照影截断了我的话:“不用介绍,我们是微博互关好友。” “啊对对对。”我感觉空气中有无数眼刀在飞,我仿佛能听见刀剑相交的声音。 “知夏提起过你,”照影插着兜往前一步,站到我身边,“你是他队、长吧。”“队长”两个字加重音。 “照影?”李沐顿了一下,悠悠说道,“他倒是没在我面前说到过你。” 照影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神凛厉得像察觉到危险的猛兽。 ---- 小照:浅发一下疯 无奖竞猜,小照是真醉还是装醉
第17章 “我没提过吗?”我干笑了两声,还是走程序给他俩互相做了个介绍,“李沐,我的组合V.O.W的队长。照影,我在《偷偷》里的合作演员。” 照影:“哼。” 李沐:“哦。” 夹在中间的我:“……?” 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气氛凝重得我整个人快窒息了。同时我也清楚地意识到这种三人局面不会这么快结束,因为我得送照影回学校。 我转身和照影说话,李沐直进一步,上了一个台阶,伸手过来给我系围巾。——我忙了一晚上都没把这围巾忘了,原因就是这个牌子挺贵的,万一弄丢了我还得给李沐赔钱。 我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扭过头和照影说话:“一起走吧,送你回学校。” “不用。”外面风有点大,照影被风迷得眯起了眼睛,“我自己打车回去。” “可是……”我还没“可是”完,照影已经招手拦了一辆车。 他快步走下台阶,路过我的时候低低说了一句:“这种情况再坐你的车对我有点太残忍了吧。” 我是看着照影上车才走的,但是心里总不太安宁,坐定后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嘟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照影“喂”了一声,声音弱弱的,听起来醉得有点严重,我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说实话我没搞清他到底醉了多少,在洗手间那会儿我觉得他大概七分醉,进小黑屋的时候好像有八分,后来我们三个在一起就只有五分了,现在电话那头是九分…… 我压低了声音,叮嘱道:“你把副驾那个牌子上的车牌号拍下来发我。” “干嘛?你还怕我被坏人拐走了?”照影笑了笑,“没关系的,我都这么大人了。” “好吧。”我有点被说服了,他这个体格,一般人确实拐不走他,“对了,你一会儿回学校别洗澡,喝完酒再洗澡会低血糖什么的,反正后果很严重。” “知道了。”照影应我。 “你室友在吗?”我又问,“有人能照顾你吗?” “没人在,他们都考完试回家了。”说完他还吸了吸鼻子,然后声音远了一点,不是在和我说话,“师傅,能把空调再打高一点吗?有点冷。” 我有点不安:“那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好像不行。”照影蔫蔫地说,“你能来陪我吗?” “我……”我转头看了看李沐,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让李沐把我送去照影学校的可能性。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完全不行……吧? 就在我真准备向李沐开口的时候,照影截断了我的念头:“开玩笑的,我还好,没那么严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安全到宿舍给我发个消息。”我说。 “遵命。”照影顿了顿,补充道,“那你安全到了也给我发个消息。” “啊?我回我自己家,能有什么问题?”我愣了一下。 “回家是没什么问题,谁知道送你回家的人有没有问题啊。”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故意很大声,我都来不及去捂手机,于是我经历了“周扒皮社死现场”2.0版。 “好了,挂了,别忘了到学校给我发消息!”我一口气说完,飞速按下了挂断键。 我用余光偷偷观察李沐,他一脸冷酷地把着方向盘,因为太用力,手背上已经浮起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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