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边不时传来小夫妻俩的说笑声,裴廷约靠着沙发,兴致缺缺地看电视里的搞笑综艺。 沈绰也觉得没劲,低头看手机,微信里进来了一条新消息。 【抱歉,那等下次你有空时再约吧。】 沈绰失神了一瞬,手指微微一顿,摁黑了屏幕没再回复。 二十分钟后,宋峋从厨房出来,招呼他们上桌。 他们夫妻俩做了一桌子的菜,顺便把裴廷约带来的酒也给开了。 “我不喝,”裴廷约拒绝了宋峋的倒酒,“一会儿要开车。” “有什么关系,”宋峋撺掇他,“大不了就在我们家住一晚,反正明天周六。” “不了,要送沈教授回去。” 裴廷约的语气并不强硬,但他这么说了,便是一定不会喝,宋峋不再强求,转而问沈绰:“沈教授你要不要来点?” 沈绰没什么所谓:“谢谢。” 宋峋便给他倒上了一杯。 “我们都搬进这新家好几个月了,老裴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宋峋坐下笑着说,“还真是难得。” 裴廷约随意“嗯”了声。 宋峋感叹:“我们好久没一起这样吃饭了。” 迟晓嫚便道:“你以为老裴跟你一样,每天固定点上下班一成不变,人老裴工作忙得很吧。” 裴廷约夹了一筷子菜,仍旧是不怎么经心的语气:“也还好。” “不过忙有忙得好,”迟晓嫚接着说,“不忙哪里赚得到钱,我都后悔毕业那会没有进律所先奋斗几年。” “你做什么律师啊,”宋峋不以为然,“你看老裴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连对象都没时间找,有什么好的,哪像我们。” 迟晓嫚嗔道:“你就这点出息,你学学老裴不好吗?好歹你们当初一个寝室的呢,看看人家。” 他们三个当初都是政法大学同专业的同班同学,宋峋和迟晓嫚从大二就开始谈恋爱,宋峋毕业后进了区法院,迟晓嫚在本地的一间大企业做法务,夫妻俩的条件其实算很不错的,但跟三十出头就成为知名律所高级合伙人的裴廷约比,难免有些相形见绌。 裴廷约没接他们的话,那俩也不在意,大概早就习惯了他私底下这话少冷漠的个性,夫妻俩自顾自地说起以前念书时候的事,间或斗几句嘴。 一旁的沈绰随便听了几句,依旧心不在焉,不时抿一口杯中红酒。 宋峋怕冷落了客人,将话题抛给沈绰,问他跟裴廷约怎么认识的。 沈绰舔了下唇,简单解释:“启德科技跟我们学院有合作,他是启德的法律顾问,帮过我不少忙,一来二去就熟了。” 裴廷约侧头瞥了他一眼,沈绰镇定喝着酒,没打算多提别的,好在裴廷约也没说什么。 迟晓嫚闻言又感叹起来:“还是老裴厉害,连启德这种大集团的法律顾问都能接到,宋峋你倒是学学人家,都干了十年了,还是个法官助理,连个正式法官都没当上。” 宋峋无奈:“我不是说了要等机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你倒是去跟你们领导疏通疏通,逢年过节的送送礼啊,我都提醒你多少回了,你从来就不听,就知道说等,那些比你后进去的人都跑你前面去了,谁跟你一样干坐着不动?”迟晓嫚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别总说这些了,”宋峋被她说得一阵尴尬,“现在送礼又不像以前,我敢送别人也不定敢接。” “明明是你自己不积极,”迟晓嫚没好气,“要不你就干脆辞职,出来跟着老裴混,也去做律师好了,总好过现在,我早就说了你在法院里没前途……” “宋峋不适合做律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裴廷约忽然开口,嗓音有些冷淡,打断了迟晓嫚的话。 宋峋不自在地笑了一下:“老裴你也觉得我不适合吗?” “不适合,体制内工作挺好,不是人人都适合做律师。”裴廷约说。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不适合……” 迟晓嫚又抱怨了几句,裴廷约吃着东西,没再理她。 迟晓嫚到底也觉得没意思,不再说了。 沈绰隐约觉得奇怪,喝过酒的脑子却不是特别清醒,他也懒得多想。 裴廷约伸手过来,顺走他手中酒杯搁下,和对面座的俩人道:“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宋峋问:“这才八点多啊?” “淮大挺远的,回去了。”裴廷约扔出这句,回头示意沈绰走。 出门坐上车,沈绰才觉脑子有些晕,那酒喝起来不觉得,后劲还挺大。 “喝不了就别喝,心情一不好就借酒消愁,看来还是没长记性。” 沈绰靠着座椅转头,裴廷约目视着前方开车,他的语调有些散漫,人也一样。 这个角度看去,裴廷约下颌的弧度更显硬朗,——在自己面前挺能说的一人,去了朋友家却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奇怪得很。 沈绰出神看了一阵,问他:“你今天到底带我来做什么的?” “不带你来我能扔了筷子就走?” “看着也不是非来不可的饭局,”沈绰不解,“不想来为什么要来?” 裴廷约没有回答:“沈绰,你很吵,信不信我把你扔马路上?” 沈绰笑了声,很难得的,除了在国外的那一夜,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在裴廷约面前笑。 “那你扔啊。” 裴廷约靠路边停了车,解开安全带侧身靠近他:“喝醉了?” 沈绰略迷蒙双眼中映出裴廷约的影子,安静看着这个人贴近自己,没有躲闪。 “你之前提议的,做床伴,”他说,“我答应了,要试试吗?”
第14章 谁更有病 听到沈绰说出口的话,裴廷约的手指在他脸上轻刮了一下:“真喝醉了?” “没有,”沈绰平静问,“要不要?” 裴廷约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视线从他的眼扫到唇,再又回到那双格外漂亮的眼睛上。 和那夜一样的场景,含着几分醉意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问“要不要”。 原本是没兴趣的,那时却轻易上了钩。 “喝醉了就随便找个人上床,下次身边是别人怎么办?”裴廷约的目光转变成了戏谑,“真这么不挑什么人都行?” 沈绰皱了皱眉:“你还在意这个?” 裴廷约微哂:“随便问问。” 沈绰慢慢闭眼又睁开,他其实没醉,只是脑子有些晕而已,远没有在拉斯维加斯的那夜醉得厉害。 “你也很吵,”沈绰将原话送还,“你和别人上床前,也会问什么人都行这种问题?” “你又忘了,”裴廷约道,“我早说了没有,不信?” “……”沈绰放弃了纠缠这个话题,再次问他,“要不要?” 没有任何引诱意味的三个字,至少沈绰本意的确没有,他自己想,所以坦荡询问,但一旦说出口,听在听这话的人耳朵里,其中意味便也变了调。 裴廷约的眼色渐深,视线偏移,手指轻碰了碰他耳边的那颗痣,接着从他颊边慢慢滑落到下巴。 有一刻沈绰觉得裴廷约眼中的情绪有些难懂,他的脑子却不是特别清醒,那种怪异的不适感稍纵即逝。 最后裴廷约什么都没说,退开身坐回去,重新发动车子。 沈绰一怔,目光跟随过去。 裴廷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刚才一样,专注目视前方开车。 沈绰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就算了,我自己回去。” “没有不想,”裴廷约的嗓音平淡,“总得先找地方。” “停车。” 裴廷约回头,沈绰咬了一下唇,说:“停车吧,我买东西。” 半分钟后,裴廷约再次靠路边停了车。 “你等一下。”沈绰扔下这句,推开车门下去,走进了街边的便利店。 裴廷约的目光跟随他背影,靠着座椅随手点了根烟。 十分钟后沈绰回来,手里拎着个袋子,坐回车里。 “走吧,去酒店。” 裴廷约扫了眼他买的东西,放下半边车窗,朝外抖了下烟灰:“特地去买这些,你很迫不及待?” 沈绰没有看他,目光落向车外,脸上神情在夜色下有几分黯淡:“不想一会儿又反悔。” 裴廷约看他一阵,掐了烟,将车开出去。 二十分钟后,他停车在江边无人区,连夜灯都廖廖处,熄了火。 沈绰偏过头:“不去酒店?” “去酒店有什么意思,”裴廷约松弛靠进座椅里,一只手枕到脑后,看向前方波光摇曳的水面,“不觉得这里挺有气氛的?” 沈绰四下看了看,黑灯瞎火,除了适合偷情,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气氛,不过他也没打算挑剔,把刚买的东西扔了过去。 裴廷约伸手接了,捏在手里转了转,没有急着拆包装,转头问他:“之前一直不肯,今天怎么突然想通了?” “没有为什么,”沈绰说,不想解释,“突然想了而已。” 裴廷约确实不是合适的对象,甚至是非常不合适且麻烦的,但他也不想再花精力找别人。 也许明天天一亮他又会后悔,但在这一刻他懒得考虑那些,只想先让自己痛快了再说。 裴廷约垂眼笑了声,很轻慢的笑:“你过来。” 沈绰没兴趣深究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听话坐过去,面对面地跨坐到了他身上。 裴廷约把座椅往后调了一些,仍旧是有几分懒漫的姿态,目光在沈绰脸上逡巡,由着他主动。 沈绰不太喜欢这样被近距离盯着的感觉,抬起手以掌心挡住了他的眼睛。 手掌之下,是这个人略薄的唇和坚毅的下巴。 ——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沈绰这么想着,侧头慢慢贴了上去。 呼吸纠缠时裴廷约忽然捉住他的手用力拉下,沈绰猝不及防,对上裴廷约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瞳,心尖一颤,下意识便想退开。 但裴廷约没给他机会,一只手扣着他后颈亲了上来。 沈绰没有多挣扎,既然是自己主动提议的,他选择了接受,闭起眼,不去看眼前正在亲自己的人。 亲吻的感觉并不陌生,虽然他不太喜欢裴廷约嘴里的烟味,但唇舌相贴的亲密触感轻易就勾起了身体里的渴望,让他不自觉地心生躁意。 衬衣下摆被从裤腰里拽出,裴廷约的手钻进来,肉贴肉地摸上腰时,沈绰无意识地颤了一下,开始回应他的吻。 急切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他双手扯着裴廷约的衬衣领,试图解开扣子。 越是急迫越不得要领,指尖触碰到衣领下温热的皮肤,更叫人难耐。 裴廷约却在这时退开了,作乱的手在他裤腰里捏了一把,偏过头贴他耳边问:“跟我做这些事情时,你在想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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