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存青小心地给闻笛画着眉毛。“我不上场。” 闻笛放下镜子。“为什么?” 原因自然是没了动力,加上他本来就不喜欢社交,霍成知被抓之后,先前晓得他想追霍成知的人总是喜欢三五不时地提起对方来找话题,更让段存青心烦,索性也就找领导提了不参赛的事。 “本来就是被强迫去的,”段存青喃喃,“不去也没什么。” 闻笛看他脸色不好,打消了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她从段存青的化妆包里挑了支口红,聊起了最近流行的新款,段存青眉眼明媚了些,两人聊得起劲,连许茵回来的声响都没听见。 许茵之前从段言青的电话里知道了段存青搬回来的事,看到段存青并不惊讶,她站在大厅里看了阵小客厅里互相化妆的两人,放轻脚步上了二楼。 许茵回来又匆匆离开的事段闻二人并不知道,又过了几天,段存青陪闻笛吃完早餐就出门去上班了,闻笛刚晒了会儿太阳,保姆忽然拎着一个纸袋下来,对闻笛道:“小少爷衣服忘记带了。” “衣服?”闻笛奇怪地接过袋子看了眼,里面装着一套干净的红色啦啦队服和两个亮闪闪的花球,“……” 篮球比赛的场地在城南的运动馆。 闻笛拎着纸袋下车的时候,路边等待的段存青脸色已经僵到了极点。 “谢谢嫂子。” “不请我进去看看?” “场馆太吵了,对胎儿不好。” “可我想看,我会很小心的。” 两人僵持一阵,以段存青的妥协收场,段存青认命地领着闻笛进了场馆,他在休息室把衣服换好,用风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出门,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闻笛忍笑:“我猜猜,这就是你中途要退出比赛队伍的代价?” 段存青僵硬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为了不让别人知道,甚至连舒可都没告诉,万万没想到在最后一天功亏一篑。 闻笛乐得不行,但为了不让段存青尴尬得挖地逃走,她控制住了表情,挽住段存青的手臂往前走。 “比赛是不是要开始了?我坐你们公司那里可以吗?” 段存青放缓脚步配合闻笛的步伐:“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闻笛晃了晃手腕上象征孕妇身份的手环:“医院给了我这个,有问题一键送医,不怕。” 两人走了一阵,进了比赛馆,段存青的同事们对闻笛很感兴趣,纷纷过来打了招呼。这年代孕妇实在少见,大家对孕妇都很照顾,连带着分给段存青的注意力都少了很多。 段存青陪着闻笛看了一阵比赛,快轮到自家公司时,旁边的女同事主动接过了陪闻笛的担子,和闻笛坐一起目送段存青去了后台。 段存青公司的年轻人多,颜值普遍要比其他公司的人要高,加上段存青个子高,站在啦啦队里格外引人注目,上去没多久就把众人的视线牵扯了过去。 闻笛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忽略时差给远在地球另一边的丈夫打去了视频电话,直播起了赛场里正在跳舞的小舅子。 段言青哭笑不得。 闻笛在场,段存青跳得心不在焉,在大庭广众之下穿女装其实没什么,不过在家人面前另当别说。 他硬着头皮跳完了热场舞,跟着啦啦队员们一起到了指定的场地休息,他拾起之前放在座椅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戴上帽子把自己的脸挡了大半,找了个角落坐下。 女孩子们知道段存青话少,坐在另一边聊了起来,段存青正放空大脑,忽然有人戳了戳他的肩,小声喊他名字。 段存青侧过脸。“怎么了?” 女队员指了指不远处的观众席:“我好像看见了你之前喜欢的那个人。” 段存青一愣,抬起眼顺着女孩儿的指尖看去,身着棕色风衣的霍成知正坐在那处,低着头听身旁的宋溢说话。 他戴着眼镜,脸色有些苍白,浅色的唇瓣抿着淡淡的弧度,当宋溢说到什么时,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把宋溢往一旁推开。 宋溢毫不在意,抓了霍成知的手在指尖上亲了亲。 啪! 霍成知不轻不重地反手扇在了宋溢脸上,随后摘下眼镜,细细擦拭了起来。 他戴上眼镜,似是无意地朝段存青的方向瞥去了一眼。 段存青将帽子往下扯了扯,遮住了本就掩在刘海下的双眼。 “哦。” 他的态度平静得过分,加上之前霍成知被抓的事在整座大厦里穿得沸沸扬扬,女孩脑补了下段存青的意思,没了继续打听的勇气,小心翼翼地退了开去。
第44章 43 宋溢在问段存青的事。 段存青相貌出众,正面直拍的镜头不少,宋溢看得津津有味,想起这就是和霍成知玩四爱的小年轻,更是心里发痒。 “别生气呀,不就是个床伴吗?”宋溢毫不在意,“你这回进去,身边人跑了那么多,至于为了个白眼狼这个反应?” 霍成知一针见血:“你想睡他。” 宋溢被戳穿心思,也不在意,只拉了霍成知的手,假作情深:“三个人一起玩,不是更有趣吗?” 霍成知觑了眼正在赛场一角休息的段存青。 “你想我来约他?” 宋溢:“你愿意?” 霍成知似笑非笑:“我懒得见他。” 霍成知是昨天做了交易出来的。 他现在就是个被投入水中的鱼饵,钓鱼的人想用他勾出大鱼,隐藏在深处的大鱼想让他永远闭嘴,认清自己角色后的霍成知在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后,转头就去找上了宋溢。 他周围聪明人不少,都知道霍成知现在亲近谁谁就倒霉。宋溢作为一个凭入赘挤入上层社会的上门女婿,显然没有洞察真相的能力,霍成知一主动靠近,他就乐呵呵地给霍成知提供了住所。 毕竟谁能拒绝求而不得的强势前任落魄后回头求庇护呢? 宋溢有了底气,说话也没遮没拦许多:“为了我也不行?” “呵,”霍成知目光落在另一边看台上,看到了今天出来要找的人,“我去那边见个人,等会回来找你。” “哦,”宋溢摆摆手,“去吧。” 宋溢对篮球赛不怎么感兴趣,看了没一会,低头玩起了手机,有个飙车爱好者的聊天群里聊得正热闹,宋溢跟着聊了几句,约好了参加周末的飙车聚会,妻子忽然打了电话过来。 宋溢离开观众席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妻子声音温温柔柔的,问着他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宋溢随口哄了几句,看见了往回走的霍成知。 他飞快地以一句“我爱你”结束了通话,迎上霍成知。 “结束了?” 霍成知声音有些疲惫。“差不多,回去吧。” 两人朝最近的电梯走,刚走几步,就看见了正坐在展窗边休息的闻笛与正半蹲在她身前的段存青。 闻笛脸色青白,显然是不太舒服,段存青伸长手轻拍着她的背部,霍成知与宋溢经过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了来人。 宋溢神色有些僵,这两个人就坐在他刚刚走过来的走廊边上,他竟然完全没注意。 霍成知却没看见似的,径直走了。 “是认识的人?”两人离开后,闻笛问。 段存青轻抚闻笛后背的手顿了下:“是霍先生。” “霍成知?”闻笛很惊讶,“他怎么出来了?” 段存青没说话。 闻笛细想了阵,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拉了段存青的手,低声道:“他能出来不太合理,你可别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段存青扯了扯唇角。“我知道。” 闻笛不舒服,段存青和公司请了假,陪着闻笛先回去了。 闻笛心里挂着事,在车上找了人问霍成知的事,清楚霍成知出来是上面的人授意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朝旁边一看,段存青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上不断刷屏的群消息。 闻笛:“是比赛输了吗?” 段存青一愣,随即笑了笑,答:“没有,是群里组织了个周末的活动。” 闻笛:“哦对,你哥说你喜欢去做些志愿活动——去吧去吧,免得你一个年轻人天天关在家里陪我。” 段存青本想否认,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他想到在展窗边听到的话,眼神稍稍发了冷。 “嗯,我会去的。” 转眼到了周末,段存青拒绝了程景新出去看电影的邀请,驱车离开了家。 他高中时十足离经叛道,家里人知道的最离谱的事,只有他当校霸把人打进医院那一桩,至于他常深夜与人相约飙车的事,纵然亲近如舒可,都从来没听段存青说过。 即使她常开玩笑说坐段存青的车分分钟想立遗嘱。 F公馆开在郊区的铁连山山腰上。 段存青到时,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他戴着口罩走进去,立刻有人迎上来朝他展开了双臂:“段小姐!几个月没见面了,去哪里潇洒了?” 段存青绕开名叫高准的男子,冷冷道:“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一小时,急什么?”高准好不在意段存青冷淡的态度,抽了根烟递过来,“先喝点?” 段存青接过烟别在耳上:“都到了?” “都到了!”高准嘿嘿笑道,“知道段小姐要来,报名的人一下子多了好几个,段小姐威名在外啊。” 段存青压了压帽子,朝着从前常待的楼上包间走去,高准跟在他身后说着这次来的人,忽然,段存青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瞥了高准一眼。 高准下意识噤声,段存青伸出手从他身后的酒架上拎出两瓶酒,脚下一转,朝着窗边的座位走了过去。 “霍先生,”段存青在对面坐下,“好巧。” 霍成知吃了一惊,双眉皱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段存青:“来这里还能做什么?” 他摘下口罩,慢条斯理打开酒瓶,顶着霍成知沉沉的眸色啄了一口。 霍成知:“要玩车还喝酒?” 段存青笑了笑:“不喝酒玩什么车?” 霍成知脸色冷了些。 他是跟着宋溢来的,宋溢去了洗手间,手机还放在桌上,段存青坐在宋溢原本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斜了眼正弹着来自“老婆”的消息的屏幕,安静了阵,轻声开口:“他结婚了。” 霍成知眉心沉了沉,明白了段存青的意思,他朝后靠了些,说:“是又怎样。” “黎期说你最讨厌出轨。” “确实讨厌。”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段存青咬着字音,“因为能帮你,所以你甘心做第三者?” 霍成知沉默片刻,随后笑道:“你懂什么?” 段存青:“我懂你看不起我。” 看不起除了给他带来麻烦,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段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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