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漾凝视他,又气又笑,“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不是。”陆星野只是把大衣搁在椅背上,手指了下空调,“温度开挺低的,我都冷。” 程漾手捏住了一颗花苞,说道,“邵西臣知道你来看我演出送我花,又该扇我一巴掌了。” 陆星野闻言涨红了脸,他先是道歉,而后又长久地沉默。 最终,在其他演出人员进来之前,陆星野才跟程漾说,“我对别人的好,跟对他不一样。” 程漾在这一刻终于死心了,认命了。 在陆星野眼里,世上的人大概只分为两种——邵西臣以及其他。他努力地爱,不甘地长久地等待,最后也只是等来了一个“别人”的范畴。 穿着金色纱裙的女演员们推门进来,交谈声掩盖了陆星野的告别。 程漾也就是踮起脚尖才看到了陆星野的后脑勺,他笑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郁金香举起来,跟大家喊,“送各位的花。” 其余人一哄而上,欢笑着,尖叫着,去抢那束花。 最后,留在程漾手里的只有那颗被他捏烂了的花苞。而换衣服之前,他把这颗花苞扔进了垃圾桶。 陆星野跟邵西臣坦白的时候将许多细节片段都省去了,他见邵西臣脸色转缓,便又死皮赖脸地贴上去,“解释完了,可以亲了没?” 邵西臣横在陆星野脖颈上的手臂松弛了,滑落到陆星野的腰上。 他们互相凝视对方,却没有接吻。 邵西臣知道自己刚刚反应过激,小题大做了,也不该不信任陆星野,于是乖巧地闭住眼。 陆星野看着邵西臣笑,把人拉到拍照机器前才打算下嘴,“别动啊。” “你干嘛?”邵西臣猛然睁眼,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摄像头。 “拍一张。”陆星野知道邵西臣不愿意,强硬地抱住他,一下就扑上去。 邵西臣拳头落在陆星野肚子上,侧头避开,模样凶巴巴的,“我不拍。” 他真怀疑陆星野这个厚脸皮的流氓胚会把他们接吻的照片贴在脑门上,邵西臣一想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太肉麻了。 这时,外面有人笃笃地敲门,是一对情侣,“喂,你们都进去二十多分钟了,好了没啊?” “好了,马上。”陆星野朝外大喊道。 邵西臣片他一眼,转身要走。 陆星野急忙扯住邵西臣的手臂,两人顿时拉成一条直线,彼此僵持。 “拍一下。”陆星野死活不肯动,那副憨态让邵西臣觉得好笑,瞬间又软下心来。他双臂环抱着,饶有趣味地看着陆星野。 陆星野在椅子上坐下了,抱住邵西臣的腰抬头看他,手不安分地在邵西臣屁股上乱揉,“老婆,就拍一张。” 邵西臣一把握住陆星野四处游走的手,警告道,“往哪儿摸呢?” 陆星野不知羞耻地嘿嘿一笑,拉着邵西臣的手让他坐在自己对面,身体拱进他怀里,继续哄,“那换你摸,我这个月都躺平行不行?” 邵西臣环住陆星野的腰,一拍屁股,陆星野就自觉地坐在了邵西臣大腿上。 “亲一会儿。”陆星野说话间抬手轻碰了下邵西臣的睫毛,它们羞涩地颤动着往下掩,眼睛就此闭住了。 陆星野主动吻上去,吻了一遍又一遍,吻到摄像头足足拍下二十多张。 邵西臣轻轻抿了下嘴唇,有些疼,他听见陆星野暧昧的声音,“你刚刚吃的柠檬爱玉冰的香气还在,这会儿进我嘴里了。” “别耍流氓了。”邵西臣抱着陆星野站起来。 等照片出来的功夫,陆星野就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开始精挑细选,“这张拍得好,一会儿贴你脸上。” “有病。”邵西臣眼疾手快,一把将打印好的大头贴揣进自己兜里,急忙出去了。 陆星野追跑出来,拉住邵西臣的手臂,笑道,“亲得最激烈的那张,就这么往脑门上一贴,告诉别人你是我男朋友,省得他们没安好心。” 邵西臣抬手扶了下眼镜,不肯给,又很无语。 陆星野跟住邵西臣,快步走出大门,继续絮絮地讲话,“你说你每天收那么多情书,我当然担心,万一你被谁抢走了怎么办?” 邵西臣听到这里想笑,还没说话,突然觉得后背一沉,陆星野跳上来,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爱玉清甜的香气若有似无飘散在鼻尖,邵西臣怀疑自己闻到的是刚刚那个吻的味道。他扭头,被陆星野捏了下脸颊,“邵西臣,说起来你还没给我写过情书。” 邵西臣抬手托住陆星野的屁股,继续往前走。 知道陆星野想说什么,邵西臣几乎没多想就答应了,“行,我给你写。” 陆星野满意地笑,摸住邵西臣微微发汗的脸,柔软潮湿得像春雨,陆星野真想亲,更想张嘴吮吸。 邵西臣的声音扑在他掌心里,麻痒痒的,直钻进四肢百骸里去,“两个月,都给我躺平。” 陆星野哼笑一声,手臂环住邵西臣的脖子,两条长腿蹬了又蹬,“马儿,我要骑你。” 邵西臣一口咬在陆星野手上,低笑道,“行。”
第98章 九十八、情书 考前两天,邵西臣已经不再看书学习,但他仍然坐在书桌前涂涂写写。 陆星野躺在小毛毯上捂出一身热汗,翻来覆去地看纵横四海。他一只手托着脑袋,嘴里嚼口香糖,冲邵西臣的背影看过去,问他,“你到底写完没?” 邵西臣把信纸叠起来装进信封里,继而站起来,郑重其事地交给陆星野,“写完了。” 陆星野惊喜的眼神闪烁着,迫不及待地打开情书看。 只有零点一秒钟,他期盼的神色就转为灰暗了,两道粗浓的眉毛微拧起来,抬手把信纸扔进邵西臣怀里,“重写。” “干嘛重写?”邵西臣不明所以,他坐下来,信纸平平整整摊开在陆星野面前,“哪里不好?” 陆星野一脚踹在邵西臣大腿上,不满地说,“才三个字,你就写了三个字。” 邵西臣低头,凝视着那句简短的告白,他反而笑了,“我爱你,还不够么?” “你写一个物理题的答案都比这多。”陆星野拿起纸来看,看完就放在了自己心口上。 邵西臣突然躺下来,头枕在陆星野小腹上。 柔软的,有一种流动感,却又很平静,让他可以安稳地沉睡一遍又一遍,永无忧患。 邵西臣眼睛眨了眨,始终看着陆星野。他抬手摸陆星野的下巴,有细细短短的淡青色胡茬,彰显着这个男人的伟大爱力与气魄。 “我没有别的话对你说,所有表白就都在这三个字里了。” 陆星野低头,捧住邵西臣的脸,眼神突然专注认真起来。 “其他累赘的修饰都不需要,我不想写你的风情,你的光彩,你像神或者哪一种具体的爱的象征。那都没有用,那都是矫情轻浮的废话。” “我以前没爱过人,以后也不会。我爱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个,这难道还不够诚心么?”邵西臣凝视着陆星野,陆星野在他的视线里产生了深刻的割断。他跟世俗分离,成为了邵西臣心里的唯一。 陆星野指腹在邵西臣脸颊上一次次摩挲过去,问他,“年纪轻轻,就敢讲一辈子?” 邵西臣仰起身,像是一个纯真的赤子,吻陆星野的嘴唇,“别人不敢,我敢。” 陆星野闭上眼睛笑,被邵西臣一把推倒在地上。他点头,毫不怀疑地承认,“你确实敢。” “哥。”邵西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犹豫了片刻才说出一句真诚的荒唐话,“我想为你流眼泪。” 陆星野一只拳头落在邵西臣胸膛上,笑着骂他,“白痴。” 两人都暗自克制着,没动。身体紧挨躺了会儿,哪怕风扇不断地吹,邵西臣额头上也都是汗。他突然起身,面红耳赤地跑到厨房去拿冰棍吃。 陆星野就在他身后爆发出大笑,故意说,“老婆,你刚刚顶着我了。” 邵西臣嘴里咬着两支绿舌头,眼睛也泛出如狼似虎的幽幽绿光,他瞪陆星野,而后又转身去阳台上了。 陆星野刚坐起来就听见手机滴滴两声响,是陆元卿的信息,问他快到了没有。 为了给陆星野跟邵西臣祈福,求考试顺利,陆元卿身体刚转好就让岳川带他去了趟普陀岛。 三绕九转,乘车又坐船,总算求了两张金榜题名的状元符回来。据仙桃庙的大师讲,一定要在考前一天戴上才能有好运。 陆星野一看时间,五点十分,正好出去吃晚饭,然后回学校,再到家里去见陆元卿。 “走了,我爸催我们呢。”陆星野在玄关穿鞋子的时候朝阳台上喊。 邵西臣应声出来,三磷就甩着尾巴紧跟他。 “你在家待着,我们给你买烤肠吃。”邵西臣换上运动鞋,拍拍三磷的脑袋。 三磷突然莫名地发狠,死死咬住邵西臣的裤脚不肯让他出门。嘴里呜呜哭嚎,行为异常。 陆星野啧一声,拎起狗腿子就往阳台走。把三磷扔进窝里,便迅速关上了门。 三磷冲陆星野的背影狂吠,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游移,接着又去撞花架。 花架前有一扇小窗子,仍然开着,三磷猛地蹿上去,扒开吊兰叶子就往门口冲,但它晚了一步,陆星野跟邵西臣已经走出门去。 “这狗怎么回事?”陆星野费解地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可能太饿了。”邵西臣抓住陆星野的手往前走,突然又想起来,“吃完饭去趟打印店。” 书院虽然给学生们统一打印了准考证,但邵西臣还是要多印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行。”陆星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机车钥匙。 因为邵西臣想去秀水街吃牛肉拌面跟糖糕,而秀水街向来很堵,所以陆星野得了一个特赦,总算能骑上他的凯旋大攀爬风驰电掣。 一路上到处都是交警,穿着黄绿的背心进行高考前的道路管制。 陆星野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明天他就要跟邵西臣参加高考,一场被社会称作改变命运的考试。 吃面的时候陆星野被紧张的情绪包裹着,显得心不在焉。 邵西臣给他夹牛肉,陆星野抬头看邵西臣的脸,鬼使神差想到了三磷。 ——那条疯狂嘶叫的狗,极为异常地拖住了邵西臣的脚步。 “想什么呢?”邵西臣拿筷头敲了敲陆星野的脑袋。 陆星野摇头,“没什么,我想吃烤肠。” “我去买。”邵西臣立即把筷子搁下,站起来走出门去。 陆星野回头看他,视线却被一辆旧面包车遮住了。 车内喇叭里播出的哭嚎声震天响,雪白的丧花被风一吹旋到空中,又缓缓飘落在陆星野脚边。 砰的一声,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喊,伴随着人群的沸腾与吵闹,陆星野心头猛跳,迅速站起来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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