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团里偷偷谈恋爱的那几个都是这么做的——邀请自己的恋人来看他们练习,甚至有不是他们公学的学生,在周末的某个瞬间,也会出现在黑暗的观众席,为自己喜欢的人加油。 乐队的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的指挥史密斯先生,为此不知道生了多少回气,他每一次都要从稍稍忍耐再到忍无可忍,然后,垫着脚站在指挥台上,用稍显尖细的声音要求观看的人不能打扰乐团的练习,如果再有人发出声音,他就不得不请他们离开了。 但最后总会有人不小心再次制造出声音,好比不小心捏响的矿泉水瓶,也好比突兀响彻整个礼堂的“I like the pretty boys with the bow tie”的手机铃声。 但哪怕是被赶走的时候,大家也都是笑的,还会有人趁乱给台上的恋人挤眉弄眼。 甚至有人会大胆的选择飞吻,不断地用双手送出连绵的爱意,不分对象。一如对方的铃声说的,她喜欢小狼狗,喜欢小奶狗,喜欢乡村男孩,喜欢城市男孩,也喜欢打着领带的漂亮男孩……可以说是非常博爱了。 而往往在这个时候,史密斯先生的声音也会变得更加尖锐,威胁他们如果再不遵守规则,就要告诉他们的舍监了! 要知道,对于这些必须住校的公学生来说,舍监可是比家长还要可怕的存在。 大家立刻一哄而散,并叨扰的对史密斯先生指天发誓,他们再也不在这神圣的礼堂里放口水歌了。 都是些乱糟糟的、但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有趣的回忆。 除了,霍川骛委屈的想到,除了岁聿一次也没有来过,一次都没有。哪怕他们当时并没有在恋爱吧,但、但他还是希望岁聿能来啊,哪怕只是作为朋友。乐团里也有人邀请过自己的“朋友”,然后舞台上的大家就会起哄似的开始合奏《第四交响曲》,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贝多芬写给他当时的未婚妻、匈牙利贵族小姐雷泽的恋爱书。 是对爱情、对青春,最温柔明快地向往。 霍川骛替别人不知道都演奏了多少次篇幅不算长的第四交响曲了,有些人甚至是好几次,分分合合的恋情比青春期的心思还要多变。可惜,霍川骛却始终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次。 现实里,霍川骛都做好岁聿会搞的乱七八糟,哪怕旁边有老师告诉他应该按住哪几个气孔,他也肯定会手忙脚乱的准备了,结果岁聿的表现远比霍川骛预料的要好上不少,甚至可以说是惊艳,从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的普通人的角度来说。 岁聿确实一如他说的,没什么乐感,可他记忆力强啊。 老师只说了一遍该在什么时候按住哪几个气孔,岁聿就能一丝不苟地全部重复下来,配合着霍川骛的声音起起伏伏,哪怕他机械的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也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不管是霍川骛还是老师都对岁聿赞不绝口。 只有岁聿自己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他平日里也是如此,经常要把一整个棋谱背下来,连步骤顺序都不能错。更何况这么几行乐谱。 但霍川骛惊叹的却是:“你竟然认识乐谱?”不是简简单单的小学生入门五线谱,而是非常复杂的由高音和低音谱表联合组成的大谱表,“还是说华国这么严格的吗?哪怕只是学个三角铁,也要懂这个?” 岁聿也挺惊讶,霍川骛怎么知道他学过三角铁的?他找到他爸爸给他小时候录的那些尴尬的表演视频了? 当然,岁聿对于自己能识谱这件事也挺惊讶的。因为理论上来说他确实不应该具备这项技能,想他当年在上学的时候,可是连认个五线谱都费劲的,他清楚的记得一直到毕业之前,他都没有分清C、F、G的谱号区别。 更不用提还有那上面奇奇怪怪的升号、降号以及还原号。 那简直是在为难他胖虎。 可就是这么神奇,如今的岁聿不仅看懂了,还把它们都记了下来,一个音节都不错地配合上了霍川骛,和他合作了一首甚至都不知道名字的乐曲,甚至听起来还不赖。 “还挺有意思的。”岁聿趁着霍川骛不注意,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那龙笛真的太重了。但他也说的是真话,他确实觉得有趣,只是他无法确定自己觉得有趣的部分,到底是看懂了那些谱子,还是他终于找到机会把这项技能展现在了霍川骛的面前。 他为什么要展现给霍川骛看呢? 岁聿愕然的愣在原地,越来越难忽视自己心中涌起的这些奇怪的念头。只不过他想了半天,最后能推理出来的内容也只是“难不成自己也进入了朝伴侣孔雀开屏的阶段”? 天哪,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油腻! 岁聿无法面对这个开屏的自己,幸好,霍川骛的兴趣好像很快就被转移了。就在这一周,圣诞节正式来临的时候,霍川骛又改了一个乐器进行演奏。 偌大的客厅里,在巨大的、挂满了各式各样装饰的圣诞树旁,霍川骛坐到了透明的玻璃琴前,他正在试图给岁聿演奏一首应景的圣诞歌曲。不过岁聿并没有听出来那到具体到底是哪首歌,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把古怪的乐器上了。 玻璃琴是由一套玻璃乐杯组成的特殊乐器,三十七个不同高音的玻璃杯,由大到小地逐一排列在一根可以旋转的乘轴上,通过脚下犹如老式缝纫机的踏板旋转,搭配沾了水的手指,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霍川骛一边忽快忽慢地踩着下面的踏板,一边对岁聿道:“你知道吗?包括莫扎特在内的多名音乐天才,都将玻璃琴的演奏形容为最接近天堂的声音。” 神圣,神秘,而又空灵…… 差点把刚刚睡起来的岁聿送走,恕他庸俗,他真的对这种乐器欣赏不来,只觉得它很适合去给恐怖片配乐,和水琴有异曲同工之妙。 岁聿裹了裹身上的宽大围巾,坐到了霍川骛的对面:“怎么想起来演奏这个?” “因为它很容易搞坏音乐人的手部神经,我大概以后也不会经常演奏,我想在圣诞节给你一些不一样的体验。”霍川骛学不会岁聿喜欢的下棋,自然只能想办法让岁聿走进他喜欢的世界。而鉴于岁聿上一周在龙笛上的精彩表现,霍川骛觉得他可以整点更专业的。 但很显然有些时候吧,过于炫技,普通人根本搞不懂。 岁聿不得不对霍川骛说:“你的玻璃琴很好,但是请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在大半夜的时候演奏它了,好吗?” 霍川骛听懂了岁聿的弦外之音。 岁聿从成堆的圣诞树礼物中,拆出来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带有杜鹃花香气的圣诞帽,安慰似的戴到了霍川骛的头上:“当然,我还是很欢迎你在白天演奏它的。”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部老电影里听来的台词,“今晚的风是杜鹃花香。圣诞快乐,布莱尔。” 布莱尔便是霍川骛的英文名,布莱尔.安东尼.德.埃斯波西托。 一个长到不可思议的名字。 也是一度差点让岁聿误以为是个女孩的名字,虽然霍川骛当时就很生气地对他指出,布莱尔是没有性别倾向的,男女都可以,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姓氏出现的。但依旧改变不了岁聿这种奇怪的偏见。 “圣诞快乐,岁。”霍川骛轻轻吻住了岁聿的唇,就像是吻住了他的青春年少。 *** 在圣诞节过了的下一个周末,岁聿从外面和师兄他们吃完饭回来时,就在客厅里看到了一个正在脚踩真正的缝纫机的霍川骛。 岁聿:“?”你都没有创作瓶颈的吗?这么会整活儿,直接来当我们直播间的策划好不好。 他师兄已经因为下一次搞什么主题而愁的头快要秃了。 在继圣诞节和新年之后,新的一年好像就没什么节日了。今年春节比较晚,要一直到二月份才能等到大年三十。说来也很神奇,大年三十的隔天就是情人节。这两天各大营销号都在闲得蛋疼地玩梗,不断地鼓吹屏幕那头的单身狗们——找到那个能陪你春节、情人节连着过的人了吗? 不管是道林还是彭三思,都对这个“恶毒”的营销充满了抵触。 但霍川骛却很开心,他为此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并期盼了许久。他甚至诅咒过为什么时间会过的这么慢!现在离二月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霍川骛却已经想全集团放假,一起欢度春节了。 岁聿只好奇眼前的霍川骛在干什么:“你这是在?”缝纫机也能当乐器了? “当然是缝制物品。”霍川骛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他从电动缝纫机下拿出了一件看起来就五颜六色、充满童趣的小衣服,“我在给咱们儿子做衣服。” “汪!”土土适时配合地汪了一声,表示赞同。 它一直都在,就蹲在霍川骛的的脚边,尾巴摇得宛如螺旋桨,好像它真听懂了,并对自己的新衣服保持着前所未有的热情。 不得不说,在贤妻良母这一块,霍总还是挺有几把刷子的。 他真好。岁聿对师兄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安酷杜鹃:顾名思义,杜鹃的品种之一,因三季都能开花的较长花季而闻名。 杜鹃的花语之一:想念和快乐。
第43章 苹果花: 如果霍川骛不在做好衣服的第二天, 便强迫他们三个都穿上一样的亲子装,那他就是个完人了。岁聿如是想。 年轻的岁八段,苦恼的低头, 看着车门口后视镜里自己一身和土土一模一样的彩虹冬装:白色的羽绒坎肩里套了个连帽卫衣,胸口还绣着一个分外活泼的苹果花涂鸦, 整个人看起来都“青春洋溢”了不少。这身OOTD的指导, 只能说大概是玛卡巴卡。 舒适度没的说,但,岁聿在打开的车门前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积攒了那么一点就这样穿着去上班的勇气。 ……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岁聿坐在地盘较低的车里指天发誓,他很爱土土, 这就是他和霍川骛的亲儿子,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跟着儿子一起穿童装啊。 岁聿在穿衣方面有自己的品味, 当然,也可以形容为千篇一律的平淡。 颜色方面不是黑白灰,就是米驼蓝这种低饱和度的中性色, 偶尔也会点缀一些其他的莫兰迪色系;料子则是一看就很舒服、摸起来更加舒服的高品质材料,类似于羊绒和绸缎。总之,他在穿搭上的原则,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绝不卖弄, 也就是之前风靡一时的老钱风。 只不过岁聿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穿的而已。 不能说这是岁聿第一次接触这种充满“童趣”的服饰, 但绝对是他八岁以后就再也不会触碰的斑斓领域。 岁聿在结婚之前可不会料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霍总也会有这么跳脱的一面。 他不一直都是西装、西装, 还是西装的标准总裁风吗?剪裁得体, 挺括平整, 在身上很少能看到明显logo, 却一看就很贵的那种低调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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