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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坐着就行，不用保持一个姿势，也可以动一动。”池知衍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套桌椅，“正好可以写写作业。” “好。”林狸坐下了。 池知衍画的是速写，速度很快，画到第七幅的时候，林狸笔停了。于是他也停了笔，问，“写完了？” “嗯。” “行，那你再坐几分钟，待会儿就可以干点别的了。” 他没说到底要做什么，林狸也不问，就老老实实充当工具人，坐在那让他画。 几分钟过后，池知衍潇洒地放下笔，把画拿下来给林狸看，“怎么样？衍哥技术还不错吧。” “嗯，厉害。”林狸不太懂画，也能看出来池知衍的基本功很扎实，线条果断而流畅。他笔下的自己不仅仅是形象，连神态都很还原，几幅画连成一排看富有动感。 池知衍拍了两张照片，然后把这几张纸整理好，从柜子里拿了个新的画夹，把它们装了进去：“看，你自己还有个标准间，其他画可都是随便放在一起的。” 林狸眨眨眼：“谢谢衍哥抬爱。” 池知衍笑，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过了会儿，他问林狸：“想吃什么？正好那边有厨房。” 周三四点放学，食堂没有晚饭，现在快六点半了。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被池知衍这么一提醒，林狸真觉得有点饿了。 “你会做饭？”林狸觉得这人除了学习什么都会。 “会，我一个人住，也不能老是吃外卖。”池知衍在厨房的洗手台洗了个手，他画画的时候小拇指侧边蹭到了不少铅笔灰，“而且我爸妈做饭都很难吃，就算他俩回来了我也是自己做。” 池承远早些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上了高中之后觉得池知衍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一个人没问题，经人介绍买了只闹腾的哈士奇给儿子做伴，就非常放心地跟何青黛游山玩水去了，朋友圈一发就是五六条。 夫妻俩一般是呆一个月走两个月，快把整个国家玩了个遍，现在已经计划着出国旅游了。 池知衍打开冰箱：“你不会吗？” 张玉石没走几天，里面虽然有东西，但是也不太多。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拿了个两个西红柿和三个鸡蛋。 “我只会煮面条，再进阶一点儿就加个蛋。”做饭这事儿林狸不太在行，“不过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蒋玟也总是不在家，林盛华之前也会一走几个月，但是林狸天生对和厨房不对付，在照着网上的教程做了几次失败的青菜后，他放弃了。 “行，那吃西红柿打卤面？”池知衍问，得到林狸的同意后，他很淡地扯了下嘴角，”那等我快做完卤料的时候，你去煮个面。” 林狸欣然同意。 西红柿打卤面的卤料做起来并不复杂，没过多久，房间里就飘荡着食物的香气。面条煮得更快，不用一会儿，俩人就吃上了面。 池知衍厨艺比林狸预期的好很多，做出来的菜色泽漂亮，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同桌，有人说你不理我。”池知衍夹了一筷子面条，嘴角向下拉，看上去有几分委屈，“你去看朋友圈。” 林狸闻言点开朋友圈，往下一拉就看到了池知衍半个小时前发的一条。他发的是今天画的林狸的肖像，当场拍的当场发，只不过林狸不怎么看朋友圈，没注意到。 ——衍哥：只有我能画出同桌的帅气。［图片］［图片］ 这个备注是和池知衍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趁自己不注意，一把抢过来手机改过来的。 池知衍平时也不怎么发朋友圈，但是他好友多，点赞评论都挺多。林狸和他共同好友不少，能看见评论区有挺长一串的。 第一个评论的居然是胡显： ——班主任：画得真好［点赞］［点赞］ ——衍哥回复班主任：谢谢老师［玫瑰］ 邵嘉和必然出现： ——邵嘉和：衍哥可以把我画的比林狸帅吗［双手合十］ ——衍哥回复邵嘉和： Hows weather. ——邵嘉和回复衍哥：？ ——齐季回复邵嘉和：就是让你好自为之的意思，嘎哈哈哈！ 这种夸的评论挺多，池知衍没都回复。他回复了一条看起来非常格格不入的： ——月舒：吃里扒外，恩恩爱爱。 ——衍哥回复月舒：没法，就和同桌感情好。 看到这句，林狸想下滑的手指顿了一下。 最后一个评论是杨总的。 上次和杨总打完游戏后，傅应川把林狸地好友推给了他。杨总是一个热情的中二少年，还力图邀请林狸和傅应川一起加入他们游戏里的家族，傅应川居然还乐颠颠地进了。 ——杨总：衍哥，你同桌咋不理你？ ——衍哥回复杨总：课文给大方背完了是吧。 林狸总算了解到了事情的起因，他想了想，打下： ——绝对值回复杨总：理了。 池知衍秒回： ——衍哥回复绝对值：就不带感情地完成任务呗。 面很快就吃完了，俩人一起刷锅和碗，没什么多余的话，但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分外和谐。 “带你去逛逛画廊？”收拾完，池知衍打了个响指。 林狸对这方面不怎么感兴趣，但闲着也没事，最后还是同意了。而且和池知衍看这些东西，也不会太无聊。 俩人下了楼，从最东边开始看起。池知衍大多数的时候在和他聊天，偶尔也会插两句作品的讲解。 展厅是按照画的种类分的，第四个是油画，林狸在这里看到了一幅眼熟的作品——池知衍朋友圈的背景图。 每幅画下边都有一小张方片，是作者介绍和画的解说。林狸走近了看，这幅画下面的小方片上只有三个字，“池知衍”。 “啊，那个。”池知衍夸奖他，“你眼睛还挺尖。” “这幅画有什么含义吗？” “什么也没有，我画的时候什么也没想，闭着眼摸颜色。就是单纯的色彩堆积，但是看起来效果还可以。”池知衍如实说，“开这个画廊的是我老师，他也觉得这画还挺好玩的，就挂上去了。” “可我觉得很好看，”林狸直视着他的眼睛，分外真诚，“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在网上找的图片。” 他清澄的目光亮亮的，池知衍盯着他浅色的瞳仁笑。 “还有什么地方挂了你的画吗？”林狸问。 “想看？” “想看。” 画廊里的画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一次，池知衍之前也有几幅画被展出，不过现在正好换上了其他的画。 他带着林狸上楼，去了东侧的一个小隔间，只有不到十平米。但是画罗列得整齐，摆得好好的。 “这些随便看，都是我的。” “这几幅也眼熟。秋游在大巴车上，那时候你手机忘记关了，我在你手机上看到过。” “看来不止眼神，你记性也挺好，”池知衍解释，“我那时候是在看画廊的网站，帮着筛选展出哪些画。” 林狸看了一圈儿，发现他喜欢一种折衷的厚涂画法：暗部透明薄涂、亮部不透明，把光与影之间的微妙处理的恰到好处。 “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两个人就像在挑战快问快答一样，谁都没停顿，一鼓作气地往下。忽而池知衍迅速抛出了一个新问题：“喜欢什么啊？” 林狸卡壳了。 池知衍有点得意，眉角上扬：“说不出来了？用不用我替你说——” “都喜欢，”林狸截断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你画的我都喜欢。”
第22章 22 十二月在料峭的天气里过的飞快。今年连嘉市格外干燥，不下雨，也不下雪，只是不停地降温再降温。 冬至那天是周五。 林狸和往常一样换好校服，出现在餐桌前。桌上没什么东西，蒋玟就站在那里，一直等着他。 “妈，怎么……” 林狸话还没说完，迎来了蒋玟的一个拥抱。 “小至，生日快乐。”蒋玟很快就松开了，去另一边拿出来一件毛衣，“这是妈妈给你织的，我们小至也是成年人了。” 林狸这才意识到今天他过生日，他露出了一个有点儿柔软的笑：“谢谢妈。” “我还给自己织了一条围巾呢，”蒋玟又找出和毛衣一样颜色的围巾，“好看吧？” “好看。” 蒋玟满意了，哼着歌去厨房端早餐，她给林狸煮了一碗长寿面，还有一个鸡蛋。她非要林狸把鸡蛋在餐桌上打了个转儿，说是好转运。 今天的阳光不似前两日隐蔽在云后，而是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光热。不过风依旧不小，直往人衣服空隙里钻。 池知衍今天来得比以往都早，林狸到教室的时候他已经坐好了。看到林狸，他招手：“同桌，早上好啊。” “早上好。” 池知衍眨眨眼：“生日快乐，礼物中午给你。” “你今天过生日？”邵嘉和立马转过来，“哎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都没准备礼物！” “生日快乐，”宋思源笑了笑，“礼物之后补给你。” “噢对对，生日快乐！”邵嘉和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祝福。 中午，太阳巡游的时间似乎结束了，又安稳地躲到了云后。天突然暗了下来，配上凛冽的风，显得尤为萧冷。 池知衍打算带林狸去天台。 他的原话是：“我这个礼物挺特别，光明正大在学校拿出来老马主任得直接气过去。同桌，我带你去天台签收礼物行吗？” 林狸自然同意。 不过天台平时去的人也挺多的，所以他俩把时间挑在了中午宿管大爷查完寝后。 刘闻涛又是早早睡下，齐季见大爷一走他俩就往外跑，便问：“你俩这是私奔去啊，带我一个成不？” 池知衍一只脚刚迈出门，闻言接话：“都说了是私奔了，带你多煞风景。” 天台在顶楼，六楼，这里更近距离地接触到了晦暗的天。很沉，仿佛一手就能碰到顶。 池知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绿色的细长的木条，在手里把玩着，木条灵活地在匀长的手指和分明的骨节间上下转动。他的发被飘飘摇摇的风吹得扬了起来，又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的银色打火机。 “咔哒”。 池知衍按下去，微小的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格外清脆。尖尖的火苗一下子跳跃了出来，被风吹的颤颤巍巍。 过了几秒，他用打火机点燃木条，随后直接把打火机扔在了地上。空出来的手神秘地遮挡在木条前方，像一条游鱼似的，挥动了几下。效果拉得差不多了，他在点燃的木条的正上方，缓缓收拢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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