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原来风洞测试的原理是这样的’。”齐总从烟盒里磕出一根来,笑得意味深长,继续说,“风洞,测试气流下赛车的空气动力学,就是把赛车放进一个隧道环境中,用非常大、巨大的风,来模拟赛车在高速行驶下的气流状态。” 裴淞点点头,风洞测试这个东西,赛车手们都明白。 齐总又说:“你觉得这是基础理论,对吧,但是小路说这话的时候,他13岁。” “我靠。”裴淞这下明白了,原来路城山13岁的时候就通过‘风洞测试’四个字,自己脑补出了它的工作方式。 齐总得意地微笑点头,然后叼住烟,没点,又磕出一根递给裴淞。 裴淞惊讶于刚刚的对话,忘记说自己不抽烟,机械地接过来,尔后细细打量起齐总又问:“冒昧问一下,您和我路工的关系是……?” 他记得路城山说过父亲早亡,那么这位难道是继父? 齐总拢着火机点上烟,夹下来:“以前,我是他工程师。” “喔~”裴淞恍然。 正当齐总将火机递给裴淞的时候,裴淞身旁忽然遮下来一道影子,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捏走了他嘴里的烟。 “好的不学。”路城山捏走烟,和对面齐总握手,唤道,“齐总。” 裴淞嘿嘿笑说:“我俩闲聊呢。” 齐总‘嗳’了声,转而和路城山接着聊,握手的时候刚好瞧见他袖口露出的腕表边缘,他便直接上手捋开了他袖子,边捋边说:“咦你这个表,怎么露出来是这个形状……咦!?” 齐总那厢手快,手劲儿也大,路城山缩手不及,小熊头腕表赫然暴露在阳光下,那熊耳朵甚至还折了一下阳光。 “……这个牌子居然,做这个款式?”显然,齐总认出了表盘上高奢品牌的LOGO。 齐总和当初路城山第一次见到这块表的反应一模一样,接着齐总又说:“该不会是哪家富豪的定制吧?” “……” 路城山看向裴淞,裴淞抬头看风景。 齐总端详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买这个款?” 路城山朝旁边一指:“他送的。” 齐总看过来。他龇牙笑,还说:“可爱吧。” 齐总点头:“可爱。” 路城山其实不避讳什么,刚刚在上面给其他车队的工程师看数据,各种各样的问题。此时他脱了西装外套,担在臂弯,衬衫纽扣解了两个,领带也拉了下来,这会儿把从裴淞嘴里捏走的烟叼上,正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口挽上去。 热啊,头昏脑胀的热。路城山在上面说话说个不停,口干舌燥,恰好齐总见他咬了烟,顺手就将火机盖儿一掀,擦着砂轮点着,给他点上了。 “我……”路城山是肌肉记忆,烟叼在嘴里的时候,烟被点燃,就会习惯性地抽一口进来。 “我戒烟了。”路城山把烟夹下来,走到墙根的垃圾桶碾灭扔掉。 齐总听了先一愣,然后:“噢,戒了好,抽烟不是什么好习惯,哎我告诉你,我最近有个新想法,我想再组一个研发团队,做那种美式肌肉车。” 齐总以前做工程师的,说起这些话就没个阀儿,一直说下去。 路城山不好驳他面子,但今天又实在说了太多话,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说了20分钟,出来又在会议室里说了大半天。他无奈之下只能在齐总说话的间隙,向裴淞递过去一个眼神。 裴淞在旁会意,瞅准时机—— “嘶!” “嘶……路工,路工我忽然肚子疼。” “啊路工好疼好疼,站不起来了……” 在齐总的错愕下,路城山一条胳膊捞起半蹲的裴淞,然后——直接手臂一拢,肩膀往上送,把他整个人单臂扛了起来。 路城山跟齐总说了句:“我带他上急诊看看。”然后扛着人走向停车场。 裴淞像袋大米一样被路城山扛在肩上,也忘了假意哭嚎,看着灰色水泥地,呆滞了。 终于坐进车里。裴淞:“扛起就走是吧,你真利索。” 路城山松下一口气,笑了笑,没回话,将领带又向下扯了些。 然而这个随意的动作不知道戳中裴淞哪个点了,直接伸手过去抓住他领带,把他拽过来接吻。 最近裴淞摸索到一件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接吻的时候去摸路城山的喉结。 他能摸到路城山在与自己接吻时候的吞咽动作,偶尔激进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扼住他脖子。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并且路城山不会反感,路城山对他有无限包容,无论在哪个方面。 裴淞很喜欢路城山在接吻时候的吞咽动作,他喉结是恰到好处的性感,在自己手掌或指尖上下滚动,像是被小猫用额头蹭着。 车厢的隔音效果不错,他们没有亲太久,路城山习惯在接吻结束的时候咽一下,所以他们是嘴巴先分开,然后裴淞才移开手。 也不是每次都要摸着他的喉结,拥吻的时候不会摸。 路城山半开玩笑地说:“你第一次掐我脖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觉醒了什么癖好。” 裴淞耸肩:“没觉醒,有点可惜。” 路城山舔了下唇角,点火开车。车子往车队开,下个月的山路竞速,是冬歇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夏休和冬歇,是大部分竞技体育都会有的两个长假。 - 12月初的比赛近在眼前,他们还要改车试车,自11月1日降低排量之后,那台BAJA赛车要改发动机,把排量降下来。 这几天,车队已经明显没那么忙了,只有路城山这个车组还在起早摸黑。把BAJA赛车的排量降到1200cc后,场地组出去跑了几天野山路,路城山有时候在运输车里看遥测数据,有时候会骑他自己的春风800跑在裴淞后面观察他的赛车情况。 春风800是一辆拉力型摩托车,目前国产摩托里最大排量的一辆。诚然,它虽然患有春风这个品牌的家族遗传病,漏油,但并不妨碍它跑在BAJA赛车旁边,赏心悦目。 两个人头盔里的通话器连着,依然是简明扼要地交流,两个人于对方都是完美的适配。 郊区野山的山顶,路城山一条腿支地,停在裴淞车旁。 “你觉得怎么样?”路城山问他,“有哪里顿挫或者不适吗?” 裴淞摇头,胳膊肘搭在车窗沿,天色.欲暗,他有点呆呆的。路城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安静地停在他旁边。 秋未尽,冬未始。 野山的风打着枯枝败叶,哧啦哧啦。 裴淞说:“今年快要过完了。” “嗯。” “还剩四年了。”裴淞说,“我还没去过勒芒,也没在纽北留下什么痕迹,居然这一年就过去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追在时间的后面,像是驴子前面挂着的胡萝卜,怎么都追不上。 裴淞最近几天会这样偶尔感怀,路城山是过来人,他知道当人陷入这样的情绪里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自己早年做赛车手在国外比赛,早期被各路豪强吊打,也是这么呆呆地望着某个地方。就是呆呆的,没什么情绪,甚至说不上低落。 “裴淞。”路城山唤他一声。 他看过来,路城山对他说:“所以你不能停,因为你停在哪里,哪里就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终点线。”裴淞接上。 “我不会停。”裴淞扣上护目镜,挂挡,“下班,回车队,晚上叫上宝盟,我要吃火锅。”
第56章 11月剩下的日子过得还算平淡, 只有一个小波澜。 汽联有个小领导找上了裴淞,直接找来车队的。戴薇薇认得他,请他在展厅稍坐, 然后在群里狂发消息: 群聊[想当司机但过不了科目一]—— [薇薇:救!汽联的一个副主任过来了,要找裴淞!] [薇薇:有没有人啊!你们不会都在忙吧!你们玩玩手机啊!] 戴薇薇放下手机, 又往曹主任的茶杯里添了些热水, 说:“后面仓房很吵, 设备什么的, 估计没听见手机声音, 您稍坐,我去喊他们。” “且慢。”曹主任直接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戴薇薇连忙摆手:“不不,后面仓房又脏又乱, 还是我自己……” 戴薇薇正说着, 曹主任已经夹克领子一抻站了起来,等她带路。 无奈,薇薇只能把曹主任领到仓房那儿。和薇薇预想的一样,这些人是根本听不见手机微信的声音。因为走廊刚刚走到一半, 便听见仓房里不知道哪个组, 在用音响放着歌。 音量超级大, 不知道的以为这几个赛车手转行当了DJ, 在仓房里开音乐节。 戴薇薇干笑两声:“哈哈,挺热闹, 曹主任您在这稍等, 我进去找裴淞。” “不必。”曹主任抬手, 接着迈步进去。 果然是他们场地组的,边放歌边折腾车, 几个人拿着扳手跟随节奏扭动,那一声声鼓点,精准地敲击曹主任这公务员的每个雷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继续迈步向前,循着声源,转进仓房——果然是他们。 裴淞穿了件维修工的蓝色工服,敞着怀,里面是白毛衣。不难看出这绝对是价值不菲的毛衣,中间的水管工小熊是绣上去的而非印刷。 此时此刻,裴淞正在和其他同事一块儿,用喷漆枪往BAJA赛车上喷着赞助们的商标。 放着的音乐是来自歌手The Stupendium的《Art of Darkness》,裴淞拿着镂空的卡片,比在车门上,边挥手让同事朝这儿喷,边跟着唱:“If you thought that DEMONS were your problem right now~” 曹主任深吸一口气,走到裴淞旁边,然而还没说话,被裴淞抢先了一步。 裴淞见有人过来,赶紧对他说:“哎哎,别过来,喷广告呢,会误伤。” 这确实是的,曹主任站定在原地。事实上曹主任看着也不大,可能二十八、九,也正因为年纪不大,才在汽联同事们都认为‘他是路城山的车手,别管了’的时候,决定过来伸张一下正义。 裴淞呢,背靠大树好乘凉,树越大,他越狂。 只可惜今天大树、啊不,今天路城山不在车队,在总部那边开一个研发会议,也就是前阵子齐总说的美式肌肉赛车。 “裴淞你好!”曹主任提高嗓门,在BGM里大声地自我介绍,“我是汽车联合会,赛制审核部门的副主任,曹舫平。” 有人把音乐关了。 骤然的安静,让气氛微妙了起来。裴淞眨眨眼:“嗯?找我……有事儿吗?” “有!”曹舫平还没从刚刚震天的音乐声中调整过来,嗓门还是很大。也因为嗓门太大,咳嗽了两声。 今天车队里管事儿的是姜蝶,但是不巧,这歌就是姜蝶放的。她摘了手套走过来,和曹舫平握手:“您好啊曹主任,您找裴淞?能问问什么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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