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锐主动上前去看那张照片,四周光线昏暗,那人脸朝下躺在黑色的大床上,四肢上也缠着黑色的皮带,光裸莹白的背上的鞭痕像殷红的梅花绽放,两个小巧的腰窝绷出圆润的形状,鞭痕在丰盈柔软的臀部变成浅红色的印记,勾起人心中强烈的凌虐欲。 更绝的是,从他的侧脸上可以看见他愤恨屈辱的表情,他紧紧咬着牙关,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似乎连每个毛孔都在表达抗拒,张力十足。 章锐当下就问那个人这些东西哪里能买。 闻言,那人慢慢朝他露出了一个狡黠又猥琐的笑容。 章锐虽然厌恶此人,但眼睛却因为兴奋而发亮,他终于可以把裴自宁狠狠踩在脚下了。 他确定,照片里的人是裴自宁。 照片是从甄郢那里流传出去的。这也是他的性癖之一,把受虐人受虐时的场景拍下来,以便他日后回味,重新获得强烈的快感和控制欲,碰上特别好的题材,他就会精心把照片洗出来,在小圈子里发布,引得其他同好竞相出钱购买,他也因此聚敛了不少钱财。 梁谳闯进甄郢地下室的时候,被血泊里的裴自宁夺走了所有注意力,根本没看到角落里还有一架正在工作的摄像机。事后,他又忙得焦头烂额,就没顾上收拾甄郢。 裴自宁在学校收到一个包裹,寄件人不详,他打开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寒噤,脸色刷地变白了,眼神惊恐,手微微颤抖着,就像握着一个炸弹似的。 那是他人生中最不堪的一天。 那些充满屈辱和折磨的记忆突然像浪头一样朝他打来,一下子就让裴自宁头晕目眩,昏昏沉沉了。 梁谳突然找不到裴自宁了。 裴自宁的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不会,学校里也找不到人,明显是在故意躲着梁谳,梁谳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虽然裴自宁拒绝了他,但也没有表示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这种突然的反应太反常了。 梁谳把车停在裴自宁住处楼下,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裴自宁是铁了心不肯接他电话。梁谳烦躁地将手机扔在一边,当初他把钥匙还给裴自宁,还告诉他没有备份,就是向他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他了。他从来不提要上楼去坐一坐,他在等裴自宁主动邀请他,他不想打破自己以前所未有的耐心营造出来的局面,但现在哪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梁谳大步走上六楼,急促地敲了敲门:“裴自宁,开门。” 他知道裴自宁在里面,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但门里没有回应。 梁谳又用力地敲了敲门,连门板都发出不耐烦的震颤,梁谳威胁道:“你不开门,我踹门了?” 等了几秒,门里终于传来了裴自宁的声音:“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异常,听起来就站在门口。 梁谳沉着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想说!”裴自宁喊道,“你走!” 梁谳更笃定是发生了什么,放软了语气,哄道:“你先把门打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要,麻烦你走开,不要再害我了,难道我的生活因为你还不够糟糕吗?” 裴自宁绝望地朝门外喊,他早就应该坚定地和梁谳断了联系,他不该再见梁谳,跟梁谳有关的都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现在不就是遭到报应了吗?他现在都不知道寄件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要是照片流传出去,那他刚刚重建好的生活又会碎成齑粉,他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梁谳有些急了:“跟我说清楚,是不是又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谁,只要你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一切都会好的。”裴自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到后面更像是喃喃自语,低得都听不清了,“会好的……” 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梁谳呼出一口气,问道:“裴自宁,你到底开不开门?” 没有回答。 “好,”梁谳强迫自己按捺下胸口的焦躁,重新耐心下来,近乎咬牙切齿地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开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就永远不再出现。” 得到梁谳这样的承诺,裴自宁有一瞬间的心动,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但又突然缩回了手,梁谳是说话不算话的惯犯,他不信任他,这也许又是他的一个谎言。 “你骗人!”裴自宁已经近乎崩溃,“求求你,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门外突然没了声息。 但裴自宁知道梁谳没走,他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梁谳的声音再度穿过房门时,已经变得非常冷静,就像他平时对人时那种倨傲淡漠的态度:“裴自宁,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你的房东?” 裴自宁讶异地瞪着门。 “我现在不想租给你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来。”梁谳还凶狠地踹了一下门,像要把薄薄的门板踹破似的,裴自宁被吓了一跳,开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梁谳用一种令人讨厌的嘲讽口吻说:“你不是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吗?还赖在里面干什么?在我的地盘里对我耍脾气叫我滚,裴自宁,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现在就叫人拆了这破房子!” 梁谳实在太卑鄙太可恶了,裴自宁猛地拉开房门,把一样东西摔进了他怀里。 梁谳低头一看,脸色就变了,狭长眼睛里掠过一道狠戾的锋芒。 “你不是要知道吗?这就是真相,你满意了?”裴自宁自暴自弃地质问道,脸上带着愤怒和恨意,眼睛里含着泪光,微昂着下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刚才的跋扈只是色厉内荏,梁谳一下子就心疼了,跨进门来,裴自宁避之不及似的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靠近我!”裴自宁瞪着他,强作镇定,可嘴唇还是在哆嗦,“我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我马上就会搬出去,不住你的房子,离你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他的话令梁谳心里一紧,他突然上前拥住了裴自宁,后者奋力挣扎厮打,梁谳还是把他抱得紧紧的,梁谳的嘴唇贴在裴自宁的额头上,又是哄劝又是安慰:“抱歉,是我的错,我会处理好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刚才只是我的一时气话,别怕,你哪里都不用去,你会好好的。” 裴自宁渐渐在梁谳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怀抱里安静下来,裴自宁鼻头发酸,微微偏过了头,脸藏在梁谳胸前,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衬衫上。 梁谳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甄郢,在用过一些小手段之后,对方抖抖索索地跌坐在地板上,满头大汗,诚实地交出了自己私人保险柜的密码。 梁谳阴沉着脸把与裴自宁相关的东西都毁了干净,至于其他东西都成了甄郢的罪证,这些年他的手脚并不干净,私藏毒品、聚众吸毒、迷奸强奸、蓄意伤害等等罪名都证据确凿,受害者里居然还有未成年。梁谳还交代了有关人士,最好让他下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梁谳在甄郢这里顺藤摸瓜,找到了章锐。在章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学校退学了,对外的理由是学术不端行为。 裴自宁再也没收到那些东西,令他惶惶不安的阴影渐渐消散,可对于梁谳,他还是不肯理他,不愿意见他,像是彻底对他关上了大门。 裴自宁的态度坚决,梁谳一时束手无策,毕竟他不能再像过去一样采用任何强硬的手段,这只会令裴自宁更反感。 梁谳思索良久,虽然如今裴自宁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但有一个人他却是不得不见的。
第36章 36心非 裴自宁早早地就到了约定的咖啡馆,他心里忐忑不安,如坐针毡,想逃又不能逃,时间慢得不可思议。 林煦出现的时候,裴自宁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还不小心撞到了桌子。 林煦坦然自若地坐在他的对面,许久未见,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又没有罚你站,坐呀。”林煦奇怪地看着他。 裴自宁如梦初醒,僵硬地坐了下来,但他不太敢看林煦,其实他也不知道林煦为什么想见自己,但一定跟梁谳有关。 林煦点了一杯咖啡,向后靠坐在椅背上,打量着裴自宁,他的眼神阴郁,看上去很不高兴:“是我欠你们的吗?你们谈恋爱还要拉扯到我这个前男友……不,前未婚夫,你们是不是贱的?非得要闹得轰轰烈烈的才有存在感,才显得出你们情真意切是吧?闹了半天,我还成了你们的阻碍?要不要脸?” “我没……”裴自宁听到林煦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就要反驳,但林煦接下来的话令他震惊地安静下来。眼前的林煦像一个坏脾气的小孩,又乖戾又刻薄,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优雅乖巧的林煦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无论是谁面对着伤害过自己的人都保持不了好脾气的,裴自宁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 “你说梁谳是不是脑子有坑,让前男友来开解现男友,正常人能想出这种主意?” 林煦越说,裴自宁越是无地自容,他想解释他跟梁谳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找不到机会开口。 “你怎么还是那么不禁逗,我再说你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难怪会被梁谳吃得死死的,话说回来,梁谳那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林煦脸上的阴云突然散去,又换上了明媚的阳光,总算有了几分从前的影子,不过他撇了撇嘴,像是很嫌弃梁谳。 裴自宁终于找到机会反驳他:“我没有喜欢他。” “是哦?”林煦好像不太在乎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那个傻逼还让我不要欺负你,笑话,我气不着他,还不能使劲欺负你吗?你难受了他也不好过,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当初你们害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梁谳选择了你,连我出国都没有出现,所有人以为我是被伤透了心才远走异国,都觉得我可怜,其实我躲的就是这个,流言蜚语和幸灾乐祸,指不定到现在都有人拿这件事当饭后谈资呢,想起来就恶心。我宁愿在国外潇洒自在,把烂摊子都丢给梁谳,这是他欠我的。” 提起以前,裴自宁还是对他满怀愧疚,他连看林煦都不敢了。 “行了,别这样,”林煦挥了下手,“有些事你不知道,其实我告诉过你的,我跟梁谳彼此坦诚,他的事我都知道,他不会瞒着我的,我默认了他的出轨。” 裴自宁震惊地看着他。 “不过以我们的关系来说,说出轨就太严肃了,我们只能算是——”林煦思考了一下措辞,“搭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不太安分,少不得会有出去胡闹的时候,我们又不想让长辈知道,就互相给对方打掩护,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我们在谈恋爱。我们发现这是最好的掩护,所以都没有解释。实际上,我们都是各玩各的,反正我们谁也不会出卖对方。至于订婚,我们都对婚姻没什么幻想,说到底就是利益结合嘛,我们都对彼此知根知底,家里人也乐见其成,结婚也没关系。谁知道梁谳那个大傻逼居然背叛我,让我成了笑话,你说我气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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