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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小声说：“我想哥哥了。” 清晨没有立刻回复他，清晨自己也在想心里这份焦灼空虚的感情是不是思念。 “我忘了我以前是怎么一个人睡觉的，好像一下子就睡着了，但我现在一个人睡不着了，总感觉要抱着一点东西，可是再也抱不着了。” 清晨懂他语无伦次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等标本做好了，我们就搬到地下室去睡吧。” 千秋点点头，他枕在清晨的手臂上，手指按着清晨的腹部，问：“还痛吗？” 确实有点痛，但清晨说：“不痛了，我这几天修养好了，明天我会继续查宴会的事情，很危险的，还是不要告诉你好了。” 千秋说：“你就算告诉我了，我也不会插手的，这是你的事情。” 黑夜安静了一会儿，清晨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哪天我出意外了，你一定要活下去，隐姓埋名也好，行尸走肉也好，不要想着跟我们一起死，你要寿终正寝，自由地活下去。” 千秋钻进他怀里，不舍地挽留道：“你不要出意外，你跟我一起活下去好不好，我已经没有一个哥哥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就算只有我们，也可以活得很好啊，你小心一点，太危险了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千秋知道自己撒娇耍赖都没有用，他能感觉到清晨下定了决心，哥哥是清晨的一把枷锁，哥哥死亡后，清晨的疯癫会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虽然他在欺骗自己哥哥没有走远，但过于干净的骨架反而在一遍遍地提醒他哥哥确实是死了。 清晨身上的死亡气息沉重了一些，他亲吻千秋的额头，说：“我答应你，如果我感觉到害怕，我就立刻离开那里。” 千秋只听到了“如果”，清晨可不是杀几个人就会感到害怕的人，千秋很难想象出有什么能让清晨产生“恐惧”这种感情。 ， ， ， 今天是周六，宴会将会在今晚七点准时开始，清晨收到了老总亲自发来的短信，老总诚挚邀请他前往参加。 在临行前他去找了贸绿洲，贸绿洲这几周都在根据小厚的信息联系其他几个受害人，贸绿洲以为清晨找到了什么新线索，清晨却把录音笔还给了他，还说：“不用再找线索了，这些证据也不需要了，过几天我会做一个了决。” 贸绿洲奇怪道：“你怎么做了决，你不会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吧？” 清晨悠悠道：“怎么会呢，千秋会做炸弹，我可不会。” 贸绿洲皱眉说道：“你说清楚，你打算做什么？你今晚是不是要去宴会？” 清晨说：“我今晚是要去宴会，但我没有蠢到被他们抓个正着。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如果我出意外了，你要帮我照顾好我弟弟，他活成什么样你不用管他，但起码不能让他自杀。” “你这是把后事交代了？你宁愿把你弟弟交给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也不愿意自己去照顾好他，我现在能确定了，你就是去寻死。” 清晨冲过去抓住贸绿洲的衣领，两人撞在墙壁上，贸绿洲的后背被撞得生疼，清晨的表情还勉强维持住，但他的的情绪仿佛随时要爆炸一样。 清晨咬牙切齿道：“死了又怎么样？我现在就很想杀人，我从小到大都感觉不到罪恶感，我看见那些流浪猫狗我都很想踩死它们，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要是不弄死他的兔子，我就会想弄死他，折磨别人我会感觉很快乐，我会感觉我在活着，你以为我想这样吗？终日战战兢兢地活着，生怕被别人发现，我跟你又不熟，你只是被我利用了而已，少他妈装模作样可怜我，我就算是去送死，你也管不着我！” 贸绿洲低头紧紧抱住了清晨，沉声道：“别说了，你只是累了而已……” 清晨推开他的怀抱，双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两根拇指戳进贸绿洲的喉结，十根手指如一把焊死的铁钳，死死咬住贸绿洲的咽喉，清晨怒不可遏道：“不，你猜错了，我现在很兴奋，自从哥哥死后，我就没有感觉到累了，我在想为什么我没有死，就是因为你的电话吵醒我了，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就能跟他一起死了，就不用承受现在这种痛苦了，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贸绿洲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掰开清晨的手指，他狼狈地扶着墙壁疯狂咳嗽，要是再晚一点儿，他就真的没有力气制止清晨的疯狂了。 清晨看着自己布满青筋的手，他丝毫没有差点过失杀人的悔恨，反而无趣道：“我以前以为你是懂我的，现在看来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个凡人，不懂装懂，拼了命跟在我后边，就是为了能跟我站在一起，你真恶心啊，贸绿洲，你真无聊。” 清晨的情绪变幻莫测，上一秒还暴怒如雷，下一秒就一脸嫌弃地摆脸色，他把地上的录音笔捡起来，走到垃圾口旁丢了进去，垃圾通道里传来遥不可及的碰撞声。 当晚清晨就离开了，千秋千嘱咐万嘱咐他要小心，清晨也笑着回应会小心的，不祥的预感与清晨的笑容成相反，清晨越是豁达，千秋就越是害怕，清晨只带了手机，其他什么都没有带，清晨临行前说：“不要给我发信息，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一进去就会被没收手机，你给我发再多消息我也看不到。” 千秋焦急道：“我快装好标本了，今晚就可以结束了，你去看一下吧，只差一点就做好了。” 清晨在门口思考良久，说：“不了，我回来再看吧，我先走了。” 清晨头也不回地消失了，第一个晚上杳无音讯，第二个晚上销声匿迹，第三个晚上该结束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千秋把陈维的小骨头用粘合剂粘在一起，大骨头就和鱼线粘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摆出其他姿势，千秋郑重地把骨架放在沙发上，给他颈椎和腰椎下垫了几个枕头，又拿来一件衣服给他套上，空调被子盖住他的腿，兔子标本窝在被子上，陈维像是惬意地靠在沙发上打盹。 千秋也靠在沙发上，他抱着枕头贴着陈维，陈维硬邦邦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品味道，这些残留物吸多了无益于身体健康，但千秋无所谓，他在哥哥旁边睡着了。 第三天早上，千秋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玩，刚点开社交网站，头条热度是高亮的#樊澄别墅区疯狂杀人案9死11伤#，千秋没有点进去看，而是点了第八位的#猫妈妈照顾人类幼崽有多可爱#，看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不对劲，他退出来，重新点进了第一位热搜。 扑面而来的是一条条短视频，视频中是一栋被警戒线围住的别墅楼，里面有很多警察和法医在走动，字幕显示昨晚凌晨三点左右，这栋别墅正在进行聚会，在场的有24人，很多人都已经准备睡觉了，突然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拿起刀开始无差别刺杀，死亡的9人中有5人身中数刀，其余4人皆是一刀毙命，4人受重伤，7人轻伤，因为担心被追杀，安全逃离的4人在别墅区内躲藏，直到早上十点钟才敢报警。而凶手一直待在别墅内直到警察到来，警察封锁别墅后一直在门外劝降，凶手手持长刀冲出来意图袭警，被警察三枪击毙。 千秋点开评论区，里面全是惋惜死去的人命和震惊其疯癫的杀人方式，千秋又看了一遍视频，由于是在警戒线之外远距离拍摄的，所以画面非常模糊，所有尸体都被装进黑色的袋子里运走，根本看不出脸和衣装。 就凭这个也不能确定吧，千秋惴惴不安地给清晨打电话，却显示他手机关机了。 千秋忽然记起三天前清晨说过的话：不要给他发信息，也不要给他打电话。 千秋给贸绿洲打电话，贸绿洲说他也看到了，到处都在播这条新闻。 目前还没报道凶手是谁，但千秋就是知道肯定是他，千秋开始一遍一遍地给清晨打电话，希望他能接通骂自己一下，但每一次都是已关机，第一次电话没有回应，就打第二次，他按到手机没电了才停下来，一排排的红色未接电话，从头刷不到尾。 贸绿洲来了，他在地下室第一次见到了陈维的骨架，千秋还呆坐在沙发上，捏着没电关机的手机发呆，贸绿洲什么话也没有说，去了厨房给千秋做午饭，做完了就离开了，热烘烘的饭菜摆在饭桌上，千秋吃了几口就没有胃口了，一直望着饭菜直到全部变冷生油。 千秋从早上等到晚上，只等来了一个公安局的电话，说要他去一趟公安局做笔录。 千秋才知道死掉的那9个人里都有谁，各种大公司的老板，做房地产的也有，卖车子的也有，地位如此高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属实令人生疑，公安高层重度重视这单案子，还成立了专案组重点调查。千秋的脑子乱哄哄的，他闭上眼睛回忆，把小时候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除了陈维，所有事情都说了实话，千秋的话让案情有了重大进展，警方很快封锁了别墅区，在别墅区里进行大规模搜查，很快就找到了强奸幼童的物证，还有几个未来得及转移的幼童被安全解救，该地区的黑警因贪污受贿和包庇罪犯而被判刑，人员大换血之后，又牵扯出毒品和违禁药品交易链，在别墅区最大的别墅里找到了宴会成员名单，其中就有数位福利院在职人员，这些福利院都被封查，无论是受罪还是没有受罪的孩子都四分五裂散去了其他安全的福利院里。因为是公司顶层的执行人犯罪，所以整个公司都变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很多人主动辞职，生怕被坏名声弄脏了自己，公司的股价下跌，从富甲一方变得一贫如洗，多家子公司直接破产，间接导致了财产纠纷案和离婚案的增多，网上的舆论快速发酵，最后形成了把这些公司生产的产品全部销毁的风气，还有人到公司打砸泼红墨和挂横幅，各家法律事务所都忙活了起来。很快有人挖出清晨的来路，一部分人因为清晨是杀人犯凶手而诋毁卓业，更多的人选择购买卓业的股份，主动向卓业投资，卓业竟在“杀人犯企业”之后变成了“见义勇为英雄企业”。 这一出震惊全国的强奸幼童案涉及人员之广泛闻所未闻，在杀人惨案中存活下来的15人，有8人因为贩毒、强奸幼童和人口买卖处以死刑，其余7人被剥夺十年政治权利，判处7年到15年的有期徒刑，还有其他数十名罪犯也抓捕归网。整件案子持续了两年，期间不停有新的受害人出来举证，这些受害人很多都已经成年了，但仍然逃不开小时候的心理阴影，随着越来越多人站出来，越来越多罪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 ， ， ， ， 樊澄郊外别墅区杀人案终于结案了，千秋没想到要用这么长时间才结束所有审判，今天是千秋的20岁生日。 他还住在市中心32层的房子中，他已经考到了小汽车驾照，因为C1太难了，他学了一半转去了C2，刚拿到驾照他就开清晨的车去兜风，清晨的车在地下车库里停了两年，灰尘盖得厚厚的，轮胎和电池都要维修，他还换了一层新油漆，把清晨的黑漆换成了亮眼的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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