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游戏了吗?那不如把客厅那些文件看了。” “不要!无聊死了,交给财务部的人去看不就好了,他们不就是干这活的嘛。” 见清晨还坐着不动,千秋问道:“你昨晚没睡好还是怎么样,不太对劲。” 清晨觉得有个能一眼看穿自己异常的亲人是好事也是坏事,好是不需要遮掩,坏是没法遮掩。 清晨还在“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中犹豫,最坏的结果是那群老变态们找上他们的麻烦,要么他们都被收买,要么他们都被灭口。 如果是千秋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会告诉自己吗?千秋不是会把话藏着掖着的人,他遇见什么事情都会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讲,声音大得好像想让全世界都听见。 纠结不是清晨的作风,他感觉自己变得都有些优柔寡断,千秋又不是8岁的小孩了,是时候让他也承受一下社会的黑暗面了。一想到千秋会像自己早上那样慌张,清晨心里又有了些扭曲的快感。 清晨迅速把那些人伦道德危险迫害统统抛之脑后,他让千秋坐回来,千秋以为他又想骂自己垃圾,躲躲闪闪抿着嘴巴。 接下来清晨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语气尽量地平静,从他发现父亲的娈童照片开始,讲到那间用作卖淫场所的别墅,再到摄像头的储存卡,最后讲到他被周围的人监视。 可奇怪的是,千秋没什么反应,反而一脸平静,等到清晨全部讲完,他才说:“这不都是你自己的猜想嘛。” 清晨的拳头已经硬了,说:“那你觉得怎么会这样,别跟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千秋抱着手臂想了一会儿,说:“你说爸爸让哥哥去接客卖淫,那哥哥多少会有点印象呀,总不可能全程戴着眼罩吧,可是哥哥从来都没有提及过爸爸以外的人,你说爸爸会不会只是带他去了卖淫场所,并没有让他直接参与卖淫呢?” 清晨想了想,说:“确实有可能。” 千秋继续说:“如果爸爸是用完了摄像头的电后,只更换了储存卡,而忘记给摄像头充电,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摄像头没有电,储存卡里也没有东西了。” “……” “还有那些人也可能在围观而已,看到你出来就躲起来了,也不是在监视你嘛……” 清晨硬了的拳头最终还是落到了千秋的脑袋上。 清晨说:“以后你被追杀的时候别把我供出来。” 千秋站了起来,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紧张又有什么用,他们才是心里有鬼的那个,我们着急什么。” “你也说了,现场找不到证据,就算警察来了也查不到他们头上,他们没把现场整理好,故意留了一地狼藉给你看,说明他们知道你肯定会过去看,但他们不确定你知不知道爸爸组织卖淫的事,所以才留了一手试探你。” 清晨问道:“试探我什么?” 千秋说:“试探你会不会继续查下去。” 清晨被吓到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就是最好的保障。他们知道清晨不会再随便回来了。 千秋拿走他的手柄,说:“别想这个了,起来搞卫生,大半年了一次卫生都没有搞过,脏死了!” 有了事情做,时间果然过得飞快,清晨把自己的玩具全都清洗消毒了一次,刑床、架子,绳子,鞭子,洗好后又用防尘布盖好。 千秋的标本们不需要怎么打理,简单吸一吸表面的尘土,补好毛发和颜色就可以了。他掀起小慧的白布,一副白骨直挺挺站着,颈椎上顶着一个闪亮亮的头骨,头骨上满是缝隙,全靠透明胶水粘住。 千秋捏着小慧的关节骨给她摆了个靓女姿势,说:“圣诞节给你买点裙子穿。” 清晨听到了,疑惑道:“你在跟谁说话?” 千秋给他看小慧,小慧要是能活到现在,就到了爱美的年纪,她应该穿着漂亮的裙子鞋子跟朋友出去玩,而不是傻站在这里只剩一副骨头。 清晨说:“买点吧,裙子,袜子,鞋子,再来顶假发,蝴蝶结,怎么好看怎么弄上。” 千秋说:“顺便给哥哥也买点衣服,他现在穿的都是我们剩下的,有空带他去街上转转。” 清晨环视一周他的标本,说:“你这是不是少了头驯鹿啊?” 千秋醒悟道:“对哦,来一头驯鹿,圣诞节怎么能少了圣诞树,还有圣诞老人……对了,过年我们去玩雪吧!” 清晨被他逗笑了,说:“那要提前订好酒店了,直接订一套别墅吧,周围只有我们。” 千秋说:“要带上哥哥啊,明天就把哥哥接回来。” 清晨心头闪过一阵不安,但他还是说:“希望来得及吧。” ---- (肯定来得及,要是来不及这部小说都没法继续了
第52章 52 === 凌晨四点,清晨被一阵急促尖锐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尖锐的倒钩,直接刺进他脑海将他强行从睡梦中拽起。 清晨迷迷糊糊记起这是他的手机铃声,很少人给他打电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手机来电铃声了。 清晨伸出手摸了好久才摸到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他眼睛发痛,他眯着眼睛看上面的来电信息,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又似曾相识。 缓了几声后,清晨想起这好像是贸绿洲的电话号。 他接起电话,那声音说:“我还以为你睡死了。”果然是贸绿洲。 清晨的喉咙哑得很,他说:“你他妈在哪?” 贸绿洲打开窗把手机伸出去,外面隐约可听见狗吠,根据声音的回响,应该在很空旷的地方。 贸绿洲说:“在家啊。” 清晨清醒了,他问:“你在家?那陈维呢?” 贸绿洲说:“他一直都在你对面啊,我打电话是告诉你钥匙的位置,在走廊尽头的露台门后面,你走到门后面就能看见了,很明显的。” “你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贸绿洲停了一下,说:“我一直都让他一个人,这三天都是。” “……” “你快去看看他吧,他可能还有一口气,去晚了就见不着了。” 清晨翻下床穿衣服,现在的气温可不是说笑的,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要着凉。他还听见贸绿洲优哉游哉地说:“虽然我人不在那,但我放了个小眼睛,也幸好我放了个摄像头,不然都不知道你这么阴险,你给他戴的项圈可以录音吧,你猜猜我怎么发现的?摄像头要连接蓝牙,我一打开蓝牙就发现了,我还到处找了好久多出来的是哪个,原来是他的项圈啊。” “我走之前给他准备了够过这三天的食物,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撑不住了。我也知道你看了会打我,为了不被你们打死,我早就跑回老家了,可能过个三年两载再回来。” “陈维这三天念了很多次你的名字,比念千秋的还要多,他真的好喜欢你啊,救回来后记得好好珍惜他啊。不说了,我这一晚上都没睡,困了,挂了。”贸绿洲说挂就挂,黑掉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清晨来不及叫醒千秋,他直接去露台找钥匙,露台的风很大,这里又是高楼层,清晨一出去就打寒颤,他翻开门看见一条金属吊在门把手上,取下来一看,就是贸绿洲所说的钥匙。 打开贸绿洲的铁门后,第二扇木门没有锁,他直接开了门进去,与外面呼啸的夜风不同,屋内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清晨把客厅的灯全打开,客厅的家具很少,显得客厅空荡荡,黑色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张白色的字条和一把钥匙,字条上面写着:圣诞快乐。 清晨逐间逐间房打开来看,在走廊尽头发现一间上了锁的房间,他用茶几上的钥匙打开门,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房间内还是一片漆黑,窗外的夜光轻轻地照亮了一小片区域,房间内很乱,被子衣服都倒在地上,床边鼓起一个大包,大包下压着一具细长的身体。 清晨不敢开灯,他慢慢走过去,蹲在那副身体前,他看见陈维趴在冰冷的地上,黑色干枯的长发像下水道纠缠在一起的脏东西,散在他的头上、后颈上。他安静地趴着,背部几乎没有起伏,半截身体在外面,半截身体藏在被子里。 清晨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如这里一样寂静。他想说这不是陈维吧。可不是陈维还会是谁呢。 清晨听到自己哑了的喉咙在流血:“哥哥。” 哥哥没有应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清晨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臂。怎么这么细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好冰,好硬。 清晨慢慢将他抱起来,将他翻过来。 清晨拨开陈维的头发,看见他的脸都瘦尖了,曾经丰满诱人的两颊变得瘠薄,皮肤深刻又紧密地贴着骨头,眼窝都瘦黑了,眼皮可怕地裹在眼球上,像两颗被硬挤出来的肉球。 清晨捧起他的手臂,清晨第一次见人可以瘦成这样,手臂的皮肤贴紧了尺骨和桡骨,中间的洞深得几乎穿了洞,他穿着的衣服还是三天前的,过来时还能撑起来,现在已经完全勾不住了。 清晨抱着他愣了好久,望着陈维的身体发呆,久到没有那么冷了,久到天都有了白色,他把手放在陈维的脖子上,手指摸了好久,指尖才感受到那微微跳动的脉搏。 清晨想起他应该打电话给千秋,可拿起手机又放下了,他一手抱着陈维的肩膀,一手举着手机,他看见陈维的眼皮在颤抖,挣扎着要睁开来,却始终没有力气了。 清晨凑过去在他眼皮上舔了舔,说:“我在这啊,哥哥,我在这。” 陈维惨白干裂的嘴唇抿了抿,呼出一口虚弱的气,陈维说:“你为什么不来……” 那声音太小了,清晨得弓着腰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清晨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走。” 陈维的眼睛睁开了,在黑暗中闪着暗淡的光,他断断续续地说:“我都拿掉项圈了,为什么,你不来?” 清晨才发现他脖子上空荡荡没有项圈了,他想起三天前自己说过的话: *“你去贸绿洲家玩的时候,绝对不能把这个拿下来,他让你拿也不要拿,不然我会知道,我就不让你过去玩了。”* 结果是陈维自己拿掉了项圈,他以为清晨会知道,会来救他,其实贸绿洲早就把项圈的录音关了,清晨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可怜的陈维一直相信清晨会来,一直在这间房间里等他。 清晨在他身上盖了一张毛毯,将他抱起来,哥哥变得好轻,清晨空了很多力气,他说:“我们这就回去,这就走……” 陈维的意识维持不了多久,他倒在清晨的怀里,又沉沉昏睡过去了。 . . . . 陈维的梦是干涸的,一望无际的昏黄大地上刮着喧嚣的狂风,风夹着尖锐的石头和沙砾,把人弄得遍体鳞伤,太阳被风沙遮掩得只剩下朦胧的光,他已经精疲力尽,却还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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