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儿时那样洋溢:“陈郁青,陈郁青,你......你还是会把我放开,可是为什么最开始要锁着我呢?” “明明说怕我死,却总是要逼我死,你说相信你,可是你总是在让我疼,你说会好好对我,可是你总是让我生不如死......” “你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不知道,我,我对你的关心。我买了退烧药,我把U盘里,我觉得重要的东西,删,删掉了......” 他有些咳嗽,话语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无力。 陈郁青抱起了beta往医院送。 流血的手腕被简单包扎,一路上车流疾驶。 陈郁青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只有身旁的beta。 只有脆弱的,崩溃的,快要消失的爱人。 “韩烬,别说话,别说话,你等我给你一点点解释,等我把你送到医院,你会没事的。我把木雕给你,我给你种很多桃树,我给你我所有的爱,我给你补偿缺失的所有东西。” 年少到如今而立,陈郁青对韩烬的感情终究如沉疴般难消,再也无法抽离。
第六十八章 韩烬被拉到急救室抢救。 他的手术是乔世哲做的,今天是乔世哲值班,半夜医院里寂静又安谧,陈郁青突然开车闯入,抱着韩烬就往急救室跑。 “乔世哲,乔世哲!快点帮忙,快点看看韩烬——”陈郁青悲哀嚎叫,双手没有一刻松开过韩烬。 乔世哲匆匆忙忙起身,以最快速度赶来,看到所见场景遽然一惊:“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搞得全是血,你们谁受伤了?” 他看到两人交接的地方全是鲜艳刺目的红色。 陈郁青胸膛的位置也全部是血,一时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谁受了伤,又是哪个位置受了伤。 陈郁青只能急切解释,声音都在颤抖:“韩烬受伤了,他想要自`杀,拿碎盘子的瓷片割了腕,你快一点帮帮他,快一点救救他!” 乔世哲眉头紧锁。 那样大的出血量,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他再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进入急救室。 陈郁青一直守在急救室外面,上次韩烬流产,在包厢里出事,他就是这样带韩烬过来的。 那个时候,也是一样无助,也是一样的惊慌和害怕。 但是这一次,远比上一次多了更多恐惧。 对韩烬死亡的恐惧,远比痛苦来的更加激烈,陈郁青甚至不敢想象一下,不敢牵动自己的思路。 他的眼眶红肿不堪,手掌被链条割破,现在还在往外淌血。 身上的血腥味浓到刺鼻,有护士想要给他包扎,但是却被陈郁青的阴郁和颓唐所吓倒,连上前都不敢上前。 陈郁青拒绝任何人的接近,不想要任何人帮他。 他一个人,可悲又落寞的守在急救室外,静静等待着急救室房门的打开。 在失神崩溃的瞬间,跪倒在急救室的门口,以提醒自己清醒的等待,在那里虔诚的祈祷。 大量的血液被调动到急救室,乔世哲冲出来,手套上全部都是血,白大褂上也沾了不少血。 他发疯似的,将一块带血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东西摔在陈郁青身上,尔后愤怒的吼他:“去找钟既遇,去把钟既遇找过来!你去求他,为了韩烬把他求过来!” 言毕又转身回了急救室。 陈郁青跪在地上,即便是再不懂乔世哲的意思,再不明白为什么要求钟既遇,他还是按照要求做了。 只要是与韩烬有关,他就会去做。 夜色已经很晚,钟既遇没有上班,早早的就已经睡下。 陈郁青突然联系他。 电话铃声在夜里突兀的响起,钟既遇被从睡梦中吵醒,有些茫然的接了起来。 【喂,你有什么事?】 【既遇,求你,帮帮我,帮帮韩烬。】 电话另一头传来嘶哑的声音,像是枯朽的木材被烈火灼烧,啪的一声断裂,脆弱到轻轻一碰就会化为灰烬。 钟既遇打起了精神,散了散身上的瞌睡劲儿,一边回应陈郁青,一边穿衣服往外走。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陈郁青的车就在他家楼下。 钟既遇拉开车门,身上的衣服还是随手裹在外面的,还来不及系纽扣。 夜晚的冷风顺着衣领往衣服里吹,带来冰冷又刺人的触感,钟既遇打了个喷嚏,坐进了汽车里,才终于理清楚状况。 “你说韩烬,割`腕了?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韩烬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对,一直跟着我。但是我把他锁了起来,我不准他离开我半步,不准他出去和人见面,不准他说不喜欢我。所以他,他不想活了。” 陈郁青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目眦欲裂,眼泪好像要掉下来,可是最终又浸在眼眶里,幻化成让人看不透的薄雾。 不仅仅眼睛疼,连脑袋和手指也是疼的。 钟既遇看到了陈郁青受伤的手掌,伤口已经干涸,血迹在皮肤凝结,却又因为握紧方向盘,而有开裂的迹象。 鲜血慢慢渗了出来,染湿了方向盘,陈郁青就像不知道痛一样,还是没有一刻移开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道路。 仿佛这样就能快一点,这样就能立马赶到韩烬身边,赶到医院里去。 钟既遇看出了身旁alpha的惶恐与颓丧,想要安慰他,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觉得韩烬可怜,觉得自己当初不和陈郁青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他原本不懂为什么一定要特意求他,为什么一定要特意赶过来找他。 这种急救的事情,乔世哲一个人就可以,完全没有必要叫他来辅助,没有必要让他一起来帮忙。 但是出于对韩烬的愧歉,对于自己犯错的弥补,钟既遇还是来了。 等到他去了急救室,了解了状况以后再出来,钟既遇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看着陈郁青就甩了他两巴掌。 陈郁青跪在地板上,晃神间抬头,才看到眉头紧锁,一脸愤恨看着他的钟既遇。 钟既遇咬牙切齿,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情绪,还没有那么同情韩烬,现在却完完全全和韩烬共情。 “陈郁青,你怎么对待他的?!他是个人啊,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一件可以被随便对待的工具。就因为一个杜劭,你就让他受伤,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陈郁青错愕。 钟既遇读懂了alpha眼神中的混沌,一时更加气恼,从医的所见所闻让他对病人有同理心,更何况,自己是从事产科的。 对所有怀孕的人,无论是omega还是beta,都会更加认真。 “陈郁青,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韩烬怀孕了,这是你的第二个孩子?!” 钟既遇暴躁出声。 跪在地上的alpha猛得痉挛一下,喉口涌上浓重的腥甜,嗓音嘲哳嘶鸣,不敢置信瞪大双目,胸膛也被碾压的喘不过气。 “你,你说什么?韩烬,怀,怀孕了?” “对,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能对他再宽容一点,为什么不能再让着他点?!一定要步步紧逼吗?一定要这样欺负他吗?你差一点就一尸两命,差一点就要逼死他了!” “我,我......”陈郁青抱头痛哭,半天说不出来话来,只能吐出一个“我”字,后面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钟既遇和乔世哲一起协作,在一旁为他辅助,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结束了手术,把韩烬从急救室推到了病房里。 韩烬一直在昏睡,脑袋在眩晕,眼前阵阵发黑,耳朵也在不间断鸣响。 陈郁青被乔世哲和钟既遇一起数落。 乔世哲没有和钟既遇联系过。 但是他就是觉得,钟既遇会愤懑不平,会是一个合格优秀的医生,一定会为了韩烬指责陈郁青。 而陈郁青也该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该做些什么去挽回韩烬。 他应该认清楚自己,应该为了韩烬,低声下气的求最开始喜欢的人,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苡橋有多么狼狈与不堪。 陈郁青想要接近韩烬,可是beta沉溺在没有成功死掉的遗憾里。他的精神坍塌,受挫到连身边的人都认不清楚,不停的质疑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他不仅仅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他还给自己创造了一个世界。 任何人的靠近都会让他害怕,都会让他胆战心惊,所有人的接近都是要摧毁他,都是要让他受伤。 他明明,好不容易差点死掉,差一点就能彻底解脱了。 现在的陈郁青,连靠近韩烬的资格都没有。 韩烬躲在病房的床底下。 谁来他都不见,护士给他打针他不肯,陈郁青给他喂药他不吃,有时候好不容易吃下几口饭,他又会全部吐出来。 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更加羸弱,再这样下去,别说孩子保不住,韩烬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陈郁青一边应对杜劭,一边又要担心韩烬的状况。 他别扭的想要靠近韩烬,天气太凉了,所以想要把他从床下拉出来。 可刚刚伸出手,beta就咬在了他的手掌上,掌骨外的皮肉瞬间鲜血淋漓。 韩烬也因为挣扎的过于激烈,动作的幅度太大,伤口重新崩裂出血。 八层厚的纱布,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渗透,鲜血股股涌出,滴滴答答往下淌血,地板上很快就积攒一小滩。 医生再度赶来,陈郁青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心脏撕裂般疼,清楚的认识到,他连一点想对韩烬好的资本都没有。 韩烬不肯面对任何人,也不肯面对乔世哲。 乔世哲总是穿着白大褂,beta不记得他姓甚名谁,但他认得那张脸。 脑海里有模糊的记忆,似乎乔世哲和陈郁青一起捉弄过他,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们都对他动手动脚。 钟既遇试图帮韩烬,他不穿白大褂,很温和的在床边蹲下,对韩烬伸出了手,手心里有一把彩色包装的糖果。 韩烬问他叫过哥哥,他比韩烬年龄大。 即便自己是omega,钟既遇还是很有担当的以哥哥自称:“韩烬,出来好不好?你出来,哥哥的糖给你吃。” 他将糖果扔出去一颗。 omega天生的温柔属性让他在劝人这方面很占优势,看起来远比alpha好相处,也远比alpha亲切。 韩烬不认识钟既遇,但是他看到糖果,听到“哥哥”两个字,心头就微微动容。 所以他试探着,小心翼翼拿起那颗丢过来的糖果,看到钟既遇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冲着他微笑,他才试探着拉上了钟既遇的手指。 陈郁青想都没想到,有一天他年少时错误喜欢的人,韩烬所介意的人,会成为唯一能接近韩烬的人。 当日所辜负,今日所报复。 他明明是最迫切需要接近韩烬的人,可是他现在却是唯一一个,韩烬最不愿意见到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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