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轿车早就被上了儿童安全锁,他打不开,根本没有下来的可能。 韩烬伸出手掌去拉蒋仪的手指,试图哀求面前的阿姨停下汽车,让他回去看看郁青哥哥。 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程,哥哥的脚肯定都磨破了。 然而蒋仪不耐烦的甩开了他的手指。回头看他时的目光凌厉又凶狠,哪里还有和蔼温顺的模样。 “吵什么吵,坐回去!大半夜的吵吵闹闹,也不嫌吵的人耳膜疼。今天就跟我我们走。” 韩烬被重重甩开,后脑勺磕到了座椅上。 他圆圆的眼睛立马就浸满了泪水,眼眶红的像兔子一样,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发抖。“阿姨,我,我不吵了。我乖乖的,可不可以叫叔叔停车?” 他在哀求面前的女人,用一个小孩子稚嫩的语气,小心翼翼请求对方停下汽车。 之前这种行为都是有用的。 无论是对自己的叔叔,还是对陈叔叔、李叔叔,他们都会认真聆听。 即便自己只是一个小孩子,叔叔都会认真对待他和郁青哥哥。 但是之前看起来还慈悲为怀的女人,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不行,要跟我们走。今天这车如果停下了,你肯定就不和我们走了。” 窗外的景物一闪而过。 韩烬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过了一小会,窗外的道路就都不再熟悉。 他们已经驶上了高速,汽车在夜间飞奔起来。 韩烬一直在哭。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蒋仪没有理会他。 正在开车的周仁城似乎被吵的有些焦躁,对蒋仪说了一声:“这孩子怎么一直在哭?你去管一下。” 蒋仪的脸上立马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有什么可管的?他哭就哭呗。哪个离开家的小孩子不哭?” “但是我在开车,他吵的我脑壳疼。” 蒋仪这才瞥了眼韩烬,语气中满是恐吓。“别哭了,再哭就半路把你丢下去。外面那么黑,高速公路挨着山道,外面可是有狼,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这样的威胁确实有用,后座的小孩立马减小了声音。 只是刚刚哭狠了,现在呼吸都有些喘不过气,整个车厢里弥漫着小孩儿微弱的哭声,以及重重的喘息声。 韩烬不明白,之前见到的阿姨看起来还算和蔼。 她还要求自己跟她回家呢。 还说家里有一个大哥哥,他们都很有耐心,会对他好的,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叔叔,我要叔叔——” 韩烬一直在抹眼泪,他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只知道如果叔叔在,一定会保护他,一定不会对他说这种话,不会让他受伤。 蒋仪和周仁城在陈家看上去还是非常和睦的夫妻。 然而到了这一刻,他们才撕破了脸皮,卸下了一层层伪装,当着韩烬的面儿,连演都不再演。 “还叔叔呢,你叔叔都死了,你不知道吗?” 蒋仪有些刻薄。 蒋冶的确是他的堂兄。 这一刻说起蒋冶的死亡,她没有再拿袖子抹泪,而是面无表情,像是在说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 “谁知道蒋冶好端端的,为了感情发什么疯?要不是当初为了你母亲,你叔叔能和你父亲闹僵吗?” “他们两个小时候可是好朋友,结果后来你爸爸爱上你妈妈,你叔叔也爱他。还搞个什么终身未娶,像是很纯情一样。最后不还是个笑话吗?” “他自己作践自己,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儿,还替别人养着孩子。” “我看呀!指不定你就是哪个小野种。不一定是你爸的崽,也不一定是你叔叔的崽。鬼知道是哪个人的?” 爸爸和叔叔的形象在自己心里一直都很高大。 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叔叔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叔叔。 韩烬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跟他说,所以难以置信,固执的想要维护爸爸和叔叔的尊严。 “不许你这样说!我肯定是我爸爸的孩子,我爸爸对我最好了,叔叔也是我最好的叔叔。” 蒋仪嗤笑一声。“不信啊,你就去问问你叔叔。啊,也不对,你叔叔人已经没了。不然你觉得他凭什么养你?凭什么对你好呢?为了一个别人的孩子,尽心尽意这么些年,甚至连遗产都全部留给你,我很难相信你不是他的崽。”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你不许胡说!”小孩儿的世界观崩盘了。 他的所有观念,所有思想,在听到女人这样说时开始分崩离析。 韩烬只有十岁。 其实他听不太懂,不明白女人说的那些恩恩怨怨,不明白女人说的那些与妈妈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女人说他是野种,说自己的爸爸可能不是爸爸,说自己有可能是叔叔的孩子。 叔叔对自己好都是有原因的,叔叔并不是一个好人,他和妈妈勾搭在了一起。 “行了行了,别说了。不管是不是,人都死了,也没个对证了。”一旁的周仁城打断了蒋仪的话语。 蒋仪并不管韩烬的崩溃。 她扭过头和周仁城说话,语气有些凶狠。“我蒋家以前家大业大。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个东西?结果生个儿子,还嗜赌如命,一下子输了那么多钱,还借了高利贷。” “我那堂哥也是够可以。明明自己有那么多钱,一分都不愿意留给蒋家,全部都给这小孩儿留着。要不是走投无路,要不是提前打听到消息,咱们会有这个机会吗?” “蒋冶的遗嘱里居然有那么私密的条款。收养韩烬的人可以得到一大笔遗产,剩下的就是按年限,十八岁之前韩烬的每一次生日,抚养他的人都会得到二十万。” “等到他十八岁生日,抚养人就会获得剩下的全部财产,难怪那个姓陈的要和我抢。”
第二十五章 忘了而已 “差一点咱们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姓陈的直接把收养手续办好,那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你儿子就等着被高利贷打断腿,等着赌博,把你我的性命都输进去吧。” 这才是蒋仪收养韩烬的真正理由。 她原来也算是蒋家的大小姐。 年少懵懂无知,碰上个漂亮又帅气的男人,就巴巴的跟上了。 也不管周仁城穷,身上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之前一直是伸手问家里要钱。 后来蒋家没落了,蒋仪就只能凭自己的努力找工作赚钱。 偏偏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不了苦活细活。忙活大半年,兜里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来。 他们的儿子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才二十多岁,不满三十就已经嗜赌如命。 跟人家赌博输了,又借了高利贷。 家里都快赔完了,高利贷也催上门要债。 蒋仪走投无路,碰巧得知了蒋冶去世的消息。 蒋冶在知道他们一家有人赌博时,就和他们断了联系。 现在主动闯上门,凑钱花了重金买通律师,让律师告知了他们遗嘱的隐藏内容。 所以干脆收养韩烬,这样他们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甚至在这小孩儿十八岁成年之前,他们每年都能得到二十万。 等到小孩成年了,他们就可以获得最后的全部遗产,之后就可以不管不顾,丢小孩出去自己生活。 蒋冶煞费苦心,本来是全心全意为韩烬着想,生怕这孩子没人照顾,生怕他没有监护人看管。 可是如今他的苦心全部便宜蒋仪和周仁城。 汽车驶了六七个钟头,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外面停下。 蒋仪和周仁城把韩烬带到一个小房子里。 周围望去都是破破烂烂的景象,头顶的天花板因为渗水而脱落了墙皮,楼道的台阶阴暗潮湿,滋生着厚厚的青苔。 楼房的隔音效果很差,墙壁薄,能听到其他住户打呼噜的声音,深夜打麻将的声音。 甚至还有小孩子的哭声,打孩子的声音。 韩烬很害怕,缩了缩身体。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第一次被带到这种环境当中。 脚下没有干净整洁,被擦到发亮的地板。卧室里没有干燥舒适,铺着温暖床垫的软床。 韩烬哭着不愿意踏入房间。 蒋仪直接伸手把他推了进去。“娇气死了,我看你叔叔就是拿你娇生惯养,给你惯坏了。” “这地方怎么了?我们住的还不是这种地方吗?你说说他要是有点良心,要是顾念点情谊,早就会帮我一把了。” “还至于把那么多钱留给一个外人,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韩烬跌倒在地,膝盖蹭到地上,两只手的手心也蹭到地上,红了一小块。 没有人再来扶他。 以前自己跌倒在地上,叔叔都会很心疼的把自己扶起来。 郁青哥哥也会把他拉起来,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揉揉他的脑袋,笑着告诉他:“不碍事的,烬烬乖。一会儿就不疼了,我给你吹吹。” 韩烬意识到不会有人会来扶他,只能委屈巴巴爬起来,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作响,韩烬又饿又困,手掌和膝盖都很疼,现在只想回家,只想回到郁青哥哥身边。 有郁青哥哥在,他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周仁城一直默不作声。 这会儿走到旁边,拿起了手机,按下号码拨打了个电话。 只过了几分钟,就有一个年轻男人从外面进来。 那是蒋仪和周仁城的儿子,脚上穿着拖鞋,头发也没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模样。 蒋仪看到他进来,直接拿起了水杯,朝着儿子扔了过去。“周琢业,你又跑到哪儿去了?不是说让你在家不要出来吗?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被唤周琢业的人伸胳膊挡了一下。 被玻璃水杯砸在身上,像是没事人一样,也不喊疼。“哪有啊?我哪里去赌了?这不是你们太长时间没回来了吗?说好就去一两天,结果一周都有了吧。” 年轻男人也没个正经色,刚被蒋仪训过,目光又移到了一旁的小孩身上。“哟,这是?” “就是你舅舅收养的那个孩子,我们给带回来了。只要有收养的证明,我们就能得到一大笔钱。之后的每一年也会得到很多钱。拿着钱还上你的高利贷,今后不准再赌。” “知道了知道了。” 周琢业漫不经心,倒是看着韩烬,目光散发着兴趣。“你别说,这小孩儿长得还挺好看,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以后肯定要分化成omega的吧。” 打量的目光盯得韩烬有些害怕。 韩烬缩了缩身体,周围根本无处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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