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峰短促地嗤笑一声,原本他还挺欣赏陆钧行的表演能力的,现在却只能似感叹似无奈地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 “我说你小子在面试考场上的口气怎么那么大,敢情是跟这家伙混到了一块去。” 林云笙无视了叶影投来的视线,他看向徐峰,落落大方地承认:“嗯,他已经被我带坏了。” 各种意义上的。 综艺《一部电影的诞生》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环节,所有嘉宾到齐后,节目组只留给他们几分钟熟络的时间,见素材差不多了便直接引导四个人去往招商的会议厅。 招商的本质说白了就是画大饼,想尽各种办法让投资人相信这个项目有价值。 趋利避害是资本的天性,所以在“价值”中占比最大的一块便是——能获利,获巨额的利。 这也是林云笙与叶影会到场的原因,他们依次对应了陆钧行与徐峰想向投资人展示的侧重点。 刚进会议厅,讲台上的大屏已经映出了陆钧行与徐峰的电影创投书文件。 六位国内电影出品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就依次坐在台下,身后几排还有十几位业内知名电影节的评委,阵仗不容小觑。 王卫林自己也赫然在其列。 只不过他桌上的名牌前,写得不再是从前的导演,而是多少沾点恶搞性质的:知名红娘。 徐峰到底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一路走到现在的成熟大导,他与其中的许多人都有过合作,见到他们跟遇见老朋友没什么区别。 一台台摄影机有序地捕捉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 “那我先来吧。”徐峰就当给陆钧行打样了。 年轻时徐峰也经历过不知道几十次这样的情景,一遍遍地跟别人阐述自己想拍摄的电影,然后被一个个短而有力的否定打了回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徐峰只要说个大概的电影框架,自己工作室的新人就能弄出来一个像模像样的创投书,他已经没必要再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徐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他径直走上讲台,不慌不忙地翻阅PPT,跟叶影再次确认需要他发言的部分。 陆钧行坐进节目组指定的位置,林云笙正想往后排走,却被他伸手握住了两根指节,然后眼巴巴地望着。 林云笙弯下腰,把耳朵贴到陆钧行嘴边听他说话。 “林老师,我紧张。” 陆钧行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害怕自己在家里做的准备根本不够用。 “没事,别总担心自己会出错,”林云笙不仅是安抚,他还迅速地帮陆钧行分析了目前的利弊,“王卫林请徐峰做你的对手本质上也是在帮你。” “他那么出名的一位导演,你又是连一节中影导演课都没上过的学生,赢了是逆风翻盘,输了也在情理之中。” “徐峰能在如今的电影市场里如鱼得水,他一定有自己吸引观众目光的方法,所以你不要想着去比,当自己是来学习的就好。” 王卫林拿桌上的名牌顶了顶坐在自己前排的陆钧行,他压着声音:“干嘛呢干嘛呢,赶快给我放开林老师的手。” “我这里是正经的导演综艺,不是恋综!” 陆钧行非但没松手,反而又把林云笙往自己这里拽了一点。 “你不准跟叶影聊天。” 林云笙哭笑不得:“别告诉我你刚刚紧张的是这个?” 陆钧行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了。 徐峰准备的电影也是与家庭有关,乍看之下跟陆钧行有些撞车了,但他所展示的侧重点,却是家庭里儿子与母亲的代沟和解。 剧情可以说完全就是按照了旧瓶装新酒的范本来创作的,虽然一眼能望见结局,但细节设计多有新意,总体上看是一部很适合放在春节档的合家欢影片。 台下的投资方们对于叶影年近二十八还出演高中生男主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询问了徐峰是否有把短片拍成标准电影的打算。 一阵掌声过后,陆钧行上台。 林云笙没有跟着,他不习惯被那么多人用目光审视,所以只把自己要发言的部分提前写好稿子,让陆钧行一并讲给投资人听。 忽然,身边的软椅垫被人用手摁下。 林云笙都不用偏头去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叶影小心翼翼地开启一个话题:“云笙,好久不见,你跟陆钧行……” “叶老师,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熟络到可以省略掉我的姓氏。”林云笙讨厌这种被人缠上的感觉,他不耐烦地把话打断。 在对方随之而来的言语间,林云笙下意识地翘起了二郎腿。 他腿缝堆叠的软肉还泛着昨夜纵情过度的酸胀,温热的液体溅在罪魁祸首用黑色水笔留下的名字上,求饶声在脑内悉数回响。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走神,你说的话我没太听清。”林云笙终于搭理了身边的人,冷色调的灯光落在他肩上,整个人尽显疏离。 “不过我的导演要开始讲创投书了,可以麻烦你先安静一下吗?” 陆钧行准备的PPT首页是雾蓝色的底,灰白色的字,显示着他这次短片的标题——《回南天》。 陆钧行的初版剧本写完给夏光看过之后,她斟酌许久,点出了里面的几处不妥。 “我圈出来的两处地方感觉有些用力过度了,你不能把追求自我直接跟结婚生子的反面挂钩,有些人就是向往婚姻,就是喜欢小孩,你最好再想想其他更高层次的共性概括。” 于是陆钧行闷头苦想,又推翻了十几版细节,才最终选定了想去讨论一种更为抽象的虚无感。 他脑子里浮现的画面是一个把人捆住的牢笼,两只挣扎的手将栏杆扭曲成时间的沙漏,这是那群误打误撞成为母亲的女性们。 而短片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回南天是一种南方特有的天气现象。 春夏之交,冷空气暖空气相遇,墙上、地上、空气里,到处都是水珠。闷热、潮湿、粘稠紧紧包裹着每一个无处可逃的生命,那种令人窒息的难受,有一种万物流泪的感觉。 陆钧行不想被人误会自己是在代表“母亲”这个群体,因此在林云笙的建议下,他坚持了一开始追求的伪纪录片式拍摄方法,选择用抽离的旁观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 他在PPT里找了其他影片里类似质感的画面给资方看,就像在家里面对林云笙练习的那样,一点一点地拆解着自己的想法。 平台斜侧方一束柔和的暖光适时地打落,林云笙坐在席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陆钧行。 此刻,他的小导演分享着他日日夜夜拿憧憬、梦境,热情供奉的电影灵感,跟在发光一样。 等陆钧行阐述完自己的想法,在场的所有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着几分难以置信。 徐峰甚至不假思索地回过头去找林云笙,想看他脸上的表情。 因为陆钧行展示的内容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八岁高中生能有的深度。 第一个掌声在电影节的某位评委那里响起,紧接着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会议厅。 林云笙没有鼓掌,他只顾着用视线接住陆钧行越过几十号人才传达到自己眼前的笑意。 两边嘉宾展示完自己的创投书,工作人员便停止了拍摄,组织四个人分别到两个房间休息,等待最后的投资结果出来再录素材。 陆钧行一拿到手机便看见今天早上王卫林给他发的几条消息。 卫林(#`O′):救命! 卫林(#`O′):徐峰说他要带男主来,我不知道是叶影啊…… 卫林(#`O′):妖妃快帮我吹一下林老师的枕边风! 卫林(#`O′):真不关我的事啊! 紧接着,对话页面里又刷新了一条消息。 卫林(#`O′):今晚江导想请大家吃饭,你们来吗? Lu:我问问林老师。 陆钧行放下手机,正想问话,却发现林云笙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才想回头,就被眼前人抓着下巴又扭了回去。 林云笙用口型说:吻我。 还没等陆钧行反应过来,林云笙便扣住他的后脑勺主动亲了上去。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陆钧行眼神一凛,大概猜到了年长者的反常。 他当即反客为主,用带着红绳的左手揽上对方的腰,一个劲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陆钧行炙热的舌头舔开林云笙的嘴唇,逼得他的软舌跟没处安放了一样,无论躲到哪里都会擒住吸吮。 林云笙的舌根发麻,眼睛里难以克制地生出一层雾气来,后来推拒的手被人轻而易举地禁锢。 他自从跟陆钧行在一起后还没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湿吻,对方仿佛野兽捕食,像是要将他生生拆之入腹一般。 陆钧行将林云笙放开,脑袋搭在他的颈窝处乱拱,微微抬眼便能看见自己昨晚糟蹋出来的红痕:“林老师好坏,把想来约你的人都吓跑了。” 林云笙用陆钧行的指腹磨蹭过自己肿胀的唇瓣,带去上面残留的点点涎水。 他不怒反笑:“谁吓谁啊坏小狗,少和我装乖。”
第82章 林云笙随口怪嗔的话却在无意间撬动了陆钧行的某根神经,他忽然开始庆幸,又慌乱,最后牛头不对马嘴地冒出一句撒娇:“林老师,我好累啊。” “那就靠着我休息一下。”林云笙的指尖陷入陆钧行后脑的发丝中,轻柔而持久的抚摸着。 陆钧行所有糅杂的情绪瞬间旗鼓作息,他闭上眼睛,额头抵着林云笙的肩膀,鼻尖是家里洗衣液的淡香,静静地抱紧了自己怀里的人。 “装乖”不仅是陆钧行在论资排辈的娱乐圈里必须掌握的技能,也是他错过叛逆期的成长至今的面具。 陆钧行很感谢林云笙能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让他的所有怪癖、邪恶、顽劣,得到寻常的安放。 林云笙每次望来的视线里没有什么乖小孩、影帝预备役、或者一个光明骑士,他只是在看陆钧行,专注地、温柔地、浩荡地凝望着陆钧行。 “林老师,你可不可以再说一句爱我?” 陆钧行知道自己临时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林云笙笃定道:“我爱你。” “要加名字。” 陆钧行觉得这可能已经到无理取闹的范畴了。 林云笙笑着捏了捏他的后颈:“陆钧行,我爱你。” 半个小时后,两部短片的投资数额商定确认,节目组的两位摄影师跟随工作人员开始逐一通知结果。 他们刚从徐峰的休息室里出来,正当工作人员想要敲响陆钧行休息室时,却发现眼前的房门居然自己滑开了一道小缝。 屋内的人好像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林云笙的声音传来:“这个房间的门锁坏了,你们直接进来吧。” “好的,打扰了。” 工作人员推开门,她眼看着陆钧行从林云笙的肩膀上起来,当即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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