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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一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治疗，居然是就诊的孩子里最无法控制的那一个。 宋若沉默地看着季一诺，他一直以为季一诺不喜欢哭闹，原来不是季一诺不喜欢哭闹，而是季一诺哭闹的时候被季辰藏起来了，不让宋若看见。 宋若没有办法安抚，只能把季一诺摁着，让医生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从医院回来以后，季一诺就不肯亲近宋若了，认为宋若是欺负自己的坏人，气鼓鼓地要给爸爸打电话告状。 宋若把手机给他，让他和季辰微信视频，季一诺却又不要了。 季一诺勾住宋若的脖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得得，你以后不要这样对我，我很伤心。” 宋若亲亲他的额头，“哥哥错了，哥哥以后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第70章 七十 宋若在车上一直纠正季一诺的发音，季一诺乖乖地跟着学。虽然宋若从来不和季一诺生气，但是莫名的，季一诺就是有点怕宋若，不敢在宋若面前放肆。 为了补偿季一诺，宋若答应这个周末带季一诺去海洋馆玩。 季一诺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宋若的小手指，“得得，你不能骗我，” 宋若握住他的小手，“哥哥说话算数，绝对不骗你。” 季一诺想了想，问宋若道：“能不能叫爸爸一起去？” 宋若迟疑道：“爸爸最近很忙。” 季一诺小小年纪，脸上居然显露出怅然那么复杂的神色，“那好吧。” 宋若把他放到床上，盖上小被子，“睡吧，明天你可以问问爸爸什么时候有时间。” 季一诺撅起嘴巴，对着空气嘬嘬两下。 宋若看得发笑：“你干什么？” 季一诺说：“亲亲，得得和宝宝亲亲，宝宝睡觉。” 宋若想了想，俯下身亲吻季一诺的嘴巴。 季一诺乖乖地闭上眼睛，宋若刚关上灯。季一诺忽然又同他讲他话，“得得，我睡不着。” 宋若说：“那你想干什么？” 季一诺也不和宋若客气，“得得抱着我讲故事。” 宋若打开灯，在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童话书。 他随手翻到灰姑娘这一页，便开始照着书念：很久很久以前…… 季一诺立刻提问，“很久很久是多久？” 宋若随口道：“五百年吧。” 季一诺兴奋道：“五百年我知道，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嗯嗯。”宋若应和两声又开始念，“有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她有一位恶毒的继母与两位心地不好的姐姐。她便经常受到继母与两位姐姐的欺负，被逼着去做粗重的工作，经常弄得全身满是灰尘，因此被叫做‘灰姑娘’。” 季一诺皱了一下小鼻子，“得得，继母是什么呀？” 宋若道：“爸爸妈妈分开了，爸爸又找了一个妻子，爸爸的新妻子就是你的继母。” 季一诺不懂，他只有爸爸和得得，没有妈妈，更没有继母。他在家里看电视，电视上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和妈妈，和他不一样。 季一诺又道：“得得，妈妈是什么呀？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啊？” 宋若道：“妈妈就是……妈妈就是把你生下来的那个人。” 季一诺打了一个呵欠，“得得，你就是我妈妈吗？” 宋若给他盖上被子，手掌轻轻地拍打着季一诺哄他睡觉，“困了就睡吧。” 季一诺真的有些困了，他的小手抓紧宋若的手，眯着眼睛道：“得得，你做我妈妈好不好呀？” 宋若只道：“快睡吧，一诺。” 季辰凌晨两三点回来，宋若和季一诺都已熟睡。他亲亲老婆摸摸儿子，洗了澡之后，轻手轻脚地睡在儿子的那一边，因为宋若那一边没位置了。 大概睡了三个小时，季辰又小心翼翼地起床洗漱。临走前，还想亲亲老婆儿子。 宋若睡颜沉静美丽，季辰怦然心动，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就快要亲到的时候，宋若忽然睁开眼睛，冷冷道：“你干什么？” 季辰挠挠头，“我……” 他哑口无言，沉默片刻，他对宋若道：“若若，我去上班了。” 宋若道：“周末有没有时间？季一诺想去海洋馆。” 季辰又精神起来，立刻回答道：“有，周末我一定会带宝宝去的。” 季辰回到公司以后立刻排日程表，硬是把周日空了出来。万万没想到，这次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宋若居然也要和他们一起去玩。 季辰比季一诺还兴奋，抱着季一诺转圈圈，季一诺在他怀里咯咯地笑。 周末海洋馆里小孩挺多的，一直瞎跑乱撞，季辰怕季一诺走丢一直把季一诺抱在怀里。 季一诺小手放在玻璃墙上，他睁大眼睛看着墙内的海洋世界，一直东问西问。季辰对着季一诺一通胡扯，把季一诺唬得一愣一愣的。 季一诺十分新奇，在季辰身上直晃腿，又对季辰道：“我想美人鱼，这里有美人鱼吗？爸爸，你见过美人鱼吗？” 季辰点头道：“爸爸当然见过来啦，美人鱼有长长的尾巴，在水里游来游去。” 季一诺小孩心性，什么也没见过，对什么都好奇，立刻吵着要看美人鱼。 季辰揪住他的小嘴巴，严厉地对季一诺道：“一诺，爸爸说过什么，要什么都得好好说，不可以吵闹。” 季一诺有些委屈，嘴巴撅起来。 宋若摸摸季一诺的小脑袋，安抚道：“一诺，看，美人鱼。” 季辰偏头一看，一个人鱼少年游向他们。人鱼少年对季一诺伸出手掌，季一诺也学着人鱼少年将手掌贴在玻璃上。 那人鱼少年皮肤苍白，面容清俊，额心有发着青光的鳞片，美得像是一场幻梦。 明明旁边就挂了禁止拍照的牌子，还是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想要把人鱼少年拍下来。 人鱼少年敏捷地游到大石头后面躲着，有些人不高兴了，大喊着退钱。 宋若喜静，最反感旁人吵闹。他皱眉看着那些大声嚷叫的人，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季辰冷着脸道：“这里不让拍照，再吵就全部出去。” 季辰人高马大，身上还有股很能震慑人的气质，那些嚷着退钱的游客讪讪地闭上了嘴。 十二点的时候，季辰宋若带着季一诺去外面吃饭，季一诺惦记着那人鱼少年，一直嚷着要和人鱼做朋友，邀请人鱼到自己家玩。 季辰一遍敷衍地哄他，一边给他喂饭。季一诺叭叭吃得很香，又说自己要吃冰淇淋。 季辰“不”字刚开口，宋若就说：“我去给你买吧。” 季辰看着宋若，没想到宋若那么好说话。 宋若说：“小孩难得出来玩一次，难得那么开心。” 季辰心中一热，看着宋若温柔道：“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带季一诺出来玩，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 宋若避而不答，只起身对季辰道：“我去买冰淇淋。” 季辰摁着他的手，“我去给他买吧，你坐着休息会儿吧。 宋若摇摇头，安静地走了。 冰淇淋车前有好些人，宋若站在一对少年后面排队。宋若看着其中一个少年眼熟，难得地多看几眼。那少年回头对他一笑，宋若也对他淡淡一笑。 这少年便是方才那个人鱼少年，现在完全是人类的模样。他身旁那个少年亲密地揽着他，有意无意地凑近人鱼少年的头顶，亲吻他的头发。 宋若买了三只冰淇淋回去，季辰看着宋若的身影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状若平常对宋若笑笑：“买冰淇淋的人很多吗？” 宋若点点头，“嗯。” 就在季辰和宋若说话的时候，坐在儿童椅上的季一诺抿紧小嘴巴，努力地伸出手去够桌子上的勺子。 成功拿到勺子后，季一诺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大块布丁放进嘴巴里。 他的牙齿细小稀疏，布丁还未被完全咀碎，便用力地咽下去。 勺子铛的一声掉在地上，季一诺小小地五官皱在一起，满脸通红，鼻翼翕张，大颗大颗地泪水从眼角涌出，哭叫声短促嘶哑。 季辰宋若都变了脸色，季辰立刻头朝下抱着季一诺，用力地拍打他的后背，叫服务生帮忙叫120。 季一诺先开始因为难受而不停地挣扎，后来挣扎的幅度便越来越小，双眼翻白，面色青紫。 宋若眼看情况不好，连忙叫季辰把季一诺放在地上，右手拿了一把餐盘旁边的小刀，左手的手指夹持固定住甲状软骨与环状软骨之间的气管。他深吸一口气，手握小刀沿着环状软骨上缘，横行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和环甲膜，然后用刀柄撑开切口，吸出季一诺喉管中的堵塞物……
第71章 七十一 季一诺这次受了惊吓，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一睁开眼睛，便尖叫发抖，躲进季辰怀里哭喊着爸爸，除了季辰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包括宋若。 季辰这时却不再是以前温柔的模样，他扯下季一诺的手，把季一诺推向宋若。季一诺不肯，声嘶力竭地哭泣，眼泪鼻涕流了满面。 季辰双目赤红，用力地摁着季一诺的肩膀，告诉季一诺，哥哥救了他，他要感谢哥哥，命令他去抱宋若。 季一诺只会哭着喊疼，死死地抱着季辰的手臂。 小孩哭叫很尖锐，吵得宋若脑子疼，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 季辰忽然变得冷酷无情，一下挥掉孩子的手，对宋若道：“若若，你既然不喜欢这个孩子我们就不要了，以后我会找别人抚养他的。” 宋若不可理解地看着季辰，“你说什么？” 季辰神经质地笑起来，捉住宋若的手道：“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要小孩吗？我们不要了，以后只有我们俩在一起，好不好？” 宋若甩开季辰的手，“你疯了！” 季辰看着宋若，眼睛红到像是要流出血：“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疯了，若若，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 宋若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安抚季辰，“我没有说我要离开，你冷静一下。” 季辰眨了下眼睛，泪水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你又骗我，你为什么要申请签证？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没有你我会死。” 季一诺在床上哭累了便睡着了，宋若这个时候才能靠近他，给他擦擦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盖上被子。 这个孩子的出生的的确确是一桩悲剧，他那么无辜又那么不幸。 他被季辰训练成一个可爱美好的用来绑住宋若的工具，为了让这个工具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作用，季辰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旦发现这个工具没有用了，季辰便毫不留情地将他丢弃。 不过宋若自问他好像也没有资格唾弃季辰是一个虚伪不负责的父亲，起码这两年季辰的确是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孩子，要不然孩子对季辰那么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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