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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冷冷道：“你撒谎，宋若。高考以后，我去宿舍找过你，没找到，我到处问，没人告诉我你在哪里，没人敢告诉我，我报警都没用。宋若，我问你，高考之后你究竟在哪里住，和谁住在一起？” 清凉的咖啡店里，宋若后背心全是冷汗，他面无表情道：“毕业之后，和学校签的住房合同到期了，我换了地方住。” 宋嘉一下把他拽起来，“走，带我看看你这两个月住哪里？走！” 宋若太瘦了，瘦到宋嘉几乎能把他拎起来。 宋嘉痛心地看着他，“宋若，我都看见了，我看见那个强奸犯在车上亲你了。” “我……”宋若哑口无言，颓然地闭上了嘴。一句谎话，用千百句谎话来圆，但终究还是会被戳穿。 宋嘉大声喝道：“钱到底哪儿来的？宋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你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怎么连我都骗呢？” 宋若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他不知道现在如何面对宋嘉。 宋嘉依旧在劝宋若，“以前的事我不管了，今天这事你必须听我的。他的钱不能要，要了就断不了了。我有钱供你读书，你把钱还给他。” 宋若现在身体非常不好了，他被打胎折磨得奄奄一息，必须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才能保证他好好的活下去。 宋若眉头皱起，没有说话，在无声地拒绝。他真的很想活着，如果不是这股对生的强烈渴望，他可能早就拉着季辰同归于尽。 宋嘉见宋若不听话，暴怒起来，“我叫你别拿人家的钱！听见没有！” “我为什么不能拿？这是他们欠我的！”宋若实在忍不住，和宋嘉顶嘴道。 宋嘉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若，“他给了你多少钱？宋若，这种钱你拿着不恶心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宋若心中刺痛一下，抬头看着宋嘉，双目泛红，“你说什么？” 宋嘉道：“我说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难道我会害你吗？” 宋若道：“小姨，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我以后会还给他们的。” 宋嘉坚决道：“不能要！你收了钱不就是……不就说不清了！” 宋若冷笑一声，“收了钱我就是妓女是吗？” 宋嘉怒道：“住口！” 宋若偏不住口，自虐般的羞辱自己，“我就是妓女，我为了钱自己爬上他的床。” 反正宋嘉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不敢说，宋若没什么不敢说。 宋若忽然笑了一下，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在咖啡杯，“我贱，我不要脸。” 宋若不能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突然站了起来，飞快地跑了出去。 宋嘉怕宋若出事，急忙去追，“若若，宋若，小姨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做傻事，若若！”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可是没有一个是宋若。就像一滴水消失于水中，宋若消失于人海中。 ---- 以后都早上更，老是熬夜确实遭不住。
第37章 三十七 宋若走的那一天其实季辰有预感，他那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凌晨时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他光着脚从医院里逃了出来，一路跑回家中，脚掌鲜血淋漓。 季父季母惊骇不已，季辰在客厅里大喊大叫，“若若！宋若！” 宋若已经不在了，季辰一脚踹开房门，房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该在的地方都在原地。给了季辰一丝丝希望。 接着他忐忑不安地拉开柜子，那个灰灰土土的行李箱不见了。 宋若跟他进季家时就拎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破旧的行李箱，其他什么也没带。 现在他又拎着这个行李箱走了，两个多月的温存好像一场梦一样。 “他去了哪里？”季辰颓败地走出房间，对父母道。 “英国，今天五点的飞机。”季母实在不忍心看儿子这样，轻易地便违背了承诺——她答应过宋若绝不告诉季辰他的下落。 宋若早知如此，所以早有应对。他是一个顾虑很多，很周全的人，总是会提前想到方方面面。 季辰看了看表，现在是三点半，还来得及。 他在凌晨的马路上疾驰，心里还存着能将宋若哄回来的妄想。 到了机场后，季辰地理智总算回来一些，掏出手机查航班。 五点钟确实有航班飞往英国，季辰没费多大劲儿就搞到了乘客名单。他有一个好爷爷，有一个好爸爸，从小到大，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除了宋若。 名单里并没有宋若。季辰双手不禁颤抖起来，他命令自己冷静，又要求查宋若的出境记录。 “宋若是吧，半个小时前有一个宋若登上了飞往俄罗斯的航班。” 手机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惊诧地看着这个赤脚少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手机屏幕碎得四分五裂，但里头男声依然清晰，“这个宋若是你那个宋若吗？季辰，你是不是搞错呢？” 宋若算无遗策，事事做绝，不留退路，毫不容情地将一把尖刀直捅进季辰的心脏。 季辰恨到牙齿咯咯作响，他恨不得一口一口地把宋若的肉咬下来，吞进自己的肚子里。他要和宋若合为一体，叫宋若永生永世都再不能离开他。 之后季辰病情恶化，曾数次自杀，有一次几乎就要死了。他感到自己的灵魂飘离身体，从窗子里出去，冷冷地俯瞰世间万物。 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宋若。 宋若没看见他，背着书包兀自在冰天雪地里行走。 他那么瘦，瘦到好像随时都能随冰雪而去。季辰冲过去替宋若抵挡风雪，却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缕飘魂。 宋若穿过他，雪花穿过他。 宋若坚定地走在风雪中，其实并不需要他。 季辰忽然不想死了。宋若还好好的活着，他死了去哪里见宋若呢？ 季辰对宋若的爱与恨都是如此的激烈，激烈到十年后再一次与宋若相见，季辰理智荡然无存，只想占有宋若，将宋若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
第38章 三十八 吃完早饭后，宋若到卫生间里换上自己的衬衫。出来时，看见季辰在客厅里吃什么药，他也不是很关心，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向大门。 季辰反应很激烈，立刻放下水杯，冲过来拽着宋若的手，“你去哪里？” 宋若淡淡道：“我去上班，今天有台手术。” 可能是因为宋若不是想逃，也可能是因为药的缘故，季辰心绪平稳不少。他把宋若的手攥在手心，和宋若十指相扣，“我送你吧，这地方离你们医院还挺远的。” 宋若没有拒绝，因为拒绝也没用。季辰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他从来都是这样。 季辰牵着宋若来到车前，给宋若打开车门，系上安全带。有那么一瞬间，宋若觉得自己其实是在监狱里。 车里安静地有些诡异，季辰起了个话头，问宋若有没有看最近上映的一部外国文艺片。 季辰记得这个导演是宋若高中时的最爱，那时宋若甚至收藏着一本导演的私人传记。 季辰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回应，这十年里他看了无数文艺片，尤其是这个导演的片子。他把这个导演所有的电影翻来覆去看了三十多遍，非常自信他可以和宋若畅聊所有影片中的细节。 一开始季辰的确觉得这些电影难看而晦涩，他昏昏欲睡，全凭对宋若的一腔爱意支持着，后来他竟也从这些电影中发现有趣深刻之处，彻底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爱好。 但宋若依然没有给他回应。并非是不想搭理季辰，而是宋若真的记不得这个名字了。宋若思索了好一会儿，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回忆起原来这个陌生的外国名字是他高中时最爱的导演。 时间在车厢里一寸一寸地被冻住，季辰面上装作无事，嘴角甚至还带了点笑意，“你现在不看电影了吗？” 他听见宋若清冷的声音，“不看。” “那你现在不工作的时候干什么？还看书吗？”季辰坚持不懈，没话找话。 “看。”宋若言简意赅。 “什么书啊？”季辰眼睛一下亮了，喜滋滋地看着宋若。宋若不看电影了也没关系，他可以再追随宋若，培养自己的下一个爱好。 “教科书。”宋若对季辰依旧是爱搭不理。 季辰表情僵住，沉默地开车，再没说话。 宋若下车前，季辰又恢复过来，同宋若缠绵地吻别，“我六点来接你。” 宋若眼睫下垂，目光落在季辰左手腕的那些划痕上。划痕很多很深，狰狞而丑陋，可以想象出季辰割腕时是多么的痛苦绝望。 宋若不动神色地移开目光，“今天可能会加班。” 季辰心情明媚道：“没关系，我等你，你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宋若拉开车门，利落地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向医院，潇洒而干脆。 季辰在车里默默地望着宋若的背影，心中暗暗地和十年前比对。宋若长高了，比离开他的时候胖了点，那时候有点瘦脱相，现在有肉了，骨头撑开，是个匀称而漂亮的男人。 反正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宋若的好看都是毋庸置疑的，他对宋若的爱也是毋庸置疑。 这爱很复杂，是夹杂着恨的。而这些恨又很奇怪地让季辰更加爱宋若。 这十年，他有多么爱宋若，他就有多么恨宋若。 季辰在车里想了好一会儿宋若，十分钟后才慢慢开走车。 宋若在楼上静静地看着，确认季辰走后，他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 实习太难了……
第39章 三十九 “院长，我要辞职。”宋若不是来征求院长的意见，无论院长同不同意他都决意要走。 “希望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季辰。三年前，您有一位患者死于头孢过敏，当时您动用手段将这事压了下去。相信您不想这件事被再度提起，我也不想。” 院长额头见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依然不与宋若撕破脸，“小宋，怎么那么突然？你的那些病患这么办？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宋若淡淡道：“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说完沉稳地走出办公室，身后的院长脸上笑意收敛，双手交握，目光阴沉的看着宋若的背影。 宋若今天其实根本没有安排手术，他的所有病患基本上都处于良好的预后阶段。不用再怎么治疗，静静养着就行。他把病患的资料整理好，交接给他心中很信任的徐医生。 徐医生震惊于宋若离职的突然，宋若说他很亲近的一个亲人去世了，忽然觉得工作奋斗都没什么意义。他的语气非常疲倦，言语中甚至流露出几分厌世的意思，看起来这位亲人的离世真的对宋若打击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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