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有些反胃,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你口口声声要追我,结果不还是以要挟为主。所有一切都被你包装得完美无瑕,实则剥开外表,内里不过就是情色买卖与金钱交易,我不是能被你捏在手里玩的蠢货。” “在我家里依旧处于上位者的姿态,像下达通知一样告知我这些,让我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吗?!!” 沈渡津整个人都在压制着狂怒发抖,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一直以来他都是遵从医嘱,不骄不躁,心平气和地坦然面对事实。 然而面对混账,他实在是静不下来。 太荒诞了。 盛闵行并不被这突然而来的暴躁唬住,他早料到沈渡津会生气,如今的表现也尚在可控范围内。 沈渡津说自己不是任人玩捏的蠢货,可这不是正被他摆弄吗? 盛闵行现在有点相信了,沈渡津可能真的没什么心机,这人是真单纯。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眼见着他的情绪被自己所控制也有意思得紧。 “沈先生别这么激动,怪吓人的。”盛闵行还想加一句“比雷声还吓人”,但想想还是算了,这种无用的捂心口动作只会更不讨喜。 他继续洗脑道:“你要记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建立在我要追你这个最终命题之上。” 沈渡津哼笑一声:“追我,还是睡我?” 盛闵行不带一点迟疑:“追你。” “我不会追人,但关系若要更加紧密,增加接触总是没错的。钟期不是筹码与要挟,而是我们之间的联系;你成为我的训犬师,这也是一种联系。你现在对我还富有敌意,这是我能想到的舒缓关系的唯一方法。” “但没有任何一段关系是不掺杂利益的,这两种联系搭建在一起双方都能获利。你能保护得了你朋友,我也能与你更加熟悉。不好吗?” 沈渡津未置可否,问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盛闵行颇为苦恼:“你说话真是不留余地,这本是个很完美的计划,你不答应走向又会不一样。” 他直言:“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为钟期提供保护,绝对保证复缙不会打扰到他的正常生活……但如果不愿意的话,复缙便一直是你们身边的定时炸弹,引爆时间未知的那种。” “我也会因为沈先生的多次拒绝而伤心。”他瘪瘪嘴委屈道。 所以盛闵行并没说到点上,沈渡津不愿意,他是否会帮着复缙添一把火也未尝可知。 他不可能懂得换位思考,他只懂得商品与货币的等价交换。 果然是阶级不同,根本不能感同身受的。 世界上从来不会有真正心软慈悲爱世人的神,一切都是为了获利而生。 “我考虑一下。”沈渡津喃喃道。他含糊其辞,试图将话题揭过。直接否定还会不知遭受多少盛闵行的糖衣炮弹,不如拖延。 人都是利己的,他的确也还没想好是否要为了钟期两肋插刀入狼窝,解救钟期于水火之中。 “十五天时间够考虑了吗?”盛闵行说,“我家的狗崽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太大了不好训,当时你也‘真诚’建议我赶紧找别家训犬师。” “可您最后还是没有找。” “遇不上合眼缘的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盛闵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这样吧,为了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合作之前我可以先行无偿给你提供一些消息,最近半个月内复缙都不会出现,他被禁足反省了,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 “你们可以放松一下。” 沈渡津除了点头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盛闵行如同大局在握一般:“合作正式开始后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保护以及复缙的动向。” 沈渡津沉默着注视刚才摔破的那盆吊兰,它被暂时安置在黑色塑料袋里,脏得一塌糊涂。 如今的处境真是如同吊兰的花语一般,无奈又给人希望。 窗外密集的雨丝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点雨滴敲在铁皮屋檐上的“叮咚”声。 “盛先生目的也快达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盛闵行终于听一次他的话,从沙发上起来迈步向着玄关。 沈渡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仿佛这间房子是盛闵行的归属物。 “对了,我还是想问一下沈先生——”盛闵行突然刹住车,转过身来。 沈渡津正低头走路,没注意到前方的变化,闻言抬头时鼻梁恰好撞上了盛闵行的肩胛骨。 他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有话直说就好。”他实在是经不起盛闵行各种歪七扭八的话术了。 “我联系你用的是私人邮箱,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盛闵行真心有些疑惑,他明明连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沈渡津揉着发痛的鼻梁,那处也没有多余的赘肉作为缓冲,就是一整块骨头。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连带着整个鼻子都发酸发痛,眼泪都快要滋出来。 “不是所有人都和盛先生一样,戴得起昂贵的腕表。” 盛闵行下意识想拉过他检查一下,毫无疑问被一把甩开。 他也并不恼怒,失笑道:“这世界上相同的腕表那么多,你也不能那么笃定是我。” 沈渡津抹掉眼角处那点生理性的眼泪,用酸涩鼻腔发出的鼻音道:“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 只可惜他不是杀错,而是杀失败了。 “我的“保护服务”试用期只有十五天,沈先生一定记得要好、好、考、虑。” 盛闵行研究不明白那道铁门上的锁,最后还是侧过身让沈渡津替他打开门锁。 借着沈渡津开门的机会,他向沈渡津伸出手:“希望我们未来能合作愉快。” 沈渡津当然不理会他,开好门后兀自束起手,朝门外扬了扬下巴,不再多言。 那只手悬在半空中好几秒才缓缓收回,盛闵行也不觉尴尬,沈渡津只是不愿意与他握手而已,不是大事。 起码今晚这趟是有收获的。 眼看着盛闵行消失在楼梯口并且再也不可能回来时,沈渡津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他反锁好门,重新回到沙发上,以一个绝对舒服的姿势窝进沙发里。 没过几分钟他又爬起来,目光转向沙发最深处的角落。 那里有很多抱枕,他很喜欢把这些抱枕围在一起然后躺进去,用小毯子罩住全身,这样能营造出巨大的安全的假象。 但自从钟期住进来以后他就没这么干过,这癖好一般人没有,他担心钟期觉得自己奇怪。 于是这些抱枕便被暂时弃用了,闲置品自然就落到了角落的角落。 但他今天又把这些抱枕挖了出来,还有小毯子。 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假象。 反正钟期已经睡了,他也不用担心被看见。 “沈哥?” 半梦半醒之际,有个声音将沈渡津惊醒。 他心跳得飞快,一下又一下像要蹦出胸膛,在目光慢慢锁定钟期后才逐渐放松下来。 钟期今晚真是擅长打他脸,先是在盛闵行面前,后又是现在。 “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出来了?”他从精心搭建的“保护罩”里钻出来,尽量不让那种类似于小时候做坏事被发现的羞赧显露出来。 钟期之前除了那声闷响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便默认钟期是睡着了,只是睡梦中误触到什么东西才发出声响。 钟期有些结巴道:“我……我被渴醒了,出来找口水喝。” 他才不是被渴醒,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睡着,毕竟他心没有这么大,在外面可能是抓他回去的大尾巴狼的情况下还能泰然自若。 即便已然确定来人不是复缙,他也还是提心吊胆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钟期不擅长说谎,一说谎就容易结巴,沈渡津没有揭穿他,只是好奇道:“刚才你房间有声音传出来,你在做什么?” “哈哈哈……可能是翻身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下床了吧。”钟期继续圆谎道,他才不会承认那声响是因为门外不认识的那人和他沈哥将话题往他身上引时受惊产生的。 沈渡津不再追问,善意提醒道他:“以后小心一点。”毕竟手机可不经砸,先不说他现在那台三手机砸多少次会坏,那台已经报废的二手机只被盛闵行砸了一次就退休了。 还是少砸为妙。 “这是什么?”钟期“咦”了一声,拿起放在桌上那个牛皮纸袋,解开袋口,“手机?” 是盛闵行漏在这里的手机。 沈渡津并没有接受这种虚伪的好意,所以只能算是盛闵行打漏的。 他头被余光里的纸袋激得嗡嗡直响,又该筹备一个归还手机的计划,想到要与盛闵行接触便是愁人的。 “沈哥,刚才谁来过?”钟期知道那人不是复缙,从前他与复缙住在一起时早已熟悉复缙的脚步声。 沈渡津不知如何给盛闵行定位,思索良久才开口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手机……也是他带来的吗?” “对,下次见要还回去的。”他真的很不想与盛闵行再见,但他们之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羁绊。 钟期似乎有些犹豫:“我想问个可能不该问……” 沈渡津经历一晚上弯弯绕绕,实在不想再听到类似于“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疑问了。 他直接打断钟期道:“说吧。” “那个人……是谁啊?”方才钟期一直伏在门板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然而声波经过多种介质传导到他这里时已经模糊不清,再加上雨声大作,他只能听见来人姓“sheng”还是“shen”。 是沈哥的家人吗?可他从来没听沈哥提起过,他只知道沈哥有妈妈和妹妹。 “复缙的朋友。”沈渡津没说错,盛闵行的确和复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甚至还想报复性地告诉钟期——“盛闵行是为你而来”,但想想还是作罢,这一切着实没必要牵涉到钟期。 盛闵行是为他而来,毋庸置疑。甚至更加有可能的,是他连累到钟期:盛闵行添一把火,联合复缙一起将如今安逸的表象打破。 又或者说,钟期真的需要盛闵行这种人作为庇护……但这就势必要他付出点什么。 他下不了狠心,也找不到中间的平衡点。
第26章 他没有出尔反尔 “来找我的吗?”钟期脸色有些苍白。 沈渡津更不忍心欺骗报复他:“来找我的。” “找你做什么啊……” 沈渡津不想再提“包养”两个字,委婉道:“复缙和他是一种人,这样你能理解吗?” 钟期点点头,挺直白的了,哪儿还能不理解。 沈渡津被纠缠到家里,他也算是个过来人。 包养都没有好下场,作为朋友他必须提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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