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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红色毛呢裙，轻手轻脚贴着墙边，冲着魏柏宁做了个鬼脸，攥着糖扭头跑了出去。 “高爱絮，你说什么呢！” “哥哥有老婆都不过来吃饭了！” 小孩子的声音想尖锐就没人听不见，魏柏宁一扔烟头，迈着长腿，毫不迟疑地追过去，没几步就拎着领子把女孩抓了回来。 哄笑声不停，揶揄的眼神一个个往身上瞟。 “絮絮，别闹你哥哥，过来洗手吃饭。” 絮絮眨着一双大眼睛，朝着魏柏宁摊开手，“偷偷结婚被我发现了吧，要补给我红包。” “一个大红包就行啦！我不生气你说坏话。” “你…”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突然沉吟道，“柏宁啊，今年20了？” 魏柏宁看着精神奕奕的姥爷，嗯了一声，把絮絮抱在腿上，帮她撕开包装纸，抓着糖果放在嘴边，忽远忽近的。 “还有两年，挺好挺好，正好大学毕业就结婚。明年就领回来给我瞧瞧！” 魏柏宁蓦地沉默了，被絮絮抓着手啃了指甲，才有了反应。他看了眼已经挂断的电话，深深吸了口气。 “好，我…我问问他。” 等年夜饭散场，魏柏宁握着拨通的手机回了房间，心有戚戚地看了一眼身后才说，“好想抱抱你。” 旅馆里也能听到鞭炮声响，火影映现，又是新的一年。 江珉看着头顶的烟花，淡淡道，“那你过来吧。” 魏柏宁在另一边笑着摇头，“好，我初二就回去，最早一班飞机，你到时候……” “我是说现在。”江珉打断他，推开门，站在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声音不自觉带上笑意。“你姥爷家在哪？如果近的话，30分钟内我就可以抱到你。” “我等不到体验卡过期了...” ---- “想隔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听你说些温暖的废话。” 新的一年，祝大家平安顺遂。 愿新年胜旧年。
第54章 番外新年—2 江珉的除夕夜是在车上过的。 少了一个人的房子里异常冷清，他原本计划和留在北京的朋友一起过节，但等到团年饭端上桌，尝到备受夸赞的清蒸鲈鱼，杯子里倒满魏柏宁挑好的那瓶红酒，就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结束了饭局，拒绝通宵守岁的邀请，行李也没带，兜里塞了一部手机就赶去了青岛。 终于在新年的第一天，见到最想见的人。 过了凌晨1点，家里的人几乎都已睡下。魏柏宁回去拿了车钥匙和外套，带着江珉去海边看烟花。 江珉坐在副驾驶，帮他退完回京的机票，就侧过头。目光都放在魏柏宁身上。 心里空乏的地方自然而然地愉悦，不用想时间要怎么制定才充实，不用清晰化脑海中浮现的脸。 江珉买票买的果断，来的路上却在后悔纠结。以至于到了地方，就近找了一个旅馆，打算等到初二再和魏柏宁一起回去。 旅客少的可怜，老板娘给江珉办了入住，热情招呼他过来一起吃饭。江珉没入席，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团聚，敬了一杯酒就回了房间。 春晚的声音被外面的鞭炮盖住，几乎辨别不清。 那通电话也是一样。 朦胧的“结婚”朦胧地闯进耳膜，那颗愿意独自等待的轻松的心顿时拧在一起。江珉提前挂断，站在窗边看着万家灯火，手指一下下抚摸玻璃上的“福”，难以想象囍字会把别无二致的红色衬得多么明亮。 18岁和20岁果然不太一样了。 情感不再是一往无前，勇于用头颅撞向铁门的机会还有，永远都有，但人却变得节制，留有余地。 江珉没想再在今晚打扰魏柏宁，接到第二通电话时，他正在楼下办理退房手续。 他偷偷地来，没待一小时又准备偷偷地走。 老板娘没多问，只是打包了点饺子、鲜鱼虾，硬要他带走。江珉推脱不过，退回的押金放在了门口蟾蜍的嘴里，才走远接了电话。 江珉问魏柏宁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那声平平淡淡又温柔至极的想抱抱你，多么简单。 让彷徨在烟花下碎成千万块，让江珉赶上了当晚的最后一班车，让爱冲出喉咙变成想见你，变成什么都不做，只是想满足一个心愿。 魏柏宁在等红绿灯的每个路口，都停下来勾过江珉的脖子接吻。有时候是10秒，有时候是300多秒。外面的人很多，游客本地人都混在一起，他们的车停在环岛路一侧，把短暂的时间不断延长。 魏柏宁把江珉抱在身前，抬头去找他的眼，声音喑哑又轻柔，带着一丝丝恶劣的笑。 “是不是很喜欢我？是不是离不开我？” 江珉默不作声，魏柏宁又贴上去吻他，急促的动作多了缠绵，一个人在滚烫的呼吸里寻找答案。 江珉的眼睛沁出薄薄的雾气，他攥着魏柏宁的衣服，紧紧地抱着。 20岁的魏柏宁，因为学校的训练，肩背比以前更宽厚结实，身材也更高大，渐渐褪去了青涩莽撞，性事上的自控力更强，只是一直没有改掉追逐江珉更多喜欢的习惯。 他总觉得江珉的爱很虚。 刚入学时，江珉忙着面试学生会，忙着各科作业，学时任务，各种讲座，只挤出一点点时间回他的消息。好像没有他这个人存在，江珉也会很好。公大的军训更严苛，魏柏宁不怕站在太阳底下晒几个小时，却怕收了手机，江珉隔一段时间就把他忘了。两个人本来就不同校，还不能校外租房，只有寒暑假能全天待在一起。 魏柏宁有很多不满，但江珉亲过来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计较了。 一个吻只能给一个吻时间的爱，魏柏宁一秒都不想让。 细沙上的篝火在夜晚的孤岸上燃烧，滋滋作响。 冬天的青岛，仍然有着赤礁、细浪、彩帆、金沙。正值年节，来海边玩的人比以往只多不少。 魏柏宁没准备任何东西，车里也没有套，想到这是江珉第二次看见海，默默放弃了开车回去的念头，拉着人在海边散步看烟花。 海滨的嘈杂和市区不同，海浪拍打礁石，潮声听着舒缓，江珉让自己的影子绕着魏柏宁转了一圈，才望向海的一边。 “想什么呢？太晚了，这时候没海鸥了。” 江珉轻笑，也想到第一次去看海那回。他慕名而来，喂了1小时海鸥才被魏柏宁劝走。 “没想这个。” 魏柏宁问，“是不是累了？我们不等日出了，改天再来？” 青岛的气温没有北京冷，但因为有海风，待久了呼吸照样冰冰凉。烟花看了一路，江珉没犹豫太久，转身和魏柏宁往回走。 红色的小莹灯挂在路过的檐上，魏柏宁牵着江珉的手突然握紧，“江珉。” “嗯？” “你明年和我一起回来吧？” 江珉回应地干脆，“好啊，初一是应该过来的。只是我今天来得急，什么都没准备，明天就不过去了。你家里人都喜欢什么？我明年提前准备准备礼物。” 魏柏宁微怔，心中一沉，“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来这过年。” “也不是每年，就是…”魏柏宁解释道，“就是明年，或者后年也行，至少来一次。” 江珉微笑，声音轻柔，“那应该是去不了。” “为什么来不了？” 魏柏宁盯着江珉，看他干净的面孔和潇洒的神情，陷入了迷茫。 江珉说，“就感觉…没必要。” “你听到那些话了？”魏柏宁心里有些失落，“我出柜过，但跟家里说的是双性恋，我姥爷不知道这事，才那样说的。” “而且他正好提醒我了，等毕业咱们就去国外登机结婚。” 江珉有意岔开话题，“结婚有什么好的？” 魏柏宁咧嘴一笑，贴在江珉耳边小声说，“可以合理合法和你上床。” “…那之前都算什么？”江珉斜了魏柏宁一眼，“偷情？” 魏柏宁笑了声，放缓语气。整张脸映在烟火下，显得深邃俊朗，目光异常认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两年前，我就是这样想的。我想和你一起过年，想带你见我的家人，只是因为我想爱你。他们接不接受，和我无关。能不能签国内法律承认的结婚证，也和我无关。” “江珉，我什么都不怕，哪怕明天回去，和所有人说我喜欢男人。我只怕一件事…”魏柏宁的声音微微颤抖，表情渐渐变得阴冷，“怕你想让我找个女人结婚生子…” “你呢！你怕什么！” 江珉踩在陌生的城市土地上，看着路过魏柏宁整个幼年人生的天和海，看清面前这人的愤怒和伤心，在人来人往的沿滩上，倾身吻住了魏柏宁，喃喃声在深吻里又重又轻。 那句话是—— “我怕你不要我。” ---- 后面还有一章
第55章 番外新年—3 我是双性人，如果你不用性欲以美化，就能想象到两个不同的性器官硬融在一处是多么的丑陋。畸形是一种特殊的美丽，我的母亲从我能听懂话时就这样告诉我。她让我学会接受，学会乐观面对生活，学会从缺失的家庭中感受到人世间最温暖的母爱。她用最沉静拯救，让我淡化了未成形的悲伤。但精神的不安一直存在，自从我又理解书本外的贫穷和病痛。如果你会成长，到你自愈不了脆弱那天，谎言就会被戳破。畸形只是畸形，它的诞生是不存在美丽的。 上学时，很容易定下目标，它那样清晰，只要最前面的成绩。交朋友也很容易学会，只要真诚温柔待人。在获得嘉奖时，我好像很优秀，在选举投票时，好像人缘很好。但我知道，我马上就没有目标了。好在还可以继续上学，大学四年之后还可以读研读博，我可以赚钱把欠下的医药费还清。这些又是自然而然的目标。 只有一件事，我没有想过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一个男人，拥有正常健全的身体，却也同样喜欢男人。在15岁，高一时，我和他认识；17岁，我们上床了，在我租住的房子里。他的眼神太明显了，但却是我主动勾引他的。我们做爱，吵架，在学校偷偷接吻，买情侣衣服还有冲刺备战高考。 他长得很帅，但有时很凶，在床上力气很大。我学会如何使用避孕套，学会口交。他是个流氓也是会哭的小狗。他经常耍无赖撒娇，如果你能想象一个男人撒娇的话。他比我更加“肆无忌惮”。我第一次被吸引，是看到他戴耳骨钉的时候。如果你碰到，要看他的侧脸，和眉毛鼻梁下巴薄唇一起看，那是我很想很想拥有的样子。那么肆意，那么特殊。这才是特殊中的一种美丽。 他活泼又浪漫。会自制鱼竿出去钓鱼，拎回一个空桶也开心；会给我叠一朵纸花，放在床头的无水玻璃罐里，问我是不是闻到了花香；会分享写好的情书，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9封，其中一封写的是诗，我记得最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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